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45、 归顺

　　深夜，当一切都陷入静谧的时候，居贤馆后院之中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很快，馆中的灯火就一盏盏亮了起来。

　　傅云涛急急赶到后院，只见两个男子正各自手执利剑互相拼斗，其中一个，正是刚刚才住进来的冷寒渊，而另外一个，打扮则有些奇怪，身着一袭黑衣，还蒙着脸，似乎，是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似乎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忘了去阻止，只见冷寒渊侧身用剑迅势穿过黑衣人的衣襟，用力一挑，衣服便破了一大块，那人一怔，好像也意识到此时于己不利，于是返身飞快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傅云涛见冷寒渊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打量着，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去追黑衣人的打算，便在旋身安抚了众人一番之后，朝着他走了过去。

　　“冷公子，”他问道，“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冷寒渊仍旧看着掌中的那块东西，没有立刻回答。

　　“冷公子，”傅云涛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这居贤馆只是个平凡地方，怕是惹不起那种凶猛之徒啊。”

　　凤栖梧暗自冷冷一笑，转过头，他脸上的那半张面具便让傅云涛突然莫名地感到一股瘆意。

　　“傅馆主，”他说着，又四处扫了一眼，似是有所顾忌，确信没有他人在场，才又继续道，“这个东西，你可认识？”

　　傅云涛定睛朝他手上看去，那躺在掌心的，竟是一块王城军令牌！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莫非刚才那个黑衣人，竟是王城军中的将领？

　　他待要拿过来再看清一点，凤栖梧便已将令牌收回了腰间，笑问道，“馆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种东西，我们寻常百姓又怎么知道呢？”

　　“傅馆主既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又怎么知道它就‘不寻常’呢？”见他脸色一变，凤栖梧不禁觉得好笑。

　　傅云涛连忙补充道，“我看这牌子的样子，就猜它不是寻常物，所以才脱口而出的。”

　　“可是这个东西，我曾经见过一次，”凤栖梧忽然正色道，“其实，我也有事想求问馆主，西罗之事，自然还是像馆主这样的博学之士比较清楚的。”

　　言罢，他便按照事前所想，与傅云涛长谈起来……

　　一大早，侯府庭院里便落着一只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慕纳海坐在躺椅上，眯着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角的几条皱纹间满是惬意之情。

　　“侯爷，”傅云涛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有些按捺不住，“这个冷寒渊，您到底是怎么看的？”

　　“你没听见喜鹊在枝头报喜吗？”慕纳海幽幽地说，“有用的武器，本侯是不会嫌多的。问题是，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价值。”

　　傅云涛忖道，“照属下看来，既然乌瑟玛会因为冷寒渊不愿为她所用而下杀令，那么，这个人，应该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而且昨夜他和乌瑟玛派去的那个人拼斗的时候，我也发现他的武艺不弱。”

　　慕纳海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目光中，满是透骨的恨意，唇角，却轻轻一扬。

　　“就冲着乌瑟玛对他下的杀令，这个人，我也要会会。不过，这首先要看他，有没有主动来找本侯的勇气了。”

　　相府。

　　季毓面露愧色，双眉紧皱的样子，让乌瑟玛确信，他的任务失败了，冷寒渊没有死。

　　看来，他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季毓竟然也敌不过他。她吸了口气，没有过多追究，摆摆手，让季毓退了下去。

　　奇怪。乌瑟玛不禁蹙起了眉头，为什么，听见他没死的消息，自己竟然没有应该有的那种失望？

　　微风吹来，平静的池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摇摇头，将思绪重又带了回去。

　　这次没有杀掉他，也许事情会出现什么变化也不一定。如果他果真有过人之处，那么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凤栖梧来到侯府，以那一块王城军令牌为引，跨入了那道朱漆大门。

　　从傅云涛一脸深意地告诉佯装要离开的他，其实西罗国自女王之下，除了国相势力之外，还有另一股力量，就是国侯派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慕纳海已经有心纳他入账下了。如今，只是需要他自己去抓住这个机会。

　　慕纳海听下人说有一个年轻男子拿着王城军令牌，说自己是王城军的将士，有要事要求见自己，便立刻下意识地猜到了来人多半就是傅云涛口中所说的冷寒渊。

　　看来傅云涛回去之后，已经暗示了他来投奔自己的主意。这个冷寒渊，也不算愚钝，而且照傅云涛所说，冷寒渊昨夜在受袭之后，便向他询问过西罗是不是只以国相为一人之下，若是如此，他便只好早日离开，否则乌瑟玛再派人来杀他，怕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躲过的了，以此来看，他原本还是有心在西罗谋个前程的。自己若是保住了他，又给他锦绣前程，他必定也会是一个极好的帮手。

　　更重要的是，他是乌瑟玛求之不得，所以怒而起杀心的人才。想到这儿，他便不禁暗自有些得意。

　　眼见冷寒渊走近，慕纳海细细端量之下，也觉得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外貌虽然听说是因为受损，所以戴上了半张面具，可是却丝毫没有遮掩他的英气，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自信与烈性。慕纳海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确是有本钱的。

　　于是在这一日，凤栖梧，也是冷寒渊，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以乌瑟玛为跳板，成功加入了国侯慕纳海的阵营之列。

　　他暗暗吸了口气，喜悦之余，竟似乎又隐隐地有一丝酸涩从心底缓缓萦绕而上。

　　他淡淡一笑，想要抹去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看着慕纳海眼中的深沉，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所有的人，都只是工具和机会而已，他日功成之时，自然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

　　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