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96、计中计（一）

　　朦朦胧胧中，鸟儿喳喳的叫声不时在耳畔响起，起初慕兰凝以为自己在梦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梦总有尽头的。

　　她很快发现自己并不在她熟悉的世界里，一张比她的龙塌窄了不少的红木雕花床，一间比皇宫任何一个殿室都小的厢房。她记起来，昨夜是在顾西楼府中喝多了，混混噩噩地就睡了过去。

　　“来人。”她习惯性地唤了一声。

　　但门却依然被适时地推开，走进来四名侍女，如同她在宫中一样，顾西楼昨夜就已经安排了她们候在她的门外，随时侍奉。

　　穿衣净脸后，她坐在铜镜前由侍女为她梳妆。

　　“昨夜本王是怎么到这间房的？”听起来她似乎是随兴问起的，但其实从刚才慕兰凝就一直在试图回忆自己是怎么进房门然后躺在这张床上的。

　　“是老……顾大人带陛下进房的。”侍女本来想说“老爷”，但是忽然意识到，在国君面前，谁还能是“老爷”？于是及时改了口。

　　慕兰凝这才恍恍惚惚想起，就像做梦一样若虚若实的感觉，她觉得是顾西楼抱着她走过庭前路，然后进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的。忆起这些，她忽地有些心乱如麻。

　　而顾西楼偏偏适时地走了进来。

　　“陛下，”他看上去面色如常，没有什么不同，就好像慕兰凝昨夜的记忆和他毫无关联，“该早朝了。”

　　这已是被收押后的第七天。

　　乌瑟玛盘腿坐在铺满干草的石床上，看上去平静地有些神秘，没人知道她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
　　而她其实只是在等着慕兰凝作出决定——让她生或死。

　　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是狱卒进来送饭。如今的乌瑟玛在这些狱卒看来是极其棘手的看守对象，因为她未曾被定罪，对她若是怠慢，说不准她明日就会出去，然后以国相的身份犹如捏死蝼蚁一样捏死他们。所以，他们宁肯恭敬一些，以防万一。

　　乌瑟玛走到桌前，目光无意地从来人脸上扫过，他却迅速地低下头回避了她的视线，一边往后退着想要转身离开。

　　“站住。”她秀眉微蹙，叫住他。

　　国相有何吩咐？他见她朝他走近，头便又低了一些。

　　乌瑟玛挑挑眉梢，说道，“这么好的菜，本相一个人吃有点冷清了，你也来尝尝吧。”

　　“小的哪里敢和国相一起用膳。”

　　她冷冷一笑，“是不敢吃，还是不能吃啊？”

　　不等狱卒反应，她忽地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扎进菜中拿出一看，底部已变得乌黑。她余光扫过，见他想跑出去，于是迅速出手将他的右手反锁在身后，又用银簪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能拿毒药进来，本相也可以要人送来银簪，”她狠狠地说，“想要本相的命，你还不够资格！”

　　话音未落，她已将银簪刺进了他的血脉，鲜血喷涌而出，他大叫一声，还来不及捂着疼痛，就倒在了地上。这一幕，也惊吓了闻声赶来的其他狱卒。

　　“还不去回报陛下，说有人要暗杀本相。”乌瑟玛一字一字冷静地说道，脸上还溅着几滴尚有余温的血，清冷的阳光透过气窗照射在她脸上，刹那间氤氲起一股冰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