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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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21年，陈楚又病倒了，这次比上次严重不少，连医院都没办法去了，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昏了两天，第三天才勉强打了120。
住了不到两天的院，陈楚就怂了。特殊时期的病房费用，他真出不起。能够正常行走，他就走路回出租房了。
医生没办法，就让他过两天来拿报告。
已经三天耽误了五天的工作，陈楚真怕老板给自己炒了，回去换了个衣服，往店里赶。忙活了好几天，他的工作一直都是没停的。
直到元旦前一天，三个打零工的地方才给他们换了班。陈楚也就这会儿空闲，从大排档下班，一刻不得停的去了医院。
路上腹部里一抽一抽的痉挛，他也顾不上了。
到了医院人满为患，他去找了上次的医生，但只是在他的门诊室外远远的看了眼，排队的人声势浩大，排成了长龙。
陈楚当然不好意思插队，坐在远处的椅子上，疼的昏睡了。
不过没睡多久，又被疼痛给震醒了，他揉揉朦胧的双眼，看向门诊室的门口。已然近黄昏，人却没少几个。
陈楚困倦的眨了眨睫毛，他有些冷，默默缩紧了外衣。
屋外落寞的残阳下，他的长睫有些枯黄。
那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差劲。去年还勉强能撑，今年后半年，短短六个月已经熬不住住了两次医院。
他微张着唇瓣，长舒一口气。
总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太阳落山，黑夜上升，冰雹一颗颗砸下，白雪渐渐抹进空气。医生才独身一人从门诊室出来。
已然过了十二点了。
他白大褂敞开，不谈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单眼睛就看得出，他很累了。
医生把报告拿给了陈楚，他声音很柔和，却让人不寒而栗，“抱歉，今天病人比较多，谁也不想把病带到新的一年。”
“没事。”
陈楚表示理解，他淡笑片刻后，翻开了报告。医生的字有些潦草，但能看得懂，陈楚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看到心底开始发凉。
他合上报告，无声很久，才缓缓看向医生：“……这手术，必须做吗？”
这人的目光总是那么可怜。医生皱眉，他实话实说：“不是，这病可以静养，控制好饮食作息心情，按时吃药是可以痊愈的。”
陈楚将目光看下。
医生见他没说话，就继续说：“这手术不大，没什么特别大的风险，费用全款也就两三万。”他扫了眼陈楚，“我是推荐你去做手术。”
“你这身体状态没个四五年养不回来的。”
这句话一直重复陈楚脑中，直到他回到家也没个停。他不可能付得起手术费，他没钱。
身子……四五年，也不可能养的回来吧，谁养他啊。
他静坐在床上，脸上冰凉，即使被子裹住全身也凉。陈楚一点也不想发呆，他一发呆负能量就灌满自己的四肢，动弹不得。
陈楚想了会儿，又钻出被子外，逼着自己去看手机，尽管手机上什么都没有，没人找他，没人理他。
和林先生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几个月，他好久没来找自己了。
好想他。
他在聊天框打了好多行字，还没发出去就被他“哒哒”删掉了，打了很多次，打到最后只剩下个：好想你。
从满格的电量，自言自语到关机提醒。聊天框删删减减，还是归零，一句话也没发出去。
没事，他可以假装发出去了，足够了。
陈楚插上充电器，退出了和林先生的聊天记录。但退出来，他又愣住了，除了想林先生，他好像就没有别的事了。
他想了想，点进了朋友圈。
新的一年了，朋友圈应该有很多祝福和愿望吧。他朋友圈一刷下来，很多都是漂亮的烟花，配上两个食指相扣的图片。
……哼，元旦还秀恩爱。
他刷了一会儿，手指突然不动了。
因为，他刷到了林庭晰的。林先生很少发朋友圈的，陈楚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还是和倪汐的公开。
他手指在空中犹豫，还是往下翻了。
林先生只发了一张照片，没有烟花没有元旦的祝福，只有那张图片，配上简单的四个字：兜兜转转。
图片上的女生很漂亮，妆比以前淡了但更精致了，即使有两年多没见了，陈楚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杨晗。
照片里的她侧着脸，亲吻上林先生的脸，林先生嘴角掩不住笑，他垂眸看着杨晗。
陈楚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他都没来找自己了。
复合了，又不要他了。
他受得那么多罪，到头来两人还是破镜重圆了。多可笑的一场闹剧啊，事已至此，何人欢喜何人哀已是定局了吧。
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早就不疼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朋友圈，看了好久。
他见过了林先生爱杨晗的样子，很羡慕，却连嫉妒都不敢。
微信里为数不多与林先生的共同好友，在评论底下送上了许多长长久久的祝福。陈楚突然懊恼自己没有好好学语文，居然连个祝福都不知道该怎么给。
他凝住了呼吸，强牵着一丝笑，在众多的长长久久评论里，回了个：元旦快乐。
*
十八年来的每一年，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这个春节同样不例外。外边的炮仗红红火火连成一线，炸起的飞雪，惹来小孩的欢声笑语。
爆竹还没炸完，天边的烟花就万箭齐发，一朵朵盛开，散落，没等众人从它的失落里反应过来，它看似掉下的火心又二次盛开，炸满天空。
外边纷纷攘攘，隔壁家的春晚声开得特别大，在极致的喧闹里，依然能传到陈楚的耳边。
陈楚想，这是今晚第五个小品了。
出租屋依然是老样子，没沾上一点新年的喜庆，一墙之隔仿若隔世。灯火彻夜不觉，也照不了谁的夜。
他一如既往的坐在餐桌前，桌上有一盘已经放冷的饺子，和一部手机，手机上是林先生的一条朋友圈，说想吃饺子了。
陈楚神情有些恍惚，他低吟着什么，露出笑。伸手将那盘冷掉的饺子，推至了对面。
筷子也细心的为他摆正。
他看着对面根本不存在的人，腼腆的笑了笑。
*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少年的心动如野草般泛滥，死于燎原，可春风吹又生。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