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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梨花香(二)醉猫记 ...

  •   (书接上回)

      一红一白两条长影相随跃上开封府的屋顶,待二人并肩坐下,展昭拿起青瓷酒坛就要揭开泥封:

      “白兄今天这么好雅兴,又寻个什么缘由来吃酒呢?”

      才解开红绒绳,就被白玉堂劈手夺回瓷坛:

      “白爷爷吃酒还要理由?不过,今天不同——”

      故意冲猫儿卖个关子,呼啦啦地展开“风流天下我一人”的折扇,轻轻地在面前摇啊摇啊。展昭就那么仰头静静地坐着,既不看白玉堂,也不接他的话,仿佛只是专注地欣赏着当空的月色,一点也不在乎到底今天有什么不同。

      夜,凉如水。半轮上弦月已高悬星空,伴着河汉渺渺,寂静无声,偶尔只闻见远处汴河畔隐隐的蛙叫,听得庭院中一两声蝉鸣,它们好像和不闻不问的展昭通了灵犀一般,都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白玉堂自己开口“吱”出理由……终是五爷耐不住性子,狠狠剜了展昭一记眼刀,斜了半个身子靠向猫儿,清清嗓子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吟罢“牵牛织女”四个字,还颇有深意的瞅了展昭一眼。

      “既是应着七夕,白兄怎不去寻红颜知己吃酒,偏来找我这只不解风情的猫呢?”

      展昭一斜肩,不着痕迹地卸了白玉堂半个身躯的力道,再次伸右手去夺那酒坛。白玉堂用画影剑的鞘挡开猫爪:“白爷我偏想寻你这蓝颜的!”

      “那不成了两个牛郎?”展昭一招扑空,左手的巨阙剑柄随即点向白玉堂的华盖穴,“白兄特意取笑展某了吧。”

      白玉堂忽而腾空,轻飘飘地落在了展昭的另一侧:“诶~~~猫儿乍毛儿了!算了算了,今日只是吃酒、不论风月,如何?”

      展昭还想说什么,忽觉怀中多了一物,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锦囊。宝蓝色的丝绸面上绣着一只小小的白老鼠,两颗粟米大的红珊瑚装饰成老鼠的一对眼珠儿,透着三分灵气,杏黄的丝绦系着口,囊中暗暗透出一股极淡的药香。

      “这是?”

      “这锦囊五爷我随身戴的,里面装的是‘雪蓉丸’——用天山雪莲和长白山雪参制成的,给你疗伤用。”

      “白兄,这太……(贵重了吧?)”

      还没等展昭把“贵重”二字喵出来,白玉堂就抢着掏出一粒雪白的药丸塞进猫嘴里。

      “白……唔……”

      “别以为瞒得过白爷爷我,臭猫明明受了伤,还硬挺着不说!看那猫脸白的,跟纸儿似的!还有,不许谢来谢去!也不许叫我白兄!”

      被人“投食”的猫儿本不想把药吃下去的,谁想那大老鼠用杀人一般的眼光死死盯着他,仿佛这一刻自己若不乖乖吃药,下一刻就要被那白老鼠生吞活剥了了事。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连同药丸一起服下去了,顿时满口满喉幽凉清香。

      “急什么!又没人抢你的!给,用这个送送。”

      不知什么时候,白玉堂已去了酒封,把小坛子送到猫儿嘴边。展昭怕他还要喂自己喝酒,忙抢过来闭上眼猛灌了一口。没有预想的辛辣呛喉,倒是满口幽香,后味带了一点清苦又夹着一丝清甜。

      “咦?这酒——”

      “味道特别吧?”自鸣得意的白玉堂仰面躺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这酒名曰‘清莲’,是用莲子、莲心、莲瓣和莲藕一同酿成的,有清心祛热的功效,配了那养血补气的雪蓉丸,于你的伤刚好对症!”

      展昭心下却狐疑起来,这白老鼠从哪里搞了这么多新鲜名目:“玉堂!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是从哪儿来?难不成是皇宫……”

      老鼠“呼”地坐起:“死猫,你当白爷爷我是什么人!”

      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展昭自觉说错了话,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慌忙赔礼:“玉堂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担心你又一时好胜去招惹朝廷。”

      “不就是三年前盗了赵祯小儿的三宝,那也是为了跟你争个‘猫鼠’的名号!”

      见猫儿乖乖认错,老鼠倒也不再斤斤计较,又躺了回去,把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说:

      “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我大老远跑去陷空岛讨了大嫂的药,又到江宁酒坊拿了娘的清莲酒,不分昼夜地赶来这里和你度‘七夕’,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药和酒都是未经许可“借”来的,干娘和大嫂却不是外人,想必知道真相后不会太生自己的气吧。白老鼠昧着良心地打小算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展昭见他不再生气,便拍去另一只酒坛的泥封,递过去:

      “是,是,是!我是小人,我敬玉堂一杯以赔罪!”

      白老鼠接了酒坛在手却不喝,眯了一双桃花眼斜睨着展昭:“赔罪?好啊,让我想想怎么罚你。”

      一股寒意从御猫大人的颈后升起,这贼老鼠又打什么鬼主意?

      “提起小皇帝的东西,五爷我实在瞧不上眼,除了——去年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要不猫儿,我们讨几杯来对饮?”

      白老鼠美美了痛饮了两口“清莲”,抹抹嘴回味起来:这西域的葡萄酒,倒是入口甘香淳美、后味浓重,也只有干娘的“梨花酿”才能媲美。去年中秋,那抠门儿的小皇帝只赐了两坛给开封府,不过还没等自己肚里的馋虫过足瘾,就被那猫儿抢了先儿。

      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猫儿平日里虽称不上善饮,可酒量比自己也差不了几分,只是这西域葡萄酒却半点儿沾不得!念及此,老鼠不禁盯着那猫促狭地勾起嘴角儿,邪笑出声:

      “嘻!展大人,可曾见过醉猫?”

      再瞧展昭,不知何时已颜色更变——刚才的脸色还直逼白纸,现在却红得像涂了胭脂。

      呃,醉猫……

      ……

      ……

      各位看官,见过醉猫,可没见过撒酒疯儿的猫!

      回想去年中秋,汴京城内暗杀朝廷命官的连环案告破,龙颜大悦,获立头功的开封府上下皆有封赏。皇上还把西域使节进贡的两坛葡萄酒悉数赐给包拯,让他趁中秋佳节好好犒劳部下。白玉堂因为协助破案也参加了庆功宴,所以当时的情景他记忆犹新——

      席上展昭初尝葡萄美酒便赞不绝口,席间特意吟诗舞剑以助雅兴,引得众人喝彩连连。(小白流口水:当时的猫儿那个丰姿绰约啊……)包大人见阖府上下难得如此开怀,黝黑的脸也笑得跟菊花一般,痛饮一杯道:

      “展护卫舞得好剑法!既是他喜欢,就把那御赐的葡萄酒都摆到展护卫面前,让他喝个痛快。今夜大家不醉无归!”

      得了包大人一声令,席上一时间觥筹交错,豪气干云。偏巧展昭人缘最好,谁都愿意与他同饮,这个夸展大人好武艺,那个夸展大人好品貌。别说王马张赵四个,就连厨房做菜的老张都放下炒勺过来给他敬酒。展昭又是个极给面子的人,谁的酒都不愿拒绝,连连干了数十杯,喝的个猫脸红透、直欲滴血。但是谁也不知道,展昭天生不胜果酒,若不是白玉堂替他挡着,恐怕早趴下了。

      其实,若喝趴下了也好,顶不过是睡猫一只、不吵不闹。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展昭只喝了个八分醉,不过这才是事情的开始……等到事后人们总结出两点:其一,灌猫儿什么酒都成,但决不能是葡萄酒;其二,要灌就灌倒,决不能弄成半醉半醒的猫。此乃后话,再说回来。

      等到席撤了,人散了,大伙才发现——原来平日里那么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展大人,酒醉后竟是个“磨人精”:先是拉着包大人下棋,不赢不罢休;然后拖着公孙先生比试琴艺,硬要合奏《高山流水》;最后被白玉堂死拉硬拽着出了屋,却“呛啷啷”地拔出巨阙要和老鼠比剑,一决高下。

      白老鼠这辈子都忘不了,景佑三年的中秋节,开封府屋顶冷飕飕的夜风,穿过他满是破口儿的锦缎白衣时,那既窝火又懊恼、既心疼又牙根痒痒的感觉:“平日里也没见猫儿如何练功,怎么喝醉了就这么厉害!我簇新上好的苏锦白袍啊,你死得冤呐!”

      直和那红脸猫在屋顶对峙到四更天,他才晃了晃笔挺的身形,软软地向后倒去。自己三步并两步蹿上前,忙不迭地接了醉猫,稳稳送回窝里才算了事。

      第二天一早,包大人和四大门柱各个顶着俩儿熊猫眼儿(虽然包大人的[@ _ @]不太能看出来)上朝给展护卫请“病假”;公孙先生抱着案卷在书房里直冲盹儿;白五爷紧裹着一件白色大氅,把自己包个严丝合缝儿,疾步朝最近的成衣店奔去……开封府上下人人感叹:看谁还敢给展大人灌葡萄酒!

      ……

      ……

      “哈哈~~哈,醉猫之意不在酒……哈哈哈哈!”沉浸在美妙回忆里的白老鼠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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