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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豆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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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家里没盐了，你上街买点吧。”
杨戬袖中的光语镜传来寸心的声音。
前几天寸心给铜镜挂上络子送给了杨戬，还要求他时时刻刻带着。
他慢悠悠地出门买了包盐，丢尽了铜镜里。
寸心那边的铜镜同时也吐出包盐。
没错，光语镜还有传输物品的用处。
“谢了！”寸心拿到盐立刻开始热油炒菜，油烟飘入了镜子，把另一边毫无防备的杨戬熏得直咳嗽。
他把镜子拿远一点免得被呛，又听到，“接着，刚出锅的豆包。”
一个拳头大的豆包冲出镜子，朝他的面门飞去。
他一把接下豆包，啃了一口，无奈地锁上镜子。
这天是民间的龙灯会，下午寸心想和杨婵一起出去凑凑热闹。
午饭后一直等到天擦黑都不见人影，她便一个人出去了。
茶楼的二层要了靠窗的雅间，向下望去，灯火随长街绵延，人群熙熙攘攘。
远处传来吹打之声，三列红衣红头巾的壮年男子举着龙灯缓缓行来。
此灯并不是扎制的一整条龙型，而是人人各举一盏，或龙头，或龙鳞，或龙脚，或龙尾样式的灯。
数百壮年男子有规律的举灯放下，远远望去，如波浪起伏，似龙腾云间。
人们以此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寸心迷醉于这样的傍晚，她漂浮已久的心沉下来。
她有时感觉自己在演一千多年前的敖寸心，只有这样独处时才是真正的自己。
正倚窗闲望时，她感到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
转头看，一副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是缘意坊的老板娘。
寸心微笑请她坐下，一起吃茶聊天。
原来老板娘和她的夫君也出来看灯，就在隔壁雅间定了座。刚刚二人
窗前探头时，正瞧见倚在窗沿上的寸心。
男女避嫌，便只老板娘一人来打个招呼。
两人都倚在窗边，东拉西扯。
老板娘隔着寸心对身在隔壁窗外的夫君举杯，寸心笑着和老板娘换了位置。
夫妻二人虽隔了一道墙，但似乎更亲昵了。
寸心俯瞰大街，一身白衣撞入了她的眼中。
杨戬正在一个路边小摊上看灯笼。
寸心借一缕风，把轻轻的一声，“我在这里。”传到了杨戬耳边。
她看着杨戬四处张望，最后抬头，自己映入了他的眸子里。
她做了个下楼的手势，杨戬点了点头。
寸心刚要向老板娘告辞，但身旁的女子早已看到了这一幕，调笑地说：“快去吧，金龟婿要跑了。”
寸心笑着快步下了楼。
走到杨戬面前时，他已经买好了一盏桃花灯，递给寸心：“街上小孩子人人都有，我也送你一个。”
寸心接过，二人缓缓前行。
天色已晚，杨戬上街寻是要找寸心和杨婵。
问起杨婵在哪里，寸心猜大概是去找那个书生了，于是编了个胡话糊弄过去了。
边走边聊，渐渐走到了冷清的巷子里。
随着“喵喵”的叫声，一只脏兮兮的半大花猫从墙根下跑到了杨戬脚边，熟练地蹭着他的靴子。
“这...”杨戬有些无措。
“真是个小可怜。”寸心蹲下试探地抚摸着花猫的背部。
小花猫不但不害怕，还伸过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寸心心中一热：“不如把它带回家？”
她双手捧着猫咪的腋下，举起到胸前，问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眼前的花猫整个头部雪白，但嘴巴到双眼之间有一团褐色。
这个形状有点眼熟...杨戬心想，这不就是早上那个咬了一口的豆包吗？
“不如就叫豆包吧。”
“......”
寸心把花猫放在臂弯里，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花猫忽然一口咬住她的拇指，兴奋地用双爪抱着撕咬，看起来是饿急了。
寸心猝不及防，一时愣怔。
杨戬见状立刻捏住花猫的下颚，令其松了口。
他一手拎着猫的颈后皮，一只手拿住寸心的手腕检查伤口。
寸心的手指早已血流如注，手掌上还有几道鲜红的抓痕。
而始作俑者还在愉快地舔着爪子。
“这怕是第一个喝到龙血的猫了。”寸心调笑道。
“你还有心情玩笑。赶快包扎一下吧。”
这个时间医馆已经关门了，杨戬拉着寸心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一壶烈酒和一些棉布。
杨戬轻轻地用沾了酒的棉布擦拭着，清理干净后，又笨拙地缠好打了个结。
此时豆包躲在杨戬胸前的交领中，惶惶不安地露出半只眼睛观察着。
店外忽然人声鼎沸，爆裂的声音传来。
寸心和杨戬出门看，是长街尽头处放起了烟花。
二人并肩伫立，背影成双。
杨戬怀中的猫咪伸出爪子轻轻地勾着寸心胳膊处的衣服。
她转身和猫咪玩闹，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满是笑意的眸子。
杨戬情不自禁地拂开那缕头发，回过神来，感到不妥，收回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远方。
烟火纷飞，是俗世滚烫的浪漫。
回到家中已是人定时分，杨婵依旧未归。
寸心放心不下，安顿好豆包之后，悄悄溜去了书生家里。
透过窗子的缝隙，她看到书生躺在床上，腹部有血迹渗出，生颜石悬在上空，光芒忽闪。
杨婵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寸心一惊，穿墙入内，轻地轻推醒杨婵。
只见杨婵醒来，一脸倦容。定睛看是寸心，连忙食指覆唇，嘘声示意。
寸心把杨婵拉到一旁，小声交谈中，杨婵说出了事情因果。
赵安宇回家路上被人刺了一刀，贯穿腹部，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家门口，正好被来到的杨婵看到了。
杨婵用生颜石帮赵安宇治疗，可惜书生伤口太深，生颜石能效有限，终不能使其痊愈。
杨婵心急如焚，慌乱间给书生输了真气，发现配合生颜石有奇效，她便一直输送真气，最后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寸心担忧地劝杨婵，“书生这边已无大碍，再请个大夫好好调理就可以了。但是家中你再不回去，你二哥怕是要看出端倪来了。”
杨婵点头，二人登云回到了杨府。而后去了寸心屋中假装是姐妹密谈。
杨戬来看过后，似乎并没有怀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寸心看门外动静渐远，小声说道：“你应该告诉你二哥的，他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他知道唯一的妹妹这样瞒着他，是该多伤心。”
杨婵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母亲父亲是前车之鉴，若我再告诉他此事，二哥是要恼我的。”
寸心说：“相比欺骗他，坦诚一点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毕竟无论是人还是神仙，爱本来就是被需要的情感，你们的父母也是最好的证明，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杨婵还是摇摇头，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就沉默下来。
屋外，白衣男人并未离去，听到了屋中的窃窃私语。
原来她是懂他的。
第二日，传来云蒙山有妖作怪的消息，杨戬一行准备出发。
道别时，寸心灵机一动，提起真想和大家一起去看看秀美河山，特别是黄山。这也是她的私心，真实中的遗憾，她都想补一补。
杨戬微笑点头，也很是赞同，家中总留两个女眷，确实挂念。
再者，亲人朋友，兄弟姐妹一起游遍天下，斩妖除魔，更是乐事一桩。
他看向杨婵问到：“三妹有何想法？”
寸心看到杨婵有些慌乱，正如她所预见的，如果他们一起云游，三五十年都是短的。
回来之后，书生估计已是迟暮之年，杨婵当然不想。
寸心并不是故意找杨婵的不痛快，她想如果兄妹二人在这之后能坦然相对，应该不会是现实中的惨烈。
杨婵像是下定了决心：“二哥，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杨戬点头，二人去了正厅闭门交谈。
杨婵面露愧疚：“二哥，我不该瞒你的，只是之前我没想好如何向你交代。”
她顿了顿：“我......我爱上了一个凡间书生......我害怕你伤心，毕竟.....”
杨婵不忍再言，而面前的男人却面沉如水。
他都知道。
杨婵又断断续续讲了前因后果。
“我明白了，”杨戬沉声道，“我真希望你在一开始就告诉我。”
杨婵无措地低头。
“但这并不是你的错。”杨戬安慰地抚上妹妹的肩，“昨天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寸心的谈话，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与我袒露真心。直到天亮时，我看到了我的心，他被仇恨灌满，看不到爱，看不到不论人还是神心中存在的真挚情感，而我一直任由他沉溺。但最近我渐渐有点明白了。希望你不要怪二哥，是二哥的疏忽。”
杨婵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扑到杨戬胸前痛哭起来。
“三妹，我一向内心自诩悟性好，但这次能不能给二哥一点时间，让二哥去学一学...爱。”他轻轻环住杨婵的肩。
“我一点都不怪你，以后我们兄妹再无隔阂，永不离心。”杨婵忍住哭声说道。
二人不再说话，缓和了一会情绪。
杨戬问道：“你可知那书生的心意？”
杨婵摇头，书生虽然总是拒绝她，但是她又感觉赵安宇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情意。
但这么一问她也糊涂了。
杨戬又道：“不如我去帮你试探一下，也好知道日后打算。再者，也该让二哥看看他的品行。”
杨婵：“这样也好，只是二哥你...”
杨戬看她吞吞吐吐，便道：“刚才还说我们兄妹之间再无隔阂，三妹你就直说吧。”
“希望二哥口下留情，他只是个凡人罢了。”杨婵两颊微红。
“知道了。”杨戬爽朗一笑，“真不知，哪个人有这般福气被我三妹倾慕。”
“二哥！”杨婵羞低了头。
不久二人出门，面带微笑，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杨戬不再提云游之事，寸心也不难过，那些话本就是个引子而已。
如今兄妹二人把心里话说开了，也是好事一件。
杨戬一行人走后，杨婵对寸心道谢：“多谢你，不然还不知事情要到什么可怕的地步。如今我和二哥再无隔阂，都多亏了你。”
寸心一笑，也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