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70、圣意（下）

　　回到西罗王宫，慕兰凝便有意漏了口风出去，说国相早已到了成婚的年龄，也该寻一个国夫来延续乌家嫡亲血脉了。言下之意，便是只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出现，她就可以为乌瑟玛赐婚。

　　且不说这是陛下要为国相要选夫婿，就算只是乌瑟玛的个人意愿，也会让整个朝野有不小的震动，可以说，西罗国这两个女人的婚姻都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这个人是谁，对于其他大臣来说，不仅很有必要知道，而且也很有必要谋划一番。

　　于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呈上来的人选名单便到了慕兰凝的面前。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五品司衙，凡是有资格直接呈递奏折的，几乎都参与了进来。他们都想成为这未来国夫的“娘家人”，以便日后有机会得到乌瑟玛和国夫更多的照顾。

　　还有些年轻的官员，碍于平日里同僚的身份，不好意思直接自荐，于是也转而去拜托别的人来举荐自己。

　　这里面也有些人觉得很不好受，鳏夫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成过亲，因为死了老婆也捞不到好处，国相不可能看得上他；妻妾成群的也不畅快，人家堂堂国相，怎么可能会屈尊和那么多女人共侍一夫，要他休了那些如花美眷，他又舍不得，思前想后担心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也只好干瞪眼；最好笑的是，有的年纪长了乌瑟玛不少的人，平日里表面上对她恭敬，但是心里还是暗暗以长辈自居的，这会却恨不得自己晚出生十几年。

　　慕兰凝看着那些呈上来的奏折，不急不慢，每一个都是亲自过目，这样的举动几乎就要让人忘记，她和乌瑟玛曾经那场惊天动地的夺爱大战。

　　在那些人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谋划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按兵不动。他就是国侯，慕纳海。

　　按理说，他的推荐是最具分量的，慕兰凝一定也会考虑地最认真。可是无论多少人托着人情来找他，他就是绕来绕去不肯接下，那些人也不敢继续缠下去，只好另找他人想办法。

　　总之，这场招婿的热潮，几乎席卷了整个西罗的王公贵族，就连没落的贵族也会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家族里优秀的年轻人给介绍进宫里来，然后忐忑地等待着慕兰凝和乌瑟玛做决定。

　　谁都清楚，除了慕兰凝，乌瑟玛就是最容易让他们少努力十年的成功捷径。

　　凤栖梧一直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至少他自己认为自己是漠不关心的。可是当他看到乌瑟玛的反应时就不那么认为了，她看上去比自己更冷静。他以为她至少会找慕兰凝提一下她的反对意见，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说“一切听凭陛下安排”。看起来，她已经乐于接受这样的安排了。

　　于是他没办法冷眼看下去了，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与其让别人得到乌瑟玛的价值，倒不如由他自己去！

　　打定了主意，他决定先去问问慕纳海的意见，这件事，没有他的支持恐怕是难以成事的。

　　然而慕纳海听了他的想法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和对待别人那样对他的请求直接予以回避。只是打量了他半晌，忖道，“寒渊，你知道这次去应选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吗？”

　　“听说，都是些家世显赫的人。”

　　“家世倒是其次，”慕纳海逗着笼里的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重要的是，他们个个都相貌堂堂。”

　　言下之意，是觉得他相貌丑陋，根本不具备和别人抗争的能力。凤栖梧暗哼一声，要不是隐藏身份，该谁的还不一定呢！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地想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的冲动，让慕纳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

　　可是他吸了口气，很快就忍住了，毕竟，他是凤栖梧，而不是那些毛头小子分不清心里的利弊。

　　“侯爷是觉得下臣的容貌不雅，没有半点机会？”他沉住气问他，然后在心里飞快地寻找别的方法。

　　“你的相貌是劣势不假，”慕纳海话锋却忽然一转，“可是劣势，也能变成优势。”

　　变成优势？这一点凤栖梧倒是不解了，这老狐狸又在卖什么关子？

　　可是慕纳海并没有打算进一步给他解释，只是旋身走到茶案边坐了下来，惬意地啜了口茶，“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意思的话，就尽快递奏折给陛下毛遂自荐吧。”

　　凤栖梧若有所思地走了，慕纳海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有些喜悦，其实，他今天若不来侯府，明日自己也会去找他，因为他本来就打算推荐他。这几日观察下来，慕兰凝似乎并没有确定人选的意思，那些都是极好极好的候选人，可是慕兰凝一个都看不上，如果不是为了找到更好的，那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并不那么好的。

　　在这个所有人都忘了慕兰凝和乌瑟玛之间的恩怨的时候，慕纳海相信，唯有自己，是清醒的。

　　凤栖梧的自荐奏折一呈上去，两日后便有了批复。

　　国相乌瑟玛的夫婿人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