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何方》AlexisKageneck

11、第 11 章

　　下午卡尔.罗森堡终于姗姗来迟。他坐着一辆“海军上将”欧宝汽车，像个“海军上将”似的被两位党卫军护送着走进了施莱赫的办公室，一双绿眼睛得意洋洋，嘴上还挂着笑。要不是施特凡妮知道内情，谁看了这架势都得以为是哪的英雄荣归故里了。

　　她暗暗的给莫尔德斯上尉和奥梭中尉捏了把汗，看在上帝的份上，希望这个家伙不会为难两位正直的军人。早些时候，施特凡妮，马尔塞尤和诺沃特尼已经单独的和空军派来的调查员冈瑟.施泰因上尉还有京特.弗格特上尉见面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经过比对，三个人的描述基本一致。现在将会进行罗森堡和奥梭中尉当面调节环节。

　　“走吧，我们去市里买点礼物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他们。”马尔塞尤从他们的背影收回目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施特凡妮应了一声，两个人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施韦夏特的校园，拦了辆的士前往维也纳市中心的格拉本大街。

　　格拉本之于维也纳，正如菩提树下大街之于柏林。不过格拉本更为秀气典雅，她少了些嘈杂的喇叭声，多了些马车轧过石板路的哒哒声。路的两侧尽是些巴洛克和洛可可式的建筑，比起一线排开的勃兰登堡门、国家大剧院和洪堡大学，这里简直就像某位待嫁小姐的闺房。

　　路上的雪水已经化了个七七八八，只在倾斜的房顶和门头上残留着些顽固的家伙。点点白色倒是和圣诞的彩灯十分搭配，不少店铺已经在门口摆上了迷你圣诞树，亮得能当镜子用的橱窗里除了精美的商品，还有诸如“圣诞优惠”、“七折好价”的标语来吸引过往的人群。但也存在着一些奇怪的店铺：它们里面早已被搬空，玻璃也被砸烂了了，只留下空荡荡的窗框，门上钉着破破烂烂的木板，上面还喷着一个大大的六芒星。

　　是的，是犹太人的店铺。它们佝偻在一排排光鲜亮丽的门头之间，就像人嘴里不合时宜的蛀牙般显眼。施特凡妮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店主的命运，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奥斯威辛，布痕瓦尔德，达豪……以及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气室。

　　她下意识的裹紧大衣，想离开这些阴森的店门，却看见马尔塞尤站住了脚步。施特凡妮祈求这家伙千万别发出什么惊人言论，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盖世太保。他走进了些，皱着眉凝视着巨大的、红漆喷成的大卫星，低声问道，“这些都是犹太人的店铺，你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吗？”

　　施特凡妮咽了口唾沫，他们八成已经去天堂了。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她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不知道。”

　　马尔塞尤重新看向这家店铺，揣着兜瑟缩了一下身子，喃喃自语，“我高中的犹太同学都不见了……他们说要搬到元首给他们准备的社区去居住……”他的褐色眼睛里满是茫然，连眨眼睛的频率也变慢了。施特凡妮第一次看见他绷紧了嘴唇，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这样的马尔塞尤让她感到陌生，印象里他无时无刻不是那个唠里唠叨脸上带笑的家伙。只见他缓慢而用力的呼出了一口气，喉结动了动，好像在克制什么东西。随后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嘴角，但不知怎么看上去那么牵强。

　　“我们去帮英格挑礼物吧。”他一扫眼底的阴霾，兴致勃勃的转向她，“我还指望着你能帮帮我呢。”施特凡妮有点跟不上他的情绪变化，只能疑惑的点了点头。她不去想有关犹太人的东西了，因为这让她产生了深深地无力感。她知道这个苦难的民族正在遭受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不认识英格，等这个圣诞我真希望你们能见一面。”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我在信里提到过你，可她一直觉得我在骗她——她不相信女孩也能进部队而且飞得这么好。不过她那小脑瓜里也没什么正常的东西，我和你说她准是爱情小说看多了，居然看上了她班里一个小男生！唉，那家伙清秀的像个姑娘，怎么能当男朋友呢……”

　　我看你清秀的也像个姑娘呢。施特凡妮暗暗的想。

　　“——他俩整天腻腻歪歪，连英格给我写的信里都要叨叨他几句。我可真是烦透了。等哪天我还得叫上你把他打一顿，离我妹妹远点……”

　　“我打架不行。”施特凡妮连忙拒绝，“自卫课程里近距格斗我差点就挂了。”

　　这着实噎了马尔塞尤一下。他停下脚步，瞪着她，眼里满是委屈，看得她产生了极大的负罪感，施特凡妮的嘴像是脱离了大脑，“——当然我可以，呃，给你撑场子是不？两个人，往那一站，呃——还是等我们成了军官再去揍他吧，那时候我们就有□□了。”她结结巴巴的补充道，生怕这家伙下一秒谴责她的“不仗义”行为。

　　果然，这个回答让马尔塞尤先生十分满意。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你聪明，施特凡，那时候我们就有qiang了……”

　　哎呦喂老天爷！施特凡妮暗叫糟糕，他可别真动了这个念头！她连忙叫住他，“你别一qiang把他打死了！”

　　“那倒不至于。”他嘻嘻笑了两声，继续往前走，“我只想把他吓到屁滚尿流。——话说你有什么礼物推荐吗？”他话锋一转，“我去年送了英格一瓶4711。前年送了她一瓶Hugo Boss。大前年也送了她一瓶娇兰。我今年还想延续这个传统，作为她送了我三年领带的报复——尽管她说今年再看到香水就杀了我。你看这个怎么样？”他用嘴努了努WienerBlut（奥地利老牌香水品牌）门店的橱窗，突然一皱眉，右脚磕了磕靴子尖，“见鬼，怎么马靴也能进石子。”

　　“这是老天爷不让你买香水的前兆。”施特凡妮无视掉老板殷切的目光，像滚南瓜一样把马尔塞尤从门口推走，“能送小姑娘的东西很多啊，你怎么和香水干上了？还送了她一瓶男香？”

　　“谁叫她整天和她的阿尔混在一起——她那个小男友，他身上喷什么她身上就是什么味道，还不如我找个喜欢的，让她送给那个家伙，我自己闻得顺心。”马尔塞尤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妹妹就被这么一头猪拱走了。”

　　“听起来你真像在醋缸里泡了三天三夜。”施特凡妮咯咯直笑，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她兴奋的拍了拍马尔塞尤，向推炮架一样把他向右转了九十度，“塞勒，三点钟方向，Florena。”

　　“化妆品？”他挑了挑眉，“Florena居然把店开到了这里。”

　　“这里可是格拉本大街。”施特凡妮喜上眉梢，拖着他往那边走，“我和你打包票，你妹妹应该会喜欢口红的。”

　　“好主意。但你忘了戈培尔夫人说粉饼和口红是倒退的标志了？”

　　“你真是个呆瓜。戈培尔夫人自己还化妆呢。你瞧瞧她的海报，嘴上肯定涂了口红，而且还是珠光质地的。要不然摄像机能拍出那种光泽绝对是见鬼了——她总不能涂猪油吧！”施特凡妮嫌弃的瞟了他一眼，“而且瞧瞧你那些小女友，哪一个没画个妆。”

　　“这倒也是。”马尔塞尤信服的点了点头，“但我可对着个一窍不通。”

　　“所以你应该庆幸身边有位靠谱的女性朋友。”施特凡妮拉开了店门，“走啦，别磨磨蹭蹭的在门口堵着，我们还得在六点前结束战斗回施韦夏特呢。”

　　回柏林的火车是明天上午八点，在这之前，他俩得去给圣诞假期做点准备。最重要的就是给家人买礼物。

　　“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嘟囔道。不过在进门前，这家伙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正了正自己的领子，推紧了领带，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容光焕发。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疑惑的打量着他问道。

　　他没有说话，却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施特凡妮被这个眼神看的发毛，动脑也没想明白所以然，索性推门进去了。棕发的店员小姐先看到了前面的施特凡妮，眼里瞬间充满了崇拜的神情——她深知这是制服的功劳。当她闪到一旁让马尔塞尤进来时，店员小姐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惊艳的神色了——她的瞳孔明显的放大了一圈，嘴巴也合不拢似的张开了，像是一条呆滞的金鱼。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家伙知道自己长了副好皮囊！施特凡妮敢保证，就算马尔塞尤将来不开飞机，也能凭这张脸混的风生水起。施特凡妮好笑的看着店员小姐一眨不眨的盯着马尔塞尤，脸上渐渐泛起红晕，啊，少女迷人的娇羞啊！

　　马尔塞尤显然早已经习惯女人对他露出这种痴迷的神情。他气定神闲的咧嘴一笑，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下午好，女士，我想给我妹妹挑选合适的口红，能劳驾您给我推荐一些吗？”

　　店员小姐如梦初醒，飞快的点了点头，有些磕巴的说道，“当、当然。我带您去柜台。”

　　柜员小姐转身的刹那，马尔塞尤抛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她一挑眉毛，瘪了瘪嘴。马尔塞尤弯了弯嘴角，变本加厉的露出一个标志性坏笑。不过在店员小姐转过身来的一刹那时，又恢复成那种迷人优雅的笑容。

　　“这是我们最新到的旋管口红，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当然我们也有传统的盒装口红。”店员小姐给他们展示口红货柜里的商品，“可选择的颜色也很多。瞧，这是买的特别好的里芬斯塔尔红（莱尼·里芬斯塔尔，纳粹著名女导演），她在上周电影首映式上就涂了这种颜色呢。”

　　“可以试色吗？”她询问的看向店员。

　　“当然可以。”店员热情的点了点头，终于从马尔塞尤的魅力中找回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拉开柜台取出样品和棉签，递给施特凡妮，“给您。”

　　“谢谢。”她笑着接过来，拔开了口红盖，啧啧，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口红居然看上去和七十年后没什么两样。施特凡妮打眼一瞧，这不是后面流行的复古红嘛……她把大衣袖子提了提，把制服袖子撸上去，抬起右手去解衬衫袖扣。

　　“你这是要和口红打架吗，亲爱的蔡司上士？”马尔塞尤惊奇的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试色。”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先在胳膊上试，那么多颜色都上嘴，我的嘴就得起皮了。鼻子上还顶着一道疤，嘴上干得像树皮，你以为我在扮演海盗吗，亲爱的马尔塞尤上士？”

　　棉签一划，偏奶油质地，颜色和圣罗兰小金条21号色很像。啧，这口红她高考完去专柜试色了好几次，最后没舍得剁手。冷调大红色，和里斯芬塔尔女士冷艳的气质确实很符合。但绝对不适合马尔塞尤的妹妹。他才刚刚20岁，他妹妹撑死的也就十七八。

　　“颜色太正了。”她合上盖子，还给店员小姐，“您这里有适合十七八岁女孩的颜色吗？比如——西柚色、水红色或者偏粉的颜色？”

　　“十七岁，还在上学。”马尔塞尤补充道。

　　“当然有。”店员流利的回答，“我们从这支漂亮的西柚色开始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对着施特凡妮五颜六色的胳膊反复研讨比较，加上揣测十七岁少女心思，敲定了一支名叫“夏日玫瑰”旋管唇膏。很漂亮的水红色，持久度还不错，薄涂一层很日常。施特凡妮又和马尔塞尤唠叨了半天卸妆以及护肤的重要，于是他又加了一盒无色润唇膏和一瓶卸妆水。

　　“这个颜色是什么？”店员小姐去打包的时候，马尔塞尤好奇的指了指她胳膊上第三条颜色，“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她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我的上帝，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躲不过死亡芭比粉。施特凡妮从心里上无限抗拒这支淡粉色（毕竟当了十八年黄皮），此刻她的白眼已经翻回了柏林。

　　“你涂上去肯定好看。”马尔塞尤丝毫没有发现她鄙夷的神色，继续滔滔不绝，“我和你说，施特凡，你应该上嘴试试。这种年轻的颜色最适合你了。你不能因为在军队里就放弃了化妆。”

　　“Nein。”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太嫩了。你想想我什么时候能用的上它？我又不是女学生。就算晋升仪式上可以画淡妆，要是我涂了它，我还不得被施莱赫发配回布伦瑞克。”

　　“你就试一试。”马尔塞尤继续怂恿到，“以我多年的经验，你绝对没问题。除了军队，你将来也得约会啊，你到时候涂这个准没问题。”

　　“我觉得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小姐。”店员接了一句，“现在这种粉色很流行的。您试一试吧。”

　　果然，到哪都逃不过柜姐的推销。施特凡妮最终没能躲过两人的轮番轰炸，上嘴试了试。出乎她的意料，这个色号的确很适合她。店员小姐把她夸上了天（“这只口红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应该用您的名字为它命名！”“空军红吗？”马尔塞尤插嘴道。“对！”店员小姐毫不犹豫的回答。）施特凡妮一边感叹白种人的神奇，一边心里窃喜：我也是能驾驭死亡芭比粉的人了！

　　“把这个也包起来吧。和那些算在一起。请问有没有什么折扣呢，亲爱的女士？”马尔塞尤对店员灿烂一笑，真是风情万种，英俊迷人。店员小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要是有冷凝液温度计，可就得报警了。施特凡妮一边用卸妆水擦拭胳膊，一边暗暗的想。

　　“当、当然，圣诞节前有折扣优惠——”

　　“亲爱的女士，看在我们天天为帝国服务的份上，买了这么多，”马尔塞尤把手撑在柜台上，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笑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我可不可以请求您为帝国女士的美貌做点贡献呢？”

　　接下来，施特凡妮瞠目结舌的看着马尔塞尤生生把七折砍成了六折。“我和你说，塞勒，你以后不开飞机了，可以去搞推销，搞代言也行——你还是去拍电影吧！”

　　当他俩走出店面的时候，施特凡妮崇拜的说道。

　　他极为骄傲的扬起下巴，像是只开屏的孔雀，“这点事情可没有什么难度。”随后转向她嬉皮笑脸的说道，“不过你画点妆还是挺好看的，芬妮。”

　　“能得到马尔塞尤的称赞真是我的荣幸。”施特凡妮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故作严肃的冲他点了点头。

　　“您的美丽就像六月清晨绽放的玫瑰——”

　　“得了吧，约亨，你还是把这话留到柏林给你的小女友们吧！”

　　很快，马尔塞尤就给妈妈买了一条漂亮的披肩，给爸爸买了一个啤酒杯。他还神秘兮兮的告诉她，他还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

　　“可是你已经送我口红了啊？”她惊讶的说道。

　　“口红是你陪我给英格买礼物的。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他一副笃定的神色，“你肯定喜欢。”

　　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你到底买了什么？”

　　“你回柏林就知道啦。”他咧了咧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接下来我们买什么？”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她气得一跺脚，马尔塞尤看她脸色乌黑，顿时哇哇大叫往前跑，施特凡妮拔腿就追。两位飞行员就像小学生一样在格拉本大街玩起来捉人游戏。施特凡妮很快就放松了面孔，笑容不可抑制的爬上嘴角。虽然有时候被这家伙气得要命，但他也总能让她快速消气。施特凡妮完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礼物，她还没想好送他什么呢！

　　两个人跑累了，停止了追逐。马靴碾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性的咯吱声，混着四周熙攘的谈话声，让人莫名的心安。他们又没有头绪的聊了聊食堂的饭菜，火车的铺位，就这样慢慢的走过半条格拉本大街。

　　“嘿，你看，这个明信片怎么样？”施特凡妮的目光忽然被橱窗里颜色鲜艳的奥地利风景明信片所吸引，她一路小跑过去，隔着橱窗看见了价格——乖乖，8分尼一张！

　　“这是在抢钱吧。”她喃喃道。施特凡妮一个月的军饷才185马克（1马克=100分尼）。

　　“我们抢谁也不敢抢军人啊。”胖乎乎的店主笑眯眯的打开门探出头来，“这可是手工绘制的明信片，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本店还有其他物美价廉的明信片和贺卡，最适合圣诞节啦！”

　　她终究没忍住，走了进去。马尔塞尤跟在她后面，“哎施特凡妮，你买这个是要送给谁呢？”

　　“谢维亚嬷嬷她们呀。”她一眼看见了货架上摆着的斯蒂芬大教堂明信片，兴冲冲的跑过去，2分尼一张，她完全可以承受。“您好，还有类似这种样子的明信片吗？”她扭过头来问店主。

　　“当然，小姐。这是一套的，囊括了奥地利著名的十五座著名教堂。只需要30分尼就可以把它们带走。”

　　“听起来很划算。”她点了点头，太好了，谢维亚嬷嬷肯定想看看斯蒂芬大教堂。十五张够吗？她开始想她认识的修女的人数。谢维亚嬷嬷，康斯坦斯嬷嬷，伊莉莎嬷嬷……唔……

　　想到这，施特凡妮突然意识到科林修道院仍然没有给她回信。也许是……临近圣诞节，她们太忙了吧。毕竟要打扫整个科林修道院，这可是个不小的工作量。还要去给穷人布施……突然间，施特凡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修道院能出什么事呢？而且自己的信没有被退回来呀，说明已经被签收了……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意外。

　　“施特凡妮？”马尔塞尤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他褐色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突然想起来谢维亚嬷嬷好久没有给我写信了。”她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忧虑，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

　　“也许是圣诞节的缘故吧。修女们这个时候可忙了，小姐。”店主笑呵呵的看着她，“她们要给穷人们准备礼物，还要打扫教堂。我夫人上周去教堂礼拜时，神父还像她抱怨呢。”

　　她勉强笑了笑了，这种感觉在奥梭中尉开火前出现过。就像有人突然间重重的砸了钢琴的低音弦组，沉闷而突兀。可她实在想不出，科林修道院能出什么事。谁会去为难一群善良老实的修女呢？

　　施特凡妮匆匆付了钱，重新回到冷风里。

　　“我们很快就回去了。别多想，芬妮。”他安抚到，“一切会没事的。”

　　施特凡妮认命的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趁着时间早，我们去萨赫饭店吃萨赫蛋糕吧！听说这可是奥地利国宝级蛋糕！而且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马尔塞尤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

　　“是啊，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她不想让马尔塞尤为她担心，勉强笑了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