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王与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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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些最不可信的故事，反而才是最真实的。
发生在事实都失真的遥远过往，没有人传唱后世、没有人记得、没有后人相信。
——可那却是最真的。
“米凯尔大人，您确定吗？”人头鸟使者不放弃地飞在走往祭台的王身旁追问。
王只是叹息“我心意已决，你下去吧。”
“可是……海洋女神——”
王侧眸，淡蓝的眼眸带着警告意味瞥他一眼，平日温和的王者第一次露出颇具压迫感的神情。
使者噤声，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那可是海洋女神啊……
万一遇上她如同暴风雨般的凶狠性格时，他们的王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祈祷，现在的海洋女神是那个温柔的性格。
王走上至高处面向海洋的祭坛，四翼收拢，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头祈祷。
此时天边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被海平面边缘吞没。
请回应我的祈祷，拥有整片广袤海洋的女神啊。
请倾听我的祈祷。
他祈祷了几近大半个夜晚，却仍不见动静。
连他自己都打算放弃，另寻办法让族人渡过难关时，眼前白光凭空出现，由原本的光点逐渐增长为人高的光团。
清冷的声音划破宁静。
“向我祈祷有何事，陆上的王。”
赤足的女神从光中迈出，如浪花般雪白的衣袍拖曳在身后，包容的淡紫色眼眸中高傲的金黄渲染开来，发尾最后一丝金色被银色掩过。
外貌比想像中年轻的女神矜贵地昂头，拥有炫目的美貌，却格外傲气。
王愣神片刻才回神。
他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明“是，我想请妳赐予我的人民能够在海洋中自由来往的能力。”
“最近陆上的环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我族生存，所以想请妳赐——”
眼前女神听着他的话眉头越来越紧，最后不出他意料之外，振臂高声驳斥“荒唐！！”
“你是在痴心妄想！！！”
她恶狠狠落下话语后，不想跟他多废话，她转身离开。
在离开时，女神脑海中一个无奈的嗓音响起。
「妳太凶了。」
她毫不在意反驳「这是事实！！」
此时女神却想不到，之后的日子里，她都能听见那位王的祈祷，哪怕她不掌管身体时也能听见。
「……他到底有完没完！！！」
在第三天的晚上，女神终于被烦得受不了，再次于王面前现身。
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气得通红“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要求那样过分的能力！！！”
王却抬头，眼神真诚“抱歉，但为了我的族人，我不得不冒犯妳。”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而言越来越恶劣，如果能逃往海中是个好选择。
他们彼此直视对方的眼眸，局面僵持不下，最后是女神先转移视线。
“明明长得像女孩子，个性却这么硬。”她烦不胜烦抱怨。
“过来。”她不耐烦地勾勾手指。
王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上前。
女神抬头，皱眉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王。
吐出一口浊气，她扯过他的衣服迫他弯腰，自己抬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直至被放手后，王愣愣摸着自己的嘴角，许久没有说话。
“好了，就这样，把能力给你族人吧。”女神大人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似是很嫌弃。
王愣回“……所以，我是要每一个族人都亲过一遍吗？”
“如果你想表现你的博爱大可以那么做。”她的语气听不出嘲讽。
最后她还是告诉方法“拍拍他们就得了，不必做到这样。”
语毕，女神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王出言挽留。
“怎么？不是能力都给了？”女神皱眉不耐回头。
“请告诉我妳的名字。”王出声“妳不是阿克安·雷芝娜女神吧。”
面前女神沉默了。
“随便你。”她转身。
“那——艾妮洁尔·奥克阿？”王试探性说出这个将女神名字颠倒后的字词。
女神径自离开。
这样子是同意了吧。
看着那片夜色之中更显深沉的大海，王迎着海风心里想着。
迎来了晨光，海面上伫立的女神那月光织就般的银发被阳光染上金黄，身形些微抽高，再睁眼后已是美丽的淡紫色眼眸。
阿克安·雷芝娜温柔微笑抚着胸口。
“妳很高兴呢。”
脑海中那个清冷的嗓音哼了一声。
总算是把能力分给其他族人了，可这样仍然不够。
王站在海边。
他得亲自去试试看这新得的能力。
他迈入海中。
感觉到自己被水温柔包覆，他在海中睁开眼，稍微张口，发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感觉到被水夺去空气的难受，而像是水化作了他的空气，让他能够大口呼吸。
王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
他有责任先给族人们查看海中情况。
眼前被淡色的蔚蓝海水包围，各色奇形怪状的游鱼在他身旁窜过，远处有庞大阴影缓慢游过，与陆地上截然不同的带状植物，在海水中优雅舒展，然而当一条游鱼 经过触碰到时，带子陡然卷起，植物包裹住自己的猎物慢慢「食用」。
光怪陆离却又如此令人着迷。
这就是那位女神所拥有的领域。
王望向远处更深的黑暗水域。
……其实到这里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去那里。
可王还是像被吸引一般往那里去。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人形的海怪躲在礁石后嘻笑着。
「看啊、看啊，他身上竟然有那位的庇护。」
「杀了他、杀了他，毁了那个女人所喜爱的。」
「把他的头颅扔到她眼前！真想看看她的表情！」
等王回神过后，周身已经被一群海怪团团围住。
他们发出刺耳的尖笑，手上拿着武器，打量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能带来多少愉悦的物品。
明显的来者不善。
青年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手上长笛转鞭，振臂挥动清出一片空间。
那些家伙却像没感觉似得，仍怪笑着围上。
他的能力确实强大，可耐不住这里并非他的领域，且对方实在人数过多。
正当要被那些家伙碰上时，一道白光划破深海的幽暗，周围的海怪似乎很怕那东西，纷纷退后，第一次露出忌惮恐惧的神情。
光散去后，王才看清那是什么。
——一根通体洁白的法杖捅入海底岩层，静静伫立。
“看来我对你们这些家伙还是太温柔了。”
貌似纤弱的手执起法杖。
美丽的纯白女神站在王身前，气势是与模样不符的极重杀意。
显然她曾经给对面带来了心理阴影，只是站在那里对面就慢慢退下逃离。
女神不屑呵笑“一群懦夫。”
她转过身，裙摆扬起又落下，金黄眼眸直直瞪着那个似乎还没回神的昳丽青年。
淡色的王在这幽暗的深海明显格格不入。
像是云端的白云落至深海。
她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往上游，嘴里不忘数落“刚入海就往深海里跑？你不要命了？”
“刚刚那些家伙就是帕达拉萨族，海里的蛮族，想保命就别去惹他们。”
“抱歉让你失望了啊，海里也不怎么安全。”最后她不忘讥讽着。
王总算回过神，他看着把自己带往海面的女神，银色长发仿佛能生辉，眼眸直直注视前方。
她就像海洋悉心孕育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王最后缓缓道出一句。
“没关系。”
——“有妳在。”
女神闻言回头，只见那位王舒展眉眼，可以说是相当温柔地凝视着她。
然后意识到这句话很像是要将一切责任丢给她，怕她误会，他忙补一句“因为有妳在，所以可以很放心。”
“当然，我也会帮忙，毕竟那是我的族人。”
女神沉默了。
她把他往海面一推。
“你要这么想是你的事。”
“回去吧，别来烦我了。”
女神离开了。
王在原地呆了一会，而后也离开。
……他真的走了。
女神抱膝坐在海底，说不清是不悦还是寂寞。
这样也好，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隔天却再次接受到那祈祷。
不知怀抱着什么心情，女神应了召唤。
王展笑，衬得容颜更加出尘，他对她伸手。
“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妳到我的领域看看。”
女神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伸手搭上。
王握住了女神的手。
——在那之后，女神的脾气好多了，连海之神兽也不禁意外，阿克安·雷芝娜女神只是笑笑。
像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孩子终于逐渐成熟了那般。
闲暇之余，女神会到陆上找王，他会带她去看那些海中所没有的陆地生物，偶尔也会张开羽翼，抱起吓得僵硬的女神，让她能够看看这片不输海洋 的广阔天空。
而更多的时候，王会阖眸奏笛，由女神伴唱。
那是一首极为柔软温暖的歌曲，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使者也发现，他们的王所吹奏出的曲中不再有以往那令人难忘的寂寥感。
现在的曲子，更为温柔。
“米凯尔。”女神百无聊赖地踢着腿。
“说到底为什么只有你在烦恼怎么解决问题。”
特别是灭族这种全族问题，竟然也只有他在想办法处理，其他族人依附在他身后，什么都没做，只等着王想出解决办法。
……好吧，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那些家伙把什么事情都丢给王。
与相处许久的王自然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能带着无奈“艾妮，我是他们的王。”
因为比谁都强大、因为是王，所以必须独自扛起一切大事。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王只是微微一笑。
“希望能让族人们渡过这个难关。”
这是他们一族的王的心愿。
女神皱眉“我是问你自己的。”
“你有什么「自己」想要完成的愿望？ ”她将「自己」这个词说得特别重。
“「我」希望能让族人们渡过这个难关。 ”王特意强调主词。
女神盯了他许久，而后缓缓吐出“你很奇怪。”
哪怕拥有王位，可也不应该连自身的愿望都没有。
比如阿克安，她身为女神希望海洋和平，同时作为「阿克安·雷芝娜」也希望她可以学会软化个性，别再那么刚硬。
王没有回答，还是那样柔和的微笑。
自他有意识以来，他就是王。
这个称号早已与名字连在一起，无法分离。
但眼前女神似乎还是很不高兴，他只能摘了颗指尖大小的圆润果实喂给她。
看着她猝不及防鼓起的脸颊，自带的冷清气质也被这样的可爱感破坏，而始作俑者却笑弯了眼。
她饱含怒意剜他一眼，可在尝到口中甜丝丝的味道后又收回视线。
“下不为例。”
“是、是。”
“太敷衍了！！！”
“好——”
王轻声笑着。
这个时候的女神别扭又傲气，王温柔而富含耐心。
王会带着女神去看陆上的生物，或在自己圈起的那一块地方，给她说着这些地上生物的奇特。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使者也发现，他的王真的很喜欢跟那个任性傲慢的银发女神在一起。
有次来的是原本的海洋女神时，王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明明嘴角是一样的弧度，可在银发女神面前格外温暖。
而他的王对着海洋出神的时候越来越多。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见王似乎并不苦恼，他也没去太斤斤计较。
今天又是王快乐地带着女神到陆上见识的一天。
周身是缠绕荆棘的巨大植物，鲜艳的巨花在不远处静静绽放，林中还有其他生物，动物的直觉告诉他们远离的讯息，也才让他们的相处没有被打断。
“艾妮觉得这花怎么样？”王回头问她的意见，试探性握着她的手触上被荆棘簇拥上的柔嫩花瓣。
“比珊瑚软多了，对吧？”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并不是为了这花。
女神似无所感，她点点头。
见她似乎不讨厌这样的接触，王的笑意加深几分。
他握着她的手腕，去看其他的稀奇生物。
他想将自己视为宝物的一切献在她的眼前。
“这种单眼鸟很温驯，羽毛很柔软，妳摸摸看？”
王回头却发现站在树跟上而高他一阶的女神似乎也因为感兴趣而俯身凑在他肩头旁开。
而他的转头倏地拉近他们的距离。
对方神色怔忪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仿佛都缠绵在一起，不分你我。
纤长的睫毛些微震颤，王鬼使神差地低头，眼见就要吻上时，女神却猛地抽手往后退了几步。
比花更鲜艳夺目的色彩在她脸上蔓延开，她控制不住再后退了一步。
“呜！”
她毫无预警踩到了荆棘上，鲜血流在漆黑的刺上。
见她受伤，王几步上前，女神却低头，匆忙一句“我先离开了。”
而后立刻离开现场，只留下青年空落的手。
她……生气了吗……
他的手指蜷缩起。
那天之后，女神再也没去找王。
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者是单纯地被吓到了。
被在那个瞬间想要抬头迎上去的想法吓到。
“不去见面吗？”阿克安问。
「……」
另一个她没有回答。
直到近夜晚的黄昏，女神才又探出水面，抬头看向几近在云端的顶端。
在那之上，有个她很熟悉的人静静驻足。
美丽的青年周身萦绕着哀愁与隐隐的急切。
他的视线忽然与她的对上。
他张开羽翼，跃身向下滑翔。
连让她躲进海里的时间都不给，王已经来到她的身旁，羽翼扇动落下白羽，他站在礁岩上。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真的到了她面前反而踌躇不前。
“艾妮……”他犹豫出声“妳还生气吗？”
“太过唐突是我不好。”他真诚地认错。
“……没有，没有生气。”女神半张脸都泡入海中，眼神躲闪，热度又从耳朵处烧起。
看见她的神情，喜悦不自觉在他眸中荡漾开。
“那——”王单膝跪在礁石上，向海中的女神伸出手。
“能让我弥补完之前还没看完的事物吗？”
虽然表面仍是从容，心中大石却已被高高吊起。
女神还是沉默着，又往海里缩了缩，这让那块大石被悬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久后，一只白皙的手搭上那空落的手。
大石被猛地放下，砸出的石块化为温暖又甜蜜的感受。
王握紧了女神的手。
他不敢将心中情感诉予她听，怕惊扰了她，让她疏离。
如果能让时间一直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他想着。
……可惜，这是不能发生的。
天边最后的昏黄落在海面上，折射出破碎的光。
最近都没见到她。
王眉间挥之不去的阴霾，除了这个，还有另外的原因。
环境正在加速转变，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原先的一丝希望环境恢复的侥幸也破灭，还得加速得到海洋女神的同意才能全族真正进入她的领域。
他走向祭坛，背负全族的希望开始祈祷。
可他却发现，有无形的力量隔开了海洋，无论如何都无法传递。
这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与外界隔绝的海洋正掀起惊涛骇浪。
女神持杖拦截了想要离开海洋去征服陆地的帕达拉萨族。
可过没多久又有新的一群海怪涌上。
“杀了她！！”
“杀了她，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女神倾尽全力去反击那些把她视为阻碍的帕达拉萨族，而年幼的海之神兽根本无法作为战力，女神早早让负伤的他退下。
只身一人力挽狂澜，可终究还是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唔！”
她猝不及防被击飞，头撞上了身后的石头，血丝弥漫在海洋之中。
鲜血引起了海怪的兴奋，他们的攻击像是想要撕碎女神一般。
「再这样下去，会让他们得逞。」阿克安的声音也疲惫不已。
帕达拉萨族的胜利已在眼前，他们将肆意凌虐陆地，依照自己的喜好带来毁灭，和平将被永远打碎。
……这怎么可以。
另一位海洋女神金眸之中宛如燃起火焰。
她不会允许！ ！ ！
她高举起法杖，顶端光芒照亮黑暗“此处为吾之领域！！”
两心一体的女神们一同高喊“——绝不容许汝等放肆！！！”
法杖重重挥下！
海面的巨浪被一瞬间平息，转而朝向内部，狂暴的力量将整个帕达拉萨族压下击败。
这次的镇压带给他们沉重的打击，剩余的帕达拉萨族逼不得已只能回去休养生息。
女神低低喘着气，身体却出现重叠的虚影。
纯白浑圆的珍珠出现了裂痕。
痛苦袭卷全身，过度使用力量反噬她，灵魂传来撕裂的痛楚。
珍珠上裂痕越来越深，最后女神不堪负荷痛呼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珍珠正式碎裂成两半，重叠的虚影被拆分开。
原地是低喘着的金发女神，而那拥有一头月华银发的女神却直直坠入深海。
失去焦距的眼眸无神望着海面，那样的光明离她越来越远。
守护了海洋的是她，最后坠落的也是她。
后悔吗？
倒没有，毕竟她也深爱着这片海洋，珍视着和平。
只是……今后还有谁能记得她不是阿克安·雷芝娜？
黑暗逐渐笼罩她，莹白的指尖最先化为纯白泡沫。
明明已看不见光，那双眼睛却依旧望着上方。
她想到了那位王。
泡沫掩过长发的末端、无力的手臂和她的双足。
……愿你的前途光明，再无波折。 *
在视线完全被泡沫占据前，她阖上眼，接受永远的黑暗。
残破的珍珠悄悄落在不见天日的深海底部，纯白的泡沫向上浮起。
不久后，金发女神哀伤地小心翼翼捧起那珍珠，用自己仅存的力量制造出白色的贝壳，将它放入后阖上。
这样的深海是帕达拉萨族也不愿踏足的。
“好好睡一觉吧。”阿克安·雷芝娜柔声细语道。
海洋用着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力，温养着保护它的存在。
海洋再无那位女神的身影，陆上的王却依旧祈祷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应我。
随着时间流逝，他愈发绝望。
……你背叛了我吗？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生根发芽。
为什么要收回承诺，妳一直都在戏弄我吗？
与绝望伴生的是不可言喻的恨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陷入偏执思路的王没有注意到大海的变化。
……明明……明明……
这份被他仔细珍藏的感情，是会被背叛的吗？
日夜轮替，王的力量被这毫无回应的祈祷慢慢耗尽。
到了最后，王力竭倒下。
他的呼吸逐渐缓慢下来，眼前事物开始模糊。
弥留之际，他才发现了大海的变化。
阿克安·雷芝娜女神被什么削弱了力量。
而他无法感知到他熟悉的存在。
他知道这代表什么。
在意识边缘呼吸最后的空气，将要灭族的恐惧和失去的痛苦反覆折磨他。
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连流泪也无法做到。
他不是被背叛，而是回应的她已经不在了。
害怕、悲痛、遗憾、绝望与那密不可分的爱恨环绕心中，万千繁杂思绪最后归为一句。
——我希望再见到她。
淡蓝色的眼眸阖上。
他没有想到这不是结束。
他作为灵体弥留在世上，却只能见证自己族人的毁灭，而自己无能为力。
接下来是漫长无边的孤寂，被冰封在厚重冰层中，直至几万年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直到最后，他看着自己的使者唆使一个学者把自己的dna打入他病弱的女儿体内。
王的身体一点点化为碎光。
他阖上双眼，迎来早该到达的沉静。
她曾问过他，他有没有自己的愿望。
……他现在能够回答了。
我希望再见到妳。
她就像是这个世界，赠予他的珍贵礼物。
模糊不可见的灵体彻底消失。
几年后，米凯尔在一个小女孩的体内苏醒意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拥有银白色长发的小人鱼。
艾妮洁尔·奥克阿。
这是她的名字。
这是能让他夺回世界的礼物。
米凯尔毫无怜悯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王与女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