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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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一行此去少说也要十年时间，玉鼎真人府中呆不住，常常外出游玩，如此一来偌大的杨府平日里只剩下了寸心和杨婵二人。
许久不回西海，寸心十分想念家乡的一到美味，那是一种在海里生长的草，色泽墨绿，形如鱼尾，故名鱼尾菜。
嘴馋许久之后，敖寸心实在忍不住就去了西海采摘了几种可食用的海菜，带回杨府烹制。
这日中午，正巧杨婵请了嫦娥仙子来做客，玉鼎真人也在家里等着吃午饭。
寸心便亲自下厨，做了鱼尾菜炒腊肉。
四人坐齐，桌上三菜一汤，寸心极力推荐大家尝尝鱼尾菜，夸得是天花乱坠。
玉鼎真人立刻抄筷子尝了一大口，嫦娥和杨婵也纷纷夹起。
“好吃吗？”寸心期待地看着他们三个，“在西海，大家都很喜欢吃鱼尾菜。我还在家时，一天不吃就感觉馋得慌。现在许久没吃过我母后做的菜了。”
玉鼎大嚼几下，立时被嘴里鱼尾菜的一股子腥味熏得七荤八素，脑子嗡嗡的。
他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时候，杨婵给他递了一碗海带豆腐汤，玉鼎直接灌了下去。
寸心又问道：“好吃吗？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她期待的眼睛好像发着光。
玉鼎眉毛一皱：“这道菜太难...”
这时杨婵叫了声真人，疯狂使眼色。
玉鼎看了眼杨婵，又看到寸心期待的眼神，他又改口：“这道菜太难...难得一见了，对，难得一见。哈哈哈。”他干笑几声。
嫦娥和杨婵也纷纷说道：“这菜色地上平时见不到，第一次品尝也是独有风味。”
三人口中说的好，可再也没人夹鱼尾菜吃。一整盘全都入了寸心的肚子。
玉鼎吃了鱼尾菜之后，口中腥味经久不散，在吃其他菜也都感觉难以下咽。最后回到屋里抱着痰盂吐了半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整天再也没吃其他东西。
下午寸心，杨婵和嫦娥三人去了街市，给家里添置一些物品。
虽然中秋宴上稍显尴尬，但数年过去，三个女孩子早已磨合熟识，一起热热闹闹地逛街聊天。
路上看到新鲜的蘑菇，嫦娥说：“这六月菌极为鲜美，而且数量稀少，可遇不可求，不如买些回去。”
三人走向摊子，一个清秀的男子正在给菌上抹泥巴，杨婵不解道：“老板，别人的菜摊都是向菜上洒水，看着水灵灵的，卖相好。你倒好，竟要抹上灰泥，怪不得客人稀少。”
清秀男子笑道：“这六月菌极易腐坏，若当日不食，过后则风味不佳。抹上灰泥可以多存两天。”
“原是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杨婵浅笑点头，“听说此物极为难得，给我们秤上一些吧。”
“好嘞！”男子秤过后麻利地用纸包上，“回去做的时候，先把六月菌焯水，然后和瘦肉，枸杞一起炖小半个时辰，加盐和豆酱，味鲜如鸡汤。”
杨婵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却特别。”
男子道：“母亲劳累，为儿不忍，便也学会了下厨做些简单的饭菜。更何况君子远庖厨说的是不忍杀生之心，今众人多断章取义罢了。”
杨婵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他皮肤因为日晒而发红粗糙，却因为天生白皙而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劳作之人。身着粗布短褐，头顶发髻一丝不苟，看起来清爽整洁。
杨婵问道：“你是读书人吧？”
这时摊前来了几个客人，男子匆匆说了声是，又去招呼客人了。
三人不再打扰，离开摊子继续逛街。
回家时，寸心杨婵抱了各色布匹，嫦娥拎了买的菌菇和其他物品。
三位本应该仙气飘飘仙子，此时不太搭调。
晚上三位姑娘一起在房间谈天。
寸心丈量布匹，打算亲手为杨戬制衣。
在真实世界的凡间日子里，寸心常常缝缝补补，对针黹女工还算熟悉，只是这制衣的难度陡然增大，令她有些烦恼。
她看着眼前被弄乱的布匹，正发愁时，刚刚还在泡茶的嫦娥走过来：“三公主可是要为真君缝制衣衫？”
寸心点点头：“只是我以前从未做过，现在真是无从下手。”
“以前还在凡间的时候，后羿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他常夸我做的衣服好看又合身。”嫦娥回忆时的表情带了点甜蜜的娇羞，很快又闪过一丝悲痛，而后归于惯有温柔。
寸心和杨婵知道，这样的事她们无法评论，都缄默了。
嫦娥转了话题：“三公主，我来教你裁衣吧。”
寸心应好，二人便立刻开始。
嫦娥并不下手，只在旁边口述指导，错误之处也只是言语指出。她知道，虽然现在敖寸心早已没有了当时因为她与杨戬有过节的不满，但她也要稍稍避嫌。
寸心一人手忙脚乱，错误频出，时不时扶额叹息。
杨婵看到这样和谐的场景，笑了笑，取出纸笔给杨戬写了封家书：近日并无大事，二哥无需挂心。三公主或因成长之故，温婉可爱许多。此去已十年有余，何时归来？
后半夜，青鸟从杨府飞出，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第二日，杨婵下厨按书生之言做了六月菌汤，果然鲜甜香脆，众人齐赞。
玉鼎真人更是胃口大开，喝了五大碗，弥补昨日空了一天的五脏庙。
接下来的几天里，寸心沉浸于缝制衣衫中，时不时还去绣坊请教，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杨婵常常外出。
而玉鼎只是在疑惑：“这几天为什么天天吃蘑菇？好吃也不是这个吃法吧？”
起初玉鼎尝鲜还吃的津津有味，但一个多月后，他心中开始叫苦不迭，于是就又出门云游玩耍去了。
这下杨婵更是毫无顾忌地外出了。
杨婵自那日买菇之后对书生存了些许的好感，后来又是听隔壁的刘婶说，这书生叫赵安宇，前些年书生的母亲王氏有种菇的好手艺，攒下了不少钱财，家里很是殷实。
可是后来他的家里出了些变故，父亲入狱，散尽家财才得以洗刷罪名，赵家也就此落魄了。好好的读书郎也被生计所迫，不得已当街卖菜。大概是要攒够钱财，去参加两年后的科举考试吧。
杨婵听罢，便存心助书生一臂之力，于是总在快到晚饭之时，买走书生剩余的所有蘑菇。
一日下午，杨婵照常去书生的菜摊。
远远就听到了吵闹之声。
“你家卖的蘑菇都毒死人了，现在还敢厚着脸皮出来。”一个粗厚的女声喊到。
“毒菇一事官府早已探查清楚，五叔当时是自己采摘蘑菇后中毒身亡的，有证人亲眼看到。五婶莫要胡说。”赵安宇平静陈述。
杨婵走到跟前时，那个被称作五婶的女人正一把掀翻菜摊，旁边有另一青年男子试图拦她，应该是她的儿子。
五婶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还在这里狡辩，当时你家花了多少钱保你爹，要是真的没杀人，能花这钱？”
妇人边说边用力踩着散落在地上的蘑菇：“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让我看见一次我就来砸一次！”
“我家老陈才走了多久，你们就明目张胆地刺人了。”说着五婶委屈地哭了起来，身边的青年半哄半推地把人拉走了。
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只留下书生和一地狼藉。
赵安宇蹲下身，用手划拉着，把地上踩碎的蘑菇收拾到篮子里。
杨婵去路边的店面上借了扫帚簸萁，过来帮忙打扫。
“多谢。”赵安宇道谢，抬头发现是杨婵，“原来是杨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他示意杨婵把扫帚给他，“这脏活还是让我来吧。”
“无妨。”杨婵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完了。
“刚刚的大娘那样说，恐怕你以后也不能在这里卖菇了。我听刘婶说你还要进京赶考，不如我先借你银两，供你科考使用，事成之后，再做打算。”杨婵建议道。
赵安宇拿好东西，准备离开：“杨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不合礼法，请姑娘收回吧。在下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他拒绝得干脆利索，只留下杨婵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此时敖寸心就在不远处的缘意坊。
缘意坊的老板娘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寸心圈起两臂比划着：“他的腰身大概是这么粗。”
她要被自己蠢死了，剪了好几匹布才蓦地发现，杨戬的肩宽臂长，身高长短，她竟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
老板娘噗嗤一笑：“姑娘你回去好好量量，再来也不迟。”又凑近，“是准新郎吧？八字到哪一撇了？”
寸心看着老板娘一脸八卦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不是，别说撇了，连八字都没呢...”
“你别羞。”老板娘看这情形来了兴致，“对心仪的男子就不能心慈手软。当年啊，要不是我手段高超，现在这个这么潇洒帅气、才高八斗、英明神勇、胆识过人的夫君不知道在哪个臭女人的怀里呢！”
“我给你说，女人看到优秀的男人就是要主动。”老板娘又悄悄地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小丫头，你可得抓紧了。”
寸心无语。
“娘子，你快来看看，这件衣服图样怎么样？”楼下传来男人的声音。
老板娘道了声失陪，下楼去了。
“很是别致，只是配色过于大胆，我估计喜欢这样的姑娘不多。”老板娘认真正经，“不过花纹非常出彩，让人眼前一亮！夫君你太有才华了，我对你的仰慕真是日甚一日。如果将一些细节再做精致一点就更加完美了。”
许久楼下悄无声息。
寸心走下楼，看到夫妻二人立于桌边，老板娘认真地提笔描画着图样，她的夫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日影西斜，刚好照在二人身上，寸心感到这一瞬间好像是永恒的岁月静好。
男人看到妻子正在改动的地方，眼前一亮：“娘子之思，妙哉妙哉！”
二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寸心心生羡慕，难怪常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夫妻之间互相欣赏，互相成就，真乃世间一大幸事。
晚上回去，寸心梦到了杨戬。
在梦里，她轻柔地给杨戬量着腰身尺寸，而后她捧着杨戬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