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60、赏花宴（下）

　　觥筹交错之间，萨莲月满已经感到有些晕眩。

　　轻轻起身转到殿外，一个人仰望天空，才发现，夜，早已深不见底。

　　完全没有预料的，遇见了他。

　　“大人，夜里风凉，当心受寒。”苍臣在今夜也入宫参与了巡护，只是当他看见萨莲月满一个人站在夜空下出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珍惜每一次可以和她说上话的机会，因为下一次，又不知何时才能在近处悄悄凝视她清净的容颜。

　　她一震，侧过头看向这个留给了她太多疑问和不甘的男人。

　　“你看见我，就只能说这些话吗？你的关心，并不比珠宝更珍贵。”不知为何，这一夜，她忽然很想直白地面对内心中那潜藏的怨念，可也许，埋怨也并非埋怨，只是为了压抑另一种萌动的情感。

　　可是他几乎就要真的在那一刻坦白了，月儿，不是我不爱，而是，没有机会再爱。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的确犹豫过，并且因为这犹豫而错过了和她相爱的机会，无论最后多么想挽留，他毕竟是失去了资格。而现在，面对已经成为大祭司的她，除了爱，他还下意识地有一种敬畏。

　　萨莲月满之于苍臣，已不再仅仅是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而是世人信仰的代表。每每念及于此，他就会忽然觉得方才还澎湃不已的激情，已经冷却了大半，他实在，没有自信可以带着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去过两个人的日子。

　　他，凭什么呢？逃离不了这个世俗，他就永远没有资格。

　　“大人，无论在大人心中，苍臣是如何的不堪。下臣都只希望大人知道，无论何时，下臣都是关心着大人的，虽不珍贵，但却真心。”

　　萨莲月满闭上双眼，觉得有些酸涩，倒吸了一口气，喃喃问道：“一个背叛了诺言的人，还有资格说真心吗？”

　　“下臣无言以对。”他说，“只是有的事，既然无法圆满，那就不必再提起。大人亦不该再为这些事扰乱平静。”

　　她回眸看着他良久，忽地笑了。这个男人，倒是洒脱。

　　他没有追忆过去的打算，那么自己，便显得好笑起来。

　　萨莲月满于是不再说话，在留下一声轻笑之后，旋身从他身旁走过。

　　不经意的，遗失了一方绣帕。

　　月光下，绣帕上的兰花恍若流动着浮香。苍臣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然后万分珍重的攥在手中，最后眷恋地放入了怀里。

　　没有人注意到，那双隐藏在黑暗里窥视的眼睛……

　　很快，赏花夜里的这个秘密便被大肆渲染了。

　　慕纳海在这一日忽然让人猝不及防地带着一对内城军禁卫来到王城军营，扣住了苍臣，并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方绣帕。

　　这是来自大唐的特别绸缎，在西罗亦只有几个女人才拥有它做出的物事，再加上上面特意绣出的花样，只需查查内侍薄，绣帕的主人便一目了然。

　　于是国侯慕纳海说，苍臣犯了偷盗罪。

　　而更严肃的问题来了，这是那个女子的贴身之物，他是如何偷到的？

　　这，正是他所想渲染的话题。

　　大祭司萨莲月满，极有可能与人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