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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风猛地灌进来,车厢里的温度一下子将来下来。他从回忆中惊醒,刚才还没这么冷的,现在却让人打哆嗦。海因茨连忙摁灭了香烟,摇上了车窗。

      “该死。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他扭头问埃尔伯。

      “先不提这个了。”埃尔伯提了提衣领,要命,走的太匆忙,连大衣都没穿,“我们去哪里?”

      “找个酒吧,先坐坐再说。”海因茨的神色出乎意料的严肃,“你真的不管了?”

      “……”

      “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克莱门斯握着方向盘,长出一口气,盯着前方说道。

      “你可能要娶法肯海因了。”弗里茨盯着他。

      “我宁愿做个老光棍。”

      “等等!这可不像你。”海因茨又扭回头来,埃尔伯从来没觉得这家伙这么喜欢转头,“他们又没有结婚,你可以抢过来啊!”说完还冲他眨了眨眼睛,“该拾起你的老本行了。”

      “滚你妈的。”他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打得海因茨嗷嗷叫,“这不一样。她和那些女的都不一样。还有——我们能不能别聊这个问题了?我头疼,那瓶白兰地可真是要命。”

      他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盘算这样做的可能性。嗯,那家伙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乌德特和施特凡妮一定是被他骗了。整天花言巧语,他亲眼看见就在等她的一会儿功夫,这个法国恶棍就和三个姑娘眉来眼去。她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交往!这绝对不可以!

      该死,他得让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嫁给这种浪子是不会幸福的!小伯爵默默的攥紧拳头,他得找个机会告诉乌德特将军,这门婚事绝对不行。将军本人肯定舍不得自己唯一的教女被混蛋拐走。没错,就是这样。他得让那个家伙滚蛋,然后让她嫁给他。对,他就是这么无耻。

      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 他挑了挑眉,尽管有段时间没碰英语了,但他的水平还能说得过去。他该把那些酸唧唧的雪莱和莎士比亚的情诗搬出来了。I loved you first, but afterwards your love outsoaring mine…?(虽然我先爱你,但后来你的爱超越了我)这诗是这么背的吗?他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懊恼的叹了口气。他还是去找找以前的法语诗吧,他的法语可比英语好的多。

      Si l\'on me presse de dire pourquoi je l\'aimais, je sens que cela ne se peut exprimer qu\'en répondant : \" parce que c\'était lui, parce que c\'était moi.\"(如果我被迫说出我为什么爱她,我感到只能这样回答:“她是她,我是我。”)

      看,还是他的法语流利。小伯爵挑了挑眉毛,洋洋得意的露出一个微笑。

      还是流氓了解流氓。克莱门斯暗暗的想,不其然的和弗里茨对了个眼神。两个人偷偷坏笑,海因茨甩给他们一个“搞定”的眼神,随后大声问道,“我们去哪吃午饭?我饿得要命。”

      “我想逛圣诞集市。我昨天都没来得及去看。”弗里茨叹了口气。

      “小甜心,明年等你找到女朋友了,家里就不会再让你圣诞节相亲了。”

      弗里茨被怼得脸颊通红,“嘿!”

      “要不我们去选帝侯大街转转吧!去那总不会错!”海因茨不再调侃弗里茨,问克莱门斯。

      “我都可以,就是想找个地方取暖。”克莱门斯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抱怨到。

      “我也是。”弗里茨。

      “那我们就去选帝侯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厨子是法国人,听说做的不错。让我想想叫什么名……我记得我好像有他的名片……”海因茨伸手去套衣兜,掏了两下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噢,Schei!我的钱包还在大衣里!”

      这下可好,一语惊醒梦中人。克莱门斯和弗里茨也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做白日梦的埃尔伯也开始默默的翻兜。

      一定是上帝在报复他们昨晚的挥霍,现在四个人身上加起来只有五芬尼,这还是弗里茨买冰淇淋时无意塞进兜里的硬币。

      得了,他们也不用计划什么法国厨子了,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找个大型商店躲进去蹭暖气,等到晚上再灰溜溜的回阿德龙等待父母的怒吼。

      “我永远想不到我会穷的叮当响。”海因茨拍着自己空空的口袋,两眼发直。

      “我也是。”克莱门斯喃喃道。

      “我居然成了首富,靠五芬尼。”弗里茨傻乎乎的笑。

      “我看前面那家百货就不错,我们把车停那,然后进去暖和暖和。”

      “别,万一停车收费,咱们几个就惨了。”

      “停车———”这一声大叫,吓得克莱门斯一脚急刹,海因茨一头磕在了玻璃上,弗里茨也和车座来了个亲密接触,后方车辆也被吓得不清,疯狂的冲他们摁着喇叭。

      “你在干什么?”海因茨骂骂咧咧的揉着脑门,“我真想宰了——哦!”他怪叫一声,显然看见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见鬼!”

      “看来老天爷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克莱门斯咧嘴一笑。

      “我们要去找她们求救吗?”弗里茨天真的问道。

      “我宁愿回阿德龙也不愿意这个样去见法肯豪森。”海因茨咬着牙说道。

      但埃尔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与他的Lorelei重逢于熙攘的选帝侯大街。她穿着空军深蓝色的斗篷,带着一顶同色系的法式女帽,铂金色的长发如流水般散在肩头,承载着整个柏林的光芒。她和女伴一起走出店门,蹦蹦跳跳的走下了楼梯,像头雀跃的小鹿,在无人的街道上起舞,厚重的呢子斗篷挽着轻盈的驼色裙摆,一起在冬日里跳起优雅的华尔兹。

      刚好一圈,斗篷勉强拉住活泼的裙摆,在她纤细的小腿上微微喘着气。她停了下来,钢蓝色的眼睛里还带着小狐狸般的得意和简单的欢喜,忽的注意到他的目光,光洁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就像被抓住偷吃糖果的小姑娘,娇憨而手足无措。这种神情短暂得如同流星的光芒,下一秒,她已经挑起右侧唇角,冲他露出一个不对称的笑容,无辜中带着一丝痞气,点亮了整个选帝侯大街。

      他的Lorelei总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和惊艳。埃尔伯感觉浑身发热,如狂风过境,所有的失落都被冲走了。她转过身子,叫来了女伴。嗯,有法肯豪森小姐,还有伯恩斯托夫小姐。但她们都没有她好看。可是她们三个是怎么认识的?!哦,别!法肯豪森这个家伙可知道他们的“历史!”上帝啊,求求您千万别让她开口。

      “我坚决不下去。”海因茨拼死挣扎。

      “那你就留在这看车挨冻吧。”克莱门斯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弗里茨,拉着点埃尔伯。”

      “哈哈,明白。”

      “喂!你们真要把我扔在这儿——!”

      正当这四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在车里喋喋不休的时候,施特凡妮尴尬的只想溜走。唉,臭美被人看见了,还是认识的人,太羞耻了。

      伊莎贝拉. 冯. 伯恩斯托夫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她是位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儿,比施特凡妮还高了五公分。她那二分之一的美国血统促成了她开朗豪爽的性格。她哈哈大笑,拍了拍施特凡妮的肩膀,“别害羞啊,施特凡妮。你已经把他迷住了。”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忙不迭的咳嗦起来,“这不可能。昨天他还对我耿耿于怀。”

      “你对他干了什么?”

      “我撞了他一下,他就一直恶狠狠的瞪着我。”

      伊莎贝拉放声大笑,“放心好了,卡格内克从不会因为一把剑和人斤斤计较。”

      “那更可怕。”施特凡妮的话把路易丝也逗笑了,她挽着施特凡妮的胳膊,“他一直是个奇怪的家伙,奇怪而且独立特行,但人很有意思,和他呆久了都会喜欢他。”

      绝对不可能。她挑了挑眉毛,看见三位军官已经冲她们走了过来。他们穿着裁剪得当的制服,步伐潇洒稳健,看上去就像《国防军》杂志的封面:英俊高大的德意志军官,在宽阔整洁的选帝侯大道昂首阔步,齐头并进。只不过在这阴冷、凛冽的寒风里,那一身漂亮的薄呢子制服恐怕不是最佳穿着。

      也许这就是贵族风度吧。施特凡妮默默的想。

      他们踏上马路牙儿,为首的高个军官握了握伊莎贝拉的手,鹿皮手套和白色的皮肤,对比真是鲜明。

      “日安,伯恩斯托夫小姐,法肯豪森小姐,和蔡司小姐。”克莱门斯冲她们咧嘴一笑,挨个问候她们,“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日安,先生们。”伊莎贝拉爽朗一笑。

      路易丝抬眼他们当车上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家伙没跟来?”哪个家伙?施特凡妮好奇的竖起耳朵,惊奇的看着这位黑发绿眸的姑娘收起了温暖的笑容,转而换上讥讽的眼神。

      “不,他在发神经。”克莱门斯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海因茨的把戏,高挺的鼻子旁两道法令纹令人瞩目,“他大概被冻坏了脑子。”

      “是挺冷。”一阵冷风吹过,路易丝不紧不慢的紧了紧身上的格子大衣,微笑着看着三位男士斗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

      噢,真该死。她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把海因茨的气发到他们身上?小伯爵气呼呼的瞪着法肯豪森,海因茨说得对,她真的难搞,而且还损人,不着痕迹的那种。

      “我们要不进去说话?”蔡司小姐柔声问道。她果然是天使,他的Lorelei,他的爱情,他对婚姻所有的幻想,埃尔伯深情地望着他的女神,而她正担忧的看着,嗯,克莱门斯,不是他。伯爵大少爷感觉到背上挨了两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弟弟的目光,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现在已经倒在血泊里了。但没有如果,小伯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他暗中记账。

      “这当然最好,您很体贴,蔡司小姐。”他决定主动出击,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身处温暖的壁炉旁。埃尔伯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无人能敌的微笑,没人能够拒绝埃尔伯少爷的笑容,就连母亲的贴身侍女伯尔姆小姐那个老处女也不能。他得吸取昨天的教训——

      “她虽然是位军官,但你什么表情?阅兵吗?你上次的阅兵照片还笑得像个傻大姐,嘴咧得像是冲刺后的老马。”老伯爵在舞会前毫不客气的教育到。

      他当然没把她当成下属,他只是太紧张了。紧张的像是去见老师的幼儿园小男孩,小心翼翼又无比敬仰和热爱……他得克制,得冷静,得在他的Lorelei面前保持风度。

      然而他的Lorelei却低下了头,面无表情,避开了他热切的目光。他有些伤心,但绝不气馁,甚至有一丝的激动——他看见她可爱的脸颊上有了一丝红晕。噢,上帝,她是害羞了。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是的,施特凡妮是有点害羞。她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笑与不笑差别这么大。比如马尔塞尤,笑容只是会增加他的活泼和英俊;诺沃特尼笑起来只会让人更加相信他的朴实和热心肠。

      他不一样。

      他冲自己微笑,那一刻她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昨天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家伙联系到一起。他笑起来有酒窝,干净而温柔,柏林的初雪比它寒冷,软和的被窝又不及它温暖。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它们让她想起施韦夏特的晴天,只有那里万里无云的蓝才能和它们媲美。但他的眼睛又没有晴天那么热烈和炽热,应该是雨后初晴的感觉,是的,没有耀眼的阳光,只是那种玻璃般的蓝色,没人能够拒绝的蓝色。

      “某人开始走狗屎运了。”弗里茨悄悄的给克莱门斯使了个眼色。

      “上帝显灵。”克莱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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