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59、赏花宴（上）

　　西罗王宫还是西罗王宫，镜湖还是镜湖，慕兰凝也仍然是明媚耀眼的慕兰凝。只是让乌瑟玛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未曾有丝毫改变的地方，竟然让她看见了那足以让她呼吸停顿的身影。

　　旋身准备离开的刹那，她看见他从水廊的那头缓缓而来。

　　那道手执竹萧的白色身影，俊逸而温和。

　　她先是不敢相信地直直地看着他，然后，又不敢看他。直到他来到亭子里，她才又微微侧颜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暗暗打量着他，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这是在慕兰凝的面前。

　　乌瑟玛的反应，让女王慕兰凝暗暗地漾起了一抹笑意。

　　果然，她的感觉是正确的。

　　“朝拾夕见过国相。”他唇角轻扬，笑的谦恭。

　　怎么可能呢？如果不是那张不一样的脸，她几乎就要以为是他回来了……乌瑟玛吸了口气，有些慌乱地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个回合，在慕兰凝眼中，乌瑟玛狼狈的无所遁形。

　　一切都很顺利。如凤栖梧所料，敖崑并不愿意放弃嘴边的肥肉，而慕兰凝也不会放弃利用乌瑟玛遇袭的这个机会来向他施加压力。

　　然后，就会是冰邪趁此机会渔翁得利的时候。

　　只是……

　　他回想起今天乌瑟玛看着那个乐师的眼神，那样的讶异、惊喜和无措。如果不是自己硬跟着进宫复命，恐怕，他永远也看不到她的脸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想到这儿，凤栖梧便莫名地烦躁起来

　　朝拾夕……

　　五日后，夜色下的西罗王宫升腾起一片喜气。

　　满朝王公贵族都氤氲在花香之中，品着佳酿，于乐声中沉醉。

　　赏花宴，是春日里最美好的夜宴。每一个人在这宴会上都会有恍然认为自己身处仙境的瞬间。

　　排练了许久的舞姬们就在这如水的月光下伴着仙乐翩翩起舞，与这姹紫嫣红中相映成趣。

　　然而最让人注目的，仍然是那个比任何花都还要娇艳的女子——女王慕兰凝。

　　她绝美的容颜，顾盼生辉的眸子，尊贵骄傲的气度，是的，这世上，没有花比她更夺目。她穿着朱红色的牡丹凤袍，映红了她的双颊，和她相比，似乎任何花都立刻失了颜色。

　　乌瑟玛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敛起了目光，慕兰凝的美丽，她早已比任何人都清楚。目光微侧，她看见下位席上的凤栖梧脸上流过一丝惊讶，那种神色，像是在欣赏一件罕见的宝物或是难得的美景。她并不觉得意外，然而莫名地，心里忽然有些压抑。

　　萨莲月满有些发怔，一个女人在花团的簇拥下还能显得那么光彩夺目，那么，她真的是一块瑰宝。这样暗暗感叹着，她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紫胥英，按照职位，他们入座同席。

　　他依然和在神苑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那张脸上自在的笑意，似乎永远都是为了他自己而准备的，他眼中的兴致，也许永远都只属于那些静谧的生命。

　　堂下的人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慕兰凝的容颜，可是她，却毫不避讳地看着一众乐师中那个特殊的席位。

　　一直到他缓缓而起，来到众人的视线中央独奏。

　　竹萧之声，幽幽而起。

　　这一幕，是否似曾相识？

　　凤栖梧又再一次看到了乌瑟玛那样专注的表情。只是这一次，没有了无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眷念。

　　她似乎，正沉醉在某种回忆里。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一直停留在那个叫做朝拾夕的男人身上。

　　他忽地有一股怒气，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竟让他感到不安……

　　顾西楼静静地看着这两个被迷惑了心神的女人，如同是站在一个只属于他的角落里去看着外面往来穿梭的人，他清晰但却无力地明白，这是他不能阻止的一出戏，这场戏，因为这两个女人的较量和那个适时出现的主角而注定上演。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可以被阻止的人，不是她们，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