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佳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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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战阖目独坐在西海海岸上，阳光照着他月白色的衣衫，四周只能听到海浪的翻滚声。
他的脑海里重复着元魁说过的那句话。
“承君之望，定当归来。”
眼前也浮现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白衣少年，思绪渐渐飘远。
那年正值海怪频出，父王派他带上元魁跟着哥哥们去历练历练。
可他在行军前晚突然发了急症，中断了行程。第二日海怪突袭，事态骤然紧急，元魁便独自一人随军去战场。
那一战甚是惨烈，元魁没有和众人一起回来。有人说，元魁是个逃兵，战中怕死，悄悄溜走了；也有人说，战场上刀剑无眼，怕是早就战死，被海旋卷到裂谷里去了。
但他不相信，日日在龙城外的珊瑚海里等着。
一天他正看着一群水母缓缓地抖动游过，目光穿过透明的泡泡，他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模糊影子，他步伐坚定。
少年战甲四裂，里面的白衣上满是脏污，可他却是笑脸盈盈。
地面上此时日近黄昏，而对于海底早已昏暗，四周海中的植物动物发出点点幽幽的荧光，阴暗却又瑰丽。
那一刻，他却感到少年身上是发着光的，像是日光照在莹润的珍珠上。
“你回来了。”他轻轻地问，仿佛元魁每日都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承君之望，定当归来。”元魁一笑，所有的沉重都抛之脑后。
二人勾肩搭背，一路嬉笑吵闹。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死别。
腿上的潮意把敖战的意识拉回了现实，潮水渐涨，濡湿了他的衣袍。
他说，他叫承望，这次他还会回来吗？
另一边送走敖战的寸心，坐在屋中静静地思考着。
现实中离曾经的这个时间大概有一千三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鹿妖夜涵为何会独自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奔走？而那个时候元魁在哪里？
元魁知道孳息珠的下落，那么子川是否是孳息之子？如果是的话，他天生就具有众神都难以企及的法力。但这是福还是祸？
他与杨戬相比，孰高孰低？
这些目前都不得而知。
多想无益，出了幻境试探一下子川可能探知一二。
思索良久，寸心感到头脑倦怠，精力确实大不如前了。
她倚在榻上渐渐睡去，朦胧间感到有人给她盖上了毯子，她下意识的裹紧毯子，却并没有醒来。
杨戬站在榻前，看着对于神仙来说脆弱不堪一击的龙女，回想起刚刚师父说，找到温阳暖玉，悉心雕刻成几处龙脊的形状，置入身体里，虽然肯定是不比原来，但也聊胜于无。
只是一时半刻难以查询此玉下落，还得要长久计议。
过了年之后，日子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白天众人玩玩闹闹地包了汤圆，下午天擦黑时一锅煮了，每人吃上五六个垫垫肚子，就一起出门看灯了。
杨婵请了嫦娥仙子，与杨府众人一起去了流灯大街。
众人三三两两错落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哮天犬和化出人型的豆包玩闹心思重，兴奋地跑到了前方。
他们进了一家西域商人的成衣店，店中挂满了融合异域风情的衣衫。两“人”上蹿下跳，挑挑拣拣，很快哮天变成了绫罗漫身的西域老爷，豆包挑了个镶满珍珠的面纱，在一人多高的大镜子前矫揉造作抛着媚眼。
结账时，哮天潇洒地丢出一袋银两，接着西域的富商老爷和他的贵气夫人趾高气扬地走到街上。
“现在我叫苟哮天，那你就是苟夫人...”
豆包意识到什么不对，柳眉倒竖：“呸，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
“我全家确实都是狗。”哮天得意洋洋。
下一刻豆包又摆出温柔如水的面容，软绵绵地说：“人家是喵夫人。”
落后十几步的距离，是杨婵和嫦娥二人。
杨婵指着路边的汤圆姑娘玩偶：“姐姐，我要这个！”
嫦娥看了眼规则：试人蒙上眼睛，老板拉着转够指定时间数停下，说出面前的方向，正确则可取走汤圆姑娘一个。时间数定价如下，倒数三声五两银子；倒数五声三两银子；倒数十声一两银子；倒数二十声五百文。
“好！”为了这声姐姐。
嫦娥选了三声五两的规则。
“三~~~~~二~~~~~一~~~~~”
听着老板快要拖到月宫的唱腔，嫦娥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坑了。
“是...北...”
果然错了。
“再来。”
“东南！”
又错了。
...
第十次终于对了，嫦娥拆下眼上的布条，看着抱着玩偶开心的杨婵。
（其实刚刚的真实情况是...
嫦娥扯下布条，温柔地对杨婵说：“妹妹，你先去帮我买个吃的，我转了一会也累了。”
“好的。”杨婵开心离去。
嫦娥看了眼远处正在小摊前等待的杨婵，确定她离得远听不到，于是掀桌：“你们丫的，耍老娘呢！当我不知道每次你们喊得时间都不一样。我劝你这次老老实实的喊，老娘不是来做慈善的。等我妹妹回来，这个汤圆姑娘姑奶奶要定了，听到没有！！！”
摊主点头如捣蒜。
“姐姐买好了”杨婵举着两个红豆饼。
“嗯嗯，妹妹你等着，我再来一次，定能赢到。”嫦娥柔声细语。
“西！”
“对...”摊主脸色古怪。
“好耶！”杨婵开心的抱着汤圆姑娘走了。ps.这段突然脑洞就写下来了，嫦娥人设突变不喜欢可以忽略。）
再往后十几步是梅山兄弟几人。
老三买了一堆烤串，边走边吃；老四端着一小盘瓜子，边嗑边聊；老六手举一盏莲花灯，心心念念去河上放灯。
再后边是杨戬和寸心，他们两个远远的被甩在后边。
寸心看到一家灯火辉煌的胭脂店，拉着杨戬穿过人群过去了。
店中香气混杂，杨戬被熏得皱了皱眉头。
“鲜郁粉诶！”
“姑娘眼光真好，这是最近上的。鲜郁粉里添加了鲜牛乳和牡丹花磨成的粉，因为采用本店的秘密技术磨制的，所以粉质细腻，只此一家。前几天的第一批货都被买空了...”店中做工的小姑娘细细解说着。
寸心拿起适用粉扑，对着铜镜细心地上起妆，还用配套的青黛描了两下眉。
一旁的杨戬自言自语：“你们女子怎么都喜欢在脸上涂涂画画？”
“你说什么？”正在观赏镜子里自己的寸心漫不经心地问道。
“额... 我是说，你应该是个丹青好手。”杨戬笑道。
刚刚提着大包小包从胭脂店出来，寸心又瞄上了对面的首饰店。
二人坐着看店中的首饰图册，店员端上了茶后便站在旁边，偶尔解说两句。
翻到一页，上画着一个墨玉发扣，花纹简约，古朴大方。
寸心一眼就认定了，这就是杨戬的东西，世间无第二人可配。
她让店员拿出查看，此玉触手温润，每处都经过了细细的打磨。
“试试吧。”她把杨戬摁在铜镜前，摘下正在佩戴的发扣，仔细地给他梳着头发。
戴上后，寸心面对杨戬，满意地看着。忽然她发现，用来固定的发簪有点歪，于是她凑上前去，抬手摆正，二人距离之近，鼻息可感。
杨戬看着眼前认真地替自己调整发髻的女子，微垂星眸里是暗含的情意。
寸心弄好后，扫过杨戬的双眼，那样的眼神令她心中一热，绯色也晕上耳垂。
“老板，结账。”她转过话题。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镇店之宝，看在今天上元节，我给你便宜一点，四千七百五十两。”老板笑眯眯地说道。
四千...多两...这个数字一下子冲走了她心里的那点缱绻，她开始认真地还价。
“三千八百两，拿下！”寸心拍拍手，喜盈盈地走出首饰店。
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一群人在走时就约好了最后在同心桥上见面。于是杨戬带着寸心，催动法术一路疾走，与众人前后脚到达了约定地点。
桥下河面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河灯，老六也在河边推走自己的荷花灯，嘴中喃喃：“愿得佳缘，赐我个人美心善的妹妹吧！”
老四调笑道：“老六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信民间小姑娘的那一套。”
老六道：“宁可信其有，你可少说两句吧，别坏了我的好姻缘。”
桥上众人凭栏远望，杨戬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寸心：“这是我亲手制作的，还没想好何时送给你，但此情此景，我想也正是时候。”
她接过：“这里边是什么？”
杨戬微微一笑：“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打开锦盒，里边是一把小巧精致的檀香折扇，看起来似乎是杨戬那把扇子的对扇，两侧扇骨上书：思卿久，愿携手。
寸心感到自己的心跳稍微加速了，这是表明心意吗？
她有点娇羞地说：“我...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杨戬眼含笑意：“寸心，我们在一起吧。”
寸心道：“可是我心眼小的很，你能受得了吗？”
杨戬道：“还有呢？”
她不假思索：“人也矫情...”
杨戬轻笑：“还有吗？”
她转了转眼睛：“脾气还坏...”
杨戬只是笑着：“还有吗？”
寸心又想了一下，但是她忽然感到生气：“...杨戬！揭人短处很有趣吗？”
跺跺脚就准备走，她的手却被拉住，身后响起杨戬的声音：“那，我再问你，你是圣人吗？”
她保持原样站着，眉间怒气未消：“不是...”
杨戬道：“对啊，我又不是要和圣人在一起。”他拉过这个有些蛮横的女子，双手搭上她的肩，“寸心，当我意识到看到你我总是失神，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不直视我的心了。”
她抬头看向杨戬的眼睛，他继续道：“寸心，你曾经说让我问问自己的心，我现在明白了，也看清楚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出，“我喜欢你。”他顿了顿，“只是，现在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旁边目睹此幕的杨婵和嫦娥露出笑容，窃窃私语。
杨婵看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给了她一串钱让她把花送给栏杆边高个的大哥哥。
小女孩高兴地跑了过去。
杨婵说道：“我这就叫，锦上添花，同心桥上结同心。”
嫦娥笑笑，指尖光芒一现，杨戬和寸心的头顶落下了粉红的花瓣雨，她也说道：“我这叫，相思化雨，上元节里得上缘。”
那边寸心接下送来的绢花，杨戬把她揽入怀中，她一手拿花，另一只手揽上杨戬的腰。
香雨簌簌，眷侣依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佳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