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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雨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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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蒙山一役，很快就结束了。
杨戬原是计划借此练兵，现在杨婵之事挂心，此事就作罢了。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他们正在清理后物，明日便启程回灌江口。
杨戬心中每每思及妹妹的感情，便像压了一块巨石。虽然那日已经说开，到底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正如杨婵所说的，当他得知他的妹妹爱上了一个凡人之后，他的脑海里，妹妹和母亲身影重合了，由于天庭的禁令，她们都下场惨烈。
他感到愤怒，并不是恼火妹妹和母亲，是恼火自己无法改变着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条无情地束缚所有。
人有七情六欲，何况神仙，完全地革除爱，众仙与傀儡何异。
天规陈腐，改革势在必行。
这条路注定是艰难的，但虽千万人，吾应往矣。
胸中热血一刻，回到现实，如何能实现呢？
回转万千，可依旧无解。
带着心中烦闷，他独自闲步到了山中深处。
穿过一片密林后，他的眼前忽然朱红绮绚，绯色铺染。
此处山花溪草，空与舒云皆是浓淡相宜的绯红，抬眼望去似是闯入了少女心中的热烈情事。
杨戬惊叹于这里的奇观，稍稍忘却了心中烦恼。
他想起，寸心说过她最喜欢粉红色。
他立刻从袖中唤出光语，想要传话与三公主，让她也看一看这样的秀美景观。
片刻他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收回了光语。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如此的在乎她了呢？心疼她的敏感脆弱，纵容她的热情任性，想给她最好的，想与她一起看山海奇景，想如她醉话所言，一起去西海边走一走...
这是“爱”吗？他的脑子中似乎牵着织女手中的乱麻线，无源可梳理。
一问未解，一问又起，围绕着人间情爱，儿女情长，却又与三界众生，天庭弊病息息相关，是时候请教请教师父了。
杨府
杨戬一行走了之后，灌江口便开始下雨。小雨下了半个月后转为大雨，瓢泼三日。
到处都是积水浅潭，门外马车疾驰飞过，溅起的泥水甩在杨府的大门上。
寸心站在屋檐下，看着面前的雨帘，三日暴雨的水量足以使江水升高，再过些时候，就会迸涌而去，届时低洼之处皆成泽国，大街小巷具为水城，十月的雨不该如此的。
是天庭的指令吗？天庭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呢？因为杨戬迁怒灌江口的百姓吗？或许应该问问听心姐姐。
罢了时间太过紧急，先去停了雨再做打算。
寸心化龙飞入云端，看到也正在云间的听心。
她上前问候，只见听心也是忧心忡忡，二人商议后，决定听心前去天庭请示，寸心先去查看情况。
确定了布雨的中心后，寸心疾驰而去。
雨云中心，无神兴雨。她便下来查看，正下方是座雨后逢青的枯山，山上灵源枯竭，想来是有修者在此引雨滋养，只是急于求成，导致周边受灾。
寸心看到山中有一白蛟和鹿形半妖依偎在一起。
鹿妖？蛟龙？她脑海中有了预感。
待看清鹿妖的脸时，她更加确定了，是当年那个鹿妖，陆子川的母亲。旁边的白蛟应该就是陆子川的父亲。
寸心压下心中疑惑，现在重要的是停雨，此事以后再探。
她上前唤醒他们：“打扰二位了，请问这雨可是这位白蛟修者所布？可有天庭法旨？”
白蛟听到动静，化为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寸心的面前，鼻子一嗅：“你是龙？”
寸心看到面带讨喜微笑的少年，不觉就放下了防备：“正是。”话锋一转，“看你会行云布雨，是辖属何处？”
微笑的少年笑容凝滞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西海。你呢？”
寸心并没有看到那一瞬间的变化，听到西海，心中高兴见到了老乡：“真的吗？我也是西海的！我叫...心杨。应该怎么称呼你？”她心意一转编了个名字。
白蛟少年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少女，身着粉衫，年纪不大不小，是龙族而又流落在外，他心下了然。
少年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上挂着温和地微笑：“叫我承望吧。我们也算是同属，不如到我的洞府喝茶叙话？”
“当然可以。”寸心心中高兴，许久没有回西海，对家乡甚是想念，如今在这里听到乡音，倍感亲切。不过此行的重要目的是停雨，她便说道：“对了，方圆几里都是雨水泛滥，可否先停雨？”
“这有何难？”承望挥手止雨。
寸心看到四周渐渐雨过天晴后，便和承望一起去了他的洞府。
承望走到鹿妖面前小声耳语两句，又道：“夜涵，你先去泡茶，我与...心杨先说会话。”他差点说出三公主。
洞府门前的花架下，二人坐在石桌前，白衣少年徐徐的说着什么，另一边的龙女听着笑得合不拢嘴。
谈话间，寸心知道了，原来多年前承望是小六的玩伴。
“你知道吗？六皇子他有一次自己锁了房门，一整天都没出来，我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声响，我一着急，就拿混元锤敲碎了水晶门，那真是惊天巨响，可进去一看，敖战还在呼呼大睡。后来我还被老龙王惩罚了，真是记忆犹新。”承望眼中盈满了笑意，缓缓讲着。
“哈哈哈哈，小六真是个憨娃子。”寸心大笑，旋即又问：“你和小六这么好，现在为什么分开了？记得我还在西海的时候，和...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长大的孩子，陛下都会委以重任的。”
“是我自愿离开的。”承望的眼里有黯淡的意味不明，“各有志向，我只是想出来看看。”
寸心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
此时鹿女夜涵泡好了茶水端了上来。
寸心说了半天话也感到口干舌燥，端起茶一饮而尽，余光间，她看到了承望复杂的眼神。
不对劲！她暗道不妙，可惜一杯茶水已经入肚，神志立时模糊，她浑身绵软，瘫倒在了地上。
杨戬一行云蒙山归来。
哮天犬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不熟悉的味道。
是猫！！这让他感到了兴奋。他现出原形，围着院子疯狂地嗅闻起来。
“喵~~~”随着一声撕叫声，一只花猫从灌木丛中跃出。
“汪汪汪...汪汪”哮天犬紧接其后，他激动地叫着，大肆追赶那个慌乱的小东西。
一猫一狗在院子中上蹿下跳，闹得天翻地覆。
“额...这...”杨戬、杨婵兄妹站于院中，有些头痛。
咚的一声，豆包撞到了杨戬的腿上，杨戬一把抱起花猫，企图停止这场混战。
“三公主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见她。”杨戬一手抱着猫，一手推着前爪扑着自己的哮天犬。
杨婵看着这副画面笑道：“你们走了之后，便开始大雨，寸心怕再这样下去会江水泛滥，就去停雨了。现在看来已经解决，她应该也快回来了。”
杨戬点头，令光语出袖，呼唤寸心，良久无人应答。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放下豆包，猫狗赛跑又开始了。
或许她刚刚在忙别的事情没听到，再等等吧。
下午无事，杨戬去了书生赵安宇的家。
“你是何人？”开门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淡薄少年。
“在下是杨婵的二哥，杨戬。”杨戬打量着眼前男子。
“原来是杨姑娘的兄长，快进屋里坐。”少年连忙迎着杨戬进了屋，倒上一杯热茶，“昨日天晴，父亲陪母亲会娘家了，家中今日只有我一人，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无妨，我今日来只是问些事情而已。”
“杨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杨姑娘的亲人也是我的恩人。恩人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书生诚恳道。
“那我便直说了。”杨戬瞥了眼另一边的少年，直入正题，“三妹把你们的事都和我说过了，我今天是来问问，你对我三妹是何心意？”
赵安宇感受到眼前男人如天神一般的威严气场，他并没有慌乱，正言道：“是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并无男女之情？”
赵安宇心中微微叹气，口上道：“并无。”他知道这一言便是一辈子，从此再不回头，再不怅望，断得干干净净。
“为何？”
“束发之年，应父母之命，我已经和李家二娘结下了婚约。”他知道，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要对得起另一个女子的期待。他的青梅，他年少时的心头好。
“杨公子，你可知一个女子为了嫁给一个多年前只是双方父母私里结下婚约，曾经与她门当户对，而如今父亲曾入狱，家中赤贫的书生，就逆着她的继母和父亲，拼了一切，这是为了什么吗？”少年站起来走出几步，背对着杨戬。
杨戬垂眸沉默。
“是爱。她在我落魄时，拒绝了父母重新为她挑选的更有财富，更门当户对的新婿，而现在是该我为她做这些了。”
书生很明白，他不是圣人，他对杨婵心动过，看到她来他欣喜过，她救了他一命，他感恩过，相处的时光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是，人生并不能随心所欲，有太多的责任，有太多的束缚，情在其中交错穿插，谁也说不清。
可是，选择的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分得清楚。
杨戬心中感慨，三妹没看错人，只是错了时间。
“我明白了。”杨戬叹了口气，“还有什么话留给我三妹吗？”
眼前的弱质少年眼中涌起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有负深恩，愿来世还能相见。”
杨戬点头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