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87、 诺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侍女的唯唯诺诺，宫中陌生的摆设，都让乌瑟玛瞬间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凤栖梧给软禁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找他理论了。

　　她摇摇头，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了木窗，用力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头还是有些晕，她想起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是梦到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似乎是听见了谁在和她说话，温柔的让她心动。

　　“乌小姐。”

　　她回过头，看见水碧姬站在那里，水绿色的纱裳让她看上去是那么柔美。乌瑟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想不到连水碧姬也站在了凤栖梧那边，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看来真是要做到把她给与世隔绝了。

　　水碧姬让侍女把汤药放在桌上，然后又屏退了左右，对着乌瑟玛盈盈一笑，“趁热喝吧。”

　　乌瑟玛看了一眼那碗看不到底细的汤药，又抬眼看向水碧姬，“太妃娘娘费心了，瑟玛只是小病而已，凤圣主要是愿意让我回去和我的部下们住驿站，自然不药而愈。”

　　水碧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倚着桌边坐了下来。

　　“乌小姐不会以为，本宫在这药里下了毒吧？”她说着，继而渐渐敛起了笑意，“昨夜栖梧，在这里守了你一夜。”

　　乌瑟玛微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了。”水碧姬幽幽地说着，似乎是沉溺在某种情愫之中，然而话锋却又忽然一转，“乌小姐，你了解栖梧吗？”

　　可是她似乎并不打算等着乌瑟玛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如同和她对话的，只是镜中人。

　　“他一直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最在乎的人的肯定。白眼、冷落、嘲讽，他是
　　这么生活过来的，所以，要送给他最美好的东西，一切……”

　　“有时候自以为是的馈赠，只会让他难堪和绝望。”像是从心底自然流露的想法，乌瑟玛很久没
　　有这样不经思虑就和外人这样说话了。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她才惊觉自己的心有些颤动。

　　水碧姬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她，竟朗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里就开始流动起了淡淡的晶
　　莹。

　　凤栖梧忽然匆匆地赶了来，走到门口，听到水碧姬的笑声，不由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他的到来，她们都极不自然地侧过了脸。水碧姬随后嘱咐了乌瑟玛一句记得喝药，便借故
　　离开了漪澜宫。

　　凤栖梧有些疑惑，也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水碧姬离开的背影，然后抬脚走了进来。

　　“药凉了，”他伸出手指触了触碗壁，“本王让人重新去煎。”

　　“不用了。”她回过身，淡淡说道。

　　她果然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凤栖梧轻轻一笑，不知为什么，就算她不如别的女人对他那般温情脉脉，只要看到她，他也打心底觉得高兴。

　　蓦地注意到了她有些滑落的单衣，于是走过去，轻轻为她拉起来搭在了肩上，她的身子忽然一
　　颤，却没有立刻决绝地抽身，而是顿了顿，才侧过身往后退了一步。

　　低埋的脸颊有些绯红。

　　“我累了，圣主请回吧。”

　　他笑笑，收回了手，“那你好好休息两天，等你好些了，本王带你去行宫外走走。”

　　“圣主，不怕我逃走吗？”她说。

　　他勾起唇角，凝视她半晌，“乌瑟玛，从来都不是容易抓得住的女人。”

　　她压抑着心里的颤动，“那圣主一定要抓住，究竟是为了乌瑟玛，还是乌氏家族？”

　　他们靠的很近，近的，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可是，却只是那样对峙着。

　　良久，凤栖梧笑了，看着她的双眸，他说：“我们都不是能轻易相信彼此的人。尤其，是现在。
　　”

　　四目相对，她忽然轻轻一笑。

　　你果真是个吝啬的人。凤栖梧，对待承诺，你太吝啬了。这么想着，却未曾真的对他说出口。乌
　　瑟玛唇边的笑意有些苦涩，因为她很清楚，他说的是对的。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有些灰暗的天空。心中有些摇曳。

　　父亲，我可以期望，他是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