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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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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误会,英勇而冷静的施特凡妮. 蔡司才不是一个微笑就可以收买的人,她只是见色起意罢了。是的,这个词没有错,见色起意。
咳咳,这也代表他不和她计较了,不是吗?这是好事,得庆祝。毕竟是位老贵族,她一介草民可得罪不起。
不过他和他的哥哥克莱门斯长得真不像。克莱门斯清秀俊朗,不过鼻子旁两道法令纹实在和二十出头的年龄不符,让他看上去格外成熟坚韧。而这个古怪的家伙,埃尔伯少尉,更像他的父亲卡格内克将军,尤其是不笑的情况下,那绷紧的嘴唇和浓密的眉毛,配上一眨不眨的天蓝色眼睛,简直是老卡格内克的忠实翻版,只是少了点老成而已。也许再过二十年,他也就是一个气宇轩昂的老头子了——穿着军装,挽着一个贵妇人,身后跟着一大堆孩子,哈哈!这个画面让她乐不可支,但随后她突然意识到他八成是穿不了军装了:用不了二十年,只用五年,他们就战败了。这身衣服,和衣服上的标志将会成为禁忌,被马赛克糊死,被立法定为犯罪。那他呢?还有他的哥哥,他的朋友,还有她,她的同学们,他们又都会怎么样呢?
她不敢、也不想去思考未来。五年的战争,从她十九岁到二十四岁,大学生活加上研一才有这个长度。这是我的命,我是一个军人,我发过誓的。她默念阿尔利吉教官对她说的话,你还要挣军功救出修女们,你也发过誓的。
没有战争,你什么都做不了,施特凡妮。来吧,让我做一个纳粹好青年吧!来吧,让我们举着属于德意志的大旗冲在最前方!来吧,让我微笑着进入天堂!我会见到那些德意志的荣耀的祖先们,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伟大的腓特烈大帝跟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我,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德意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来自Hitler的演讲)
滚,我们才不让女人上战场。腓特烈大帝给了她一脚如是说。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蔡司小姐剧烈的头脑波动,相反的,他们都认为这是一种奇妙的反应,由埃尔伯先生引起的,甜蜜而罕见的反应。
这不公平。弗里茨用眼神谴责道。
这叫奇迹。克莱门斯一挑眉。
这叫命中注定。埃尔伯抿嘴傻笑,噢,他开始止不住的回想她穿婚纱的样子了,还有那个没完成的吻,还有没梦到的新婚夜……
“我说你们是不是逃出来的?”当他们进入商店的内部,伊莎贝拉. 冯. 伯恩斯托夫,我们高挑而明媚的混血美人审视着军官们,“发蜡没打,大衣没穿,领结还是昨晚的温莎结,克莱门斯你的香水只剩下后调的香根草了,这可不是你们的作风。”
可恶,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埃尔伯瞪了一眼伊莎贝拉,有可怜兮兮的看了眼他的Lorelei,绝望的发现她正一脸崇拜的看着伊莎贝拉,亲爱的,你得听我解释,我只有今天,这一次如此潦草而不修边幅。卡格内克家的男人绝对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他的亲亲老婆看着顺眼,感到满意。
“今天情况特殊,我们不得不在匆忙中离开。”弗里茨不紧不慢的用他优雅的措辞组织语言,“让你们见笑了。”
“然后你们没带钱,准备向女士们寻求免费的午餐?”这也太毒舌了。路易丝刚才绝没有这样。施特凡妮悄悄的想。“还有,克莱门斯,你们陆军的躲藏科目应该好好训练了。”
“何以见得,法肯豪森小姐?”
“一只又蠢又肥的大鹅躲在墙角偷听了半天,动静比乡下的拖拉机还大。唐纳斯马克先生?难得见到你穷的叮当响。”
一位黑发军官应声从廊住后面走了出来,那气宇轩昂的架势和德皇威廉二世不相上下。他的个子比克莱门斯略矮,和弗里茨相当,但比例匀称,一双绿色的眼睛凌厉而坚韧,不输骄傲的埃尔伯少尉。军官踱着步子,背着手,在她们面前站定身子,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在你面前用不上伪装侦察的科目,亲爱的路易丝。潜伏是用在战场和敌人身上的,而不是我亲爱的未婚妻身上。”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他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施特凡妮差点就信了。除了生气,唐纳斯马克先生的脸还是红的。这让施特凡妮看的饶有兴趣。原来路易丝已经订婚了,未婚夫还是这样一位黑发绿眸的英俊先生。
“看来我得给阿德龙的葡萄酒和白兰地送面锦旗。”
“何出此言?”
“感谢它们让你想起来你还有个未婚妻。”
克莱门斯和伊莎贝拉放声大笑,弗里茨没忍住也笑了起来。他是个安静温和的男孩,尽管已经21岁,仍然看上去稚气未脱。施特凡妮刚想笑,随即意识到话里的潜台词。这个渣男!一定做了对不起路易丝的事情!她愤愤的瞪了海因茨一眼,不知好歹!
尽管她只认识路易丝一上午,她仍然不有自觉的站在了路易丝的立场。路易丝. 冯. 法肯豪森的性情就像她的乌黑的发色和眼睛,热烈,浓郁,刚性十足。当施特凡妮在梅丽塔. 冯. 施陶芬贝格的会客厅里看见她时,她正在看沙发旁的地球仪,并把它转到了中国。“我在南京呆过一段时间。”路易丝对她微笑,自然而大方,“和我的叔叔亚历山大一起。”从那一刻起,施特凡妮就知道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单单是因为她在中国呆了一段时间,还因为她的善意和勇敢。
“1931年,南京大洪水,路易丝去红十字会帮忙,接济难民。那年12月她单枪匹马从暴民手里抢回了毛毯,保护了六位母亲和她们的孩子。她当时只有十五岁。”梅丽塔这样和她讲到。
而路易丝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抿嘴一笑,“别问我怎么做到的。”她耸了耸肩,“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被气糊涂了。”
“我们都有勇敢的女孩。”路易丝的父亲,法肯豪森先生骄傲而自豪的看着她们说道,“征服洪水和征服蓝天,这是我们的幸运,先生们。”
施特凡妮从回忆中淡出,粗略的思考了几种可能,无外乎是因为唐纳斯马克乱始弃终,辜负了路易丝的一片心意。渣男!这样的姑娘还给我挑三拣四!朝三暮四!三妻四妾!还一口一个亲爱的!呸!她狠狠地在心里啐了一口,垃圾!她气呼呼的想给他一拳,但打量了打量对方的个头,再来十个她,也不是他的对手。施特凡妮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却意外的和埃尔伯的眼睛撞了个正着。他愣了一下,随即冲她微笑,笑容干净。施特凡妮这才注意到他的鼻头圆圆的,和他笔挺的鼻梁形成了可爱的反差,让他凌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这种感觉有点像威武的雄狮拥有一个粉色的鼻子。咳,原谅她的形容,她真的很像去揉揉他有些翘起来的发尾,但她得忍住。她友好的冲他眨了眨眼,惊恐的发现昨晚那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表情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的上帝,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她绝望的倒吸一口气,求助的看向路易丝,试图在后者身后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而对埃尔伯少爷而言,请原谅,他的表情再次失控。他的脑子就像老旧的电路,而她灵动的笑颜就是巨大的电流。他实在支撑不了这样的奔涌,他的大脑被烧毁了,停机了……而眼下的她看起来就像小兔子,他给妹妹伊丽莎白抓过的那种。当他提起兔子的耳朵时,那可怜的小家伙也是这么无辜而惊慌的看着他。他知道他的表情失控了,他吓着她了,他不应该这样板着脸看她,可他的肌肉们造反了,没有一个细胞听从他的指挥。他想安抚她,对她微笑,可另一个声音又在他耳边唠叨,不停的重复。
抓住她,就是现在,别让她跑了,你的小兔子要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你得把她抓走,带到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到时候她任你处置……只有你和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想做的,一切……
强烈的兴奋像一道白光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让他感到眩晕,他可以抱她,吻她,他一定要把她亲个遍!他对自己的吻技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会喜欢的,他能把她亲的气喘吁吁,面色娇红,脚底发软,然后他们就可以——停停停!打住,他不能再想了,因为他感到他的小兄弟有点激动。但他不能让小埃尔伯出来,这一层单薄的呢子马裤能遮住什么?!屁都不能!
上帝啊,求求您今晚继续昨天的梦吧……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他听见海因茨疑惑的声音,“空军斗篷很适合您,小姐。这是您的男朋友的吗?”
“绝对不可能!”空气安静了两秒后,小伯爵才意识到这个言辞激烈到近乎暴躁的声音属于自己。
你在干什么?这道目光来自克莱门斯。
你疯了吗?这是弗里茨。
祝你好运。海因茨。
而女士们则以一种见鬼的神情看着他,尤其是他的小兔子。此刻她看上去被吓懵了,深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奇特物种。
噢,上帝!我干了些什么?!他想要开枪自杀,这是耻辱!巨大的耻辱!他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天哪,埃尔伯!
“很抱歉,蔡司小姐……我、我……我无意冒犯您……”当着她的面再一次喊她的姓氏,他的舌头仍在打颤,“我……我知道您在空军这一定是您的衣服。当然如果我猜错了也请您原谅……因为他,那个法国人实在不像您的男朋友……您得听我说,他……”
他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她的表情略显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奇。哦!他痛苦的呻吟一声,他到底在说什么?!平时那些恭维的话都去见上帝了吗?!他怎么像只笨拙的鹦鹉?!该死!该死!
克莱门斯已经看不下去了,他默默的转过头去,他可怜的弟弟已经自我了断,他基本是把自己作死了……
她盯着他,懵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冲他浅浅一笑。“您说的对,这确实是我的衣服。他不是法国人,他是柏林人。”
“当然……当然……”他语无伦次的接应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扳回一局,挽救着尴尬的局面。然而有时候上帝就是这么偏爱他,埃尔伯少爷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没做,但他听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话。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同学。”她冲他咧嘴一笑,“他是个花花公子,能让他收心的姑娘还没出生呢。您的判断很准确,卡格内克长官。”
他愣了一下。
“真的吗?”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后悔,他高扬嗓音兴奋异常的样子跟一只乱飞乱叫的火鸡没有区别。
真该死,他的形象尽毁,颜面扫地。他得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冷静而沉稳的男人,一位训练有素可以依靠的军官,而不是一个一惊一乍的孩子。
“真的,卡格内克先生。”而她却宽容的向他微笑,丝毫没有被他古怪而失败的表现吓到。
噢,你真是天使,我的Lorelei,我的宝贝儿……
万能的上帝!看见弟弟脸上傻傻的笑容,克莱门斯动用了全部的控制力,才没有当场大喊:这不是我弟弟!也不是卡格内克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