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86、爱亦难

　　乌瑟玛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股从身体里透出来的颤抖，很轻微，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半张脸……

　　“冷……”她蓦地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啪！”

　　她忽然抬手打了他一耳光，呼吸因为强烈的愤怒而有些急促，眼眶也泛着红。

　　见她决绝地转身要走，凤栖梧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本王这辈子就挨过你一个女人的耳光，”似乎是早已猜测过她的反应，他的语气平静温柔地好
　　像做好了准备，“你打也打了，就不能听本王把话说完吗？”

　　她没有回头，也不说话，可是他却分明感到她在瑟瑟发抖，于是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瑟玛，本王待你是真心的。留在冰邪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旋身愤愤地看着他。

　　“凤圣主，”她一字一顿地说，“为了混进西罗，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连我这种人的婚事都不
　　得不来搅和，倒真是委屈你了。圣主的情意，恕瑟玛无福消受。”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些心口不一的话？”他微微皱眉，有些心疼也有些急躁地凝视着她，“乌瑟玛，如果你说对本王一点情意也没有，你就是再打本王十个耳光本王也不会信的。这个世上，
　　你跟我都骗不了的人，除了我们自己，就是彼此。”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你说骗不了？可是你却已经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然而他早已想好了阻止她离开的办法。

　　“你是走不掉的。”他说，“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漪澜宫。瑞景大婚之后，我会送你离开。”

　　他又一次骗了她，其实他压根没有打算放她走。到时候，他就会派人放出她已经归顺冰邪的消
　　息，用置之死地的办法，来让她没有退路。

　　“你要软禁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到了他精心筹划好的陷阱里。

　　“你就当这，是本王无能的表现吧。”他笑着，轻声说道。

　　可是，随后水碧姬的突然到来，无疑是让他的计划中又添了一丝混乱。

　　当水碧姬走进惜辰殿，看到凤栖梧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那没有戴着面具的脸和温柔的目光，还有乌瑟玛泛红的眼眶……刹那，她的心猛地一沉，死死地
　　被拽着般喘不过气。

　　“王嫂怎么来了？”凤栖梧隐隐地觉得心中有些烦乱，于是极力抑制着，回避着。

　　水碧姬扯了扯唇角，面色显得更苍白了。

　　“本宫是听说圣主请了乌国相来行宫做客，未免他人胡乱猜测，所以赶来和陛下一起尽地主之
　　谊。”

　　不等凤栖梧答话，乌瑟玛就抢先断了他的念头。“多谢国主和太妃的款待，瑟玛还有要事在身，
　　就不在贵国多做停留了。”

　　说话间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言罢，便旋身快步朝门口走去，那一瞬她的脑子近乎于空白，只是
　　想到水碧姬在此他一定也不好强留她，趁这个机会离开才是紧要的。

　　可是脚还没跨过门槛，先前已经在隐隐发作的晕眩感此刻竟迅速膨胀起来，她忽地倒在了门边。

　　“瑟玛！”凤栖梧一惊，急忙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水碧姬怔怔地看着凤栖梧，他抱着乌瑟玛，一边唤着宫人去找御医，一边急急地走了出去。连一
　　句话，也没有交待给她。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许久，她才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紧闭着双目的乌瑟玛，神情焦急的凤栖梧，面色严肃的御医。

　　漪澜宫里安静的气氛中弥漫着浓浓的不安。

　　御医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到底怎么了？”凤栖梧皱着眉，直直地盯着御医，他烦透了他们的不紧不慢。

　　老御医拱起双手，回道，“圣主，这位小姐的病怕是有些年头了，说治也能治，说不能……”

　　“你就说重点！她到底是什么病？”凤栖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御医一边应着，一边又叹了口气。

　　“圣主，她得的，是心病啊。心中有郁结缠绕，想来这位小姐必定是一个含蓄内敛，而且身负压
　　力的人，若是无法舒散这股郁结之气，只怕病情会沉疴难愈。臣会先开几服药，但还是要让她宽心为上，最重要的，是不要受太大的刺激。”

　　凤栖梧的眉头越发深锁，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乌瑟玛，心忽然就绵绵地痛了起来。

　　遣走了御医和宫人，他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傻丫头……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傻丫头。”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如同三月的风，拂过乌瑟玛的耳畔，于是就连在恍惚中，也觉得心仿佛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