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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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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世界
郭申出了幻境就回到了六枚大街上自己的家。
他喝了点酒之后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起床走到屋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没有青鸟的消息，三公主还在幻境中！
快到十二个时辰了，她修为不过稍稍高于中等，如果再不回来，怕是要元神破灭。
不行，得去看看。稍一思索，他就上了云头。
到了幻海清悟处，他不顾画中仙的劝阻撞开了门。
屋中只是躯壳的寸心静静阖目地坐在桌边，走马灯里映出幻境世界的画面，寸心躺在床上，似乎是奄奄一息。
他拼命地喊着三公主，可惜幻境中的人听不到。
他过去拍了拍日时灯，企图可以引起其中人物的注意。
画中仙惊恐地劝道：“仙君大人不能这样啊！若是法器损害，她就真的出不来了。”
郭申怒目审问画中仙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惜画中仙终归只是个服侍洒扫的精怪，一问三不知。
他看着镜中寸心神魂虚弱马上就有性命危险。心想若是因此三公主没了，二爷不得宰了他，这么一合计便上天去了真君神殿。
幻境
庭院中的台阶上铺了厚实的垫子，寸心穿了件披风和杨戬一起坐在那里看着天空。
寸心笑着说：“杨戬，我从不知道我们还可以这样相处，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美好的记忆。”
杨戬眼含泪水，是我多谢你才对，是你用爱化解了我的戾气，可我们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你竟然要一个人先走了。
他没有回答，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泣不成声。
为什么他身边重要的人总是一个个的离开他。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
“答应我，不要走好吗？我曾经从来不相信奇迹，可现在我多么希望奇迹发生让你留在我身边。”
他以为他在劝她活下来，可怎知这才是催命之言呢？
“不要离开我，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了，好不好。”
寸心听着这样情真意切的哀求，亦心生悲怆。
她环抱住杨戬的腰，伏在他的胸口，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样美好的幻境中。她觉得自己似乎看透了这世间事，人生来无非是要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在这里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不如就此归去。
恍惚间，心生向死之意。
就让我陪着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杨戬剑眉下的双眼认命般缓缓闭上，片刻后猛然睁开，目光却变得锐利如鹰，星眸中已是换了天地。
“寸心快点离开吧，时间不多了。”他扶起怀中的女子。
寸心望向男人的眼底，为什么这样的目光如此陌生？
“我从现实来的，快出去吧！”杨戬声音急促。
“杨戬？”她震惊。
“你只要动动心念就可以出去，寸心，回去吧。”
寸心有些固执地摇头：“我不想走了。”她眷恋深种。
“你知道吗？这里没有那冰冷的一千年，没有无尽的漫漫长夜，没有闹僵关系的西海，有的是疼我的父王母后和一个心里眼里都是我的杨戬。”她的泪划过脸颊，“这里是我的桃花源啊，你永远不会懂的，就像以前一样从来不明白我。”
杨戬感觉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被强塞进他的脑子，他强忍说道：“寸心，人生没有回头路，这些美好的虚幻就放在回忆里吧，你还有更值得去的未来。”
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因为另一股元神的到来，时空平衡被打破，幻境要湮灭了。
“我不想要什么未来了。”
“寸心，你想想父母亲人，兄弟姐妹，你真的放下牵挂了吗？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让他们痛心啊！”
“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回去，跟我走吧。”
“这里或许带给你了快乐，可是回到现实中才是真正的希望，活着万事可为。”
“我知道有些事对你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才几千岁而已，还有大把的时光，不要轻易放弃。”
“回去吧。”
寸心痛苦地闭上眼睛。
活着……
幻境剧烈扭曲之后化为一片虚空的黑暗。
日时灯熄灭了。
守在旁边的郭申惊呼：“二爷！”
坐在寸心躯壳旁边的杨戬睁开眼睛。
“二爷你终于回来了。”郭申松了口气，“三公主怎么样了？”
寸心依旧保持原状，看起来毫无生气。
“她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旁的柏梁也松了口气。
柏梁是个鼩鼱怪，他精通法器和阵法的研制，杨戬能够入幻境也是因为这虚风镇出自他的设计。
杨戬环住寸心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醒非醒。
柏梁看着事情还算圆满，跪倒在杨戬面前恳求道：“仙君法术高强，请看在我也算帮了忙的份上救我于水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郭申问。
柏梁悠悠道出：“这阵法是一只千年的蜈蚣精以我的性命要挟逼我设下的，他在背后吸收灵气，对此我敢怒不敢言，看着日日有人丧生其中我内心煎熬，今日能遇仙君，请您救救无辜的人也解脱了我。”话罢叩首。
杨戬道：“你快起来吧，这幻境确实害人不浅，你可知那蜈蚣精现在何处，我让老六随你去一趟捉了他来。”
“知道，他应该正在洞府练功修养，此时正是好时机。”
郭申说：“二爷，不过是千年妖精，我去去就回，您先带着三公主去我凡间的宅子吧。”
杨戬点头，他们二人离去。
敖寸心好像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中她走在回忆里，却仿佛置身局外。
西海相救的惊鸿一面，成亲时的火红嫁衣，千年里的打砸争吵，离别时的曲终人散，永囚西海的孤寂思考……
一场场春秋冬夏，一番番酸甜苦辣。
她默默走过，仿佛在看一幕折子戏。
回忆的场景渐渐消失，她走入一片虚空的黑暗之中，那么安静，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灵魂的声音。
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衣男人。
他在说些什么，可寸心什么都听不清。
他笑着朝寸心点点头，转身越行越远，消失在黑暗中。
恩怨散去，似飞鸿踏雪。
一生中有许多事是一时的风景，有的人是临时的陪伴，终归都是要散场的，可以怀念，但不要沉迷。
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脚下的路好好走下去。
一束光芒出现在前方，她大步走去。
我还爱你，但是也要说再见了。
杨戬带着寸心来到了六枚大街的郭宅。
他把昏睡过去的寸心放在床上，脱下她的绣鞋，细细地掖好被角，仿佛是他们还是夫妻。
他看着她，脑子中一团混乱，他试图细细探寻，却引起一震头痛。
他又眼光复杂的看了眼床上的女子，离开去了另一间屋子。
寸心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幻境之旅的终篇是一场生死情劫，她过来了，却是因为杨戬。
冥冥之中，因果纠缠。
她走到院中，阳光正好，绿荫匝地。
杨戬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两人静静对视。
这次放下了吗？寸心自问。
她觉得自己悟到了。那段甜苦交加的日子，那个对错重叠的人，在她的一生中都如此重要，为什么释然了就要放下一段感情呢？她不会放下，她要把那段时光珍藏进人生的锦囊中。
她粲然一笑，如万千春光绽于面上。
杨戬少见她这样的笑，一时失神不由也勾起唇角，轻唤了声：“寸心。”
寸心道：“多谢你，也请帮我转告郭申谢谢他。我回去了，后会有期。”
微风习习，把树上的繁花吹落到她的身上。
她转身离去，杨戬追了几步到门前：“寸心，等等...”
她转过身，眼眸清澈。
杨戬却感到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后只是帮她拂去了发间的落花。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她莞尔一笑，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杨戬拿着那片小小的落花，凝神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