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58、序曲

　　月色清寒，那个倾国的女子站在窗前，就连仰头望着月亮的时候也仍然是那样的尊贵骄傲。

　　这世上，不会再有比她更闪耀的东西。

　　慕兰凝一直认为，她是最懂得自己需要什么的人。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朝拾夕的注视，不是对君主的敬畏，而是那种，对一个女人的爱慕。

　　只是她从来不肯承认，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其实是他——白云深。

　　因为她是王，所以她必须连自己一起欺骗，不能向任何人宣示她会对一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男人念念不忘，会对一份根本不属于她的情感执着，只为了能抓住一点影子的尾巴，因为，她是慕兰凝。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知道真相。

　　可是现在，她却又在这影子的面前停住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要继续往下走。

　　于是慕兰凝开始烦躁地问自己，在犹豫什么？是的，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然后旋过身，缓缓踱步至书案前，低眉看着堆放在上面的奏折，恍然。

　　乌瑟玛，你该回来了吧……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好走许多，天气一路都很晴朗，阳光洒进车内，暖融融的，可是身上竟却忽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没事吧？”凤栖梧在瞬间便捕捉到了她脸上闪过的不适。

　　乌瑟玛摇摇头，“大概是夜里受了寒，不碍事。路上你还是好好休息，等回城之后你就直接回府吧，不用进宫了。”

　　他笑着，注视她良久。

　　“你是在关心我？”

　　她微怔，很快又似乎是气定神闲地闭上了眼睛，“我想不用我每次都来提醒你什么叫做‘尊卑’吧？”

　　和这个男人相处，她好像渐渐适应了那种戏谑到让她发慌的语气。

　　他弯起眉眼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蓦地，想起和她五年前在款月湖初次相遇的情景。

　　如果那时候，我们之间有一种可能，会是什么？

　　多么莫名其妙的念头！凤栖梧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笑着转过头，不再去注视那张苍白的，疲惫的脸。

　　紫胥英站在摘星阁楼上，当一树一树的梨花自空中飘舞旋落的时候，他看见萨莲月满穿着水蓝色的纱裳在落英中款款穿过。

　　“大祭司也是个重情义的人，”身旁的哑奴说道，“祁蓉大人退位之后，已不知被多少人遗忘了，可她还会专程去看望她。”

　　依然是那样清静无为的眼神，紫胥英看着那水蓝色的身影渐渐隐去，没有说话。

　　哑奴。过了良久，他才幽幽开口。

　　“把画拿去烧了吧。”

　　然后他旋过身，唇边便勾起一抹浅笑。

　　萨月满，一个已经什么都不是的人，都还不能让你抛弃吗？

　　他，从来不相信世人的所谓真心，亲情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