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117、断点（上）

　　凤栖梧从一大早开始便觉得心神不宁，莫名地还打翻了茶盏。连日以来他都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丝不祥的气息在笼罩着自己。
　　楚御锋忽然来觐见，说是按照凤栖梧的吩咐在逐鹿安插的探子截住了一封慕纳海给敖崑的密信，按照信中所言，慕纳海正在和敖崑联手合作一个天大的阴谋。
　　看来他们终于准备有所行动了，这次的事态一定不会小。然而他忽然转念想到，如果要起事，必定要有一个适合的时机……莫非，西罗出了什么大事？
　　他问楚御锋，可是楚御锋却面露难色，有些支支吾吾，或许是他太心急着来报道这封信的消息，反而忘了该怎么应付他别的问题。这些日子他没有听到探子说起关于西罗的任何大事，而当他想打听乌瑟玛的近况时，他们总是说没有听说什么，于是他想她应该很好，凤栖梧并不知道，从乌瑟玛怀孕到小产病重的消息全部都被国相言秉直封锁了，他知道一旦凤栖梧知道这些事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乌瑟玛，而他身为国相是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可现在，就算楚御锋不说漏嘴，他也知道瞒不住了。
　　“本王问你西罗到底怎么了！”多日的不祥预感此刻仿佛突地爆发了，强烈到让他莫名地害怕。
　　“是……西罗国相她，死了。”
　　当楚御锋吞吞吐吐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凤栖梧愣住了，刹那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像是被一场燎原大火刚刚烧过，寸草不生。
　　“你……你说什么？”他用力地盯着楚御锋，想要在他的脸上捕捉到说谎的痕迹，“你再说一遍。”
　　“圣主……”
　　“我让你再说一遍！”凤栖梧喊出来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
　　楚御锋咬了咬牙，“西罗国相久病不愈，已经去了。”
　　久病不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他想起两个月前她来冰邪找他的样子，记忆都还没有褪色，一切就好像在昨天。
　　“那时候她明明好好的……”他喃喃自语，然后忽然一个箭步冲到楚御锋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襟，“这么说她病了不是一两天了，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说啊！”
　　“圣主。”言秉直刚刚走到殿门外便听到凤栖梧在大声质问楚御锋，于是他等不及内官进去通传，便自行走了进来。
　　“本王没传你你进来干什么！”凤栖梧已经压抑不住他此刻的愤怒，他通红的眼里透着杀气。
　　言秉直忽地跪了下来，“圣主息怒，这件事与楚将军无关，是臣自作主张没有把乌国相的病情告诉圣主的。”
　　凤栖梧松开抓住楚御锋的手，看了言秉直半晌，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剑指向他，“言秉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楚御锋一惊，连忙也跪在言秉直身边，一边连声道着“圣主息怒”，一边侧过身体想要挡住凤栖梧随时可能刺下去的剑尖。
　　“圣主，国相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圣主和冰邪国的未来啊，圣主若是要杀就连臣也一起杀了吧。”
　　凤栖梧冷冷地看着言秉直，“你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秉直的语气很沉着，似乎早就有为真相爆发而去赴死的觉悟，“据说，她是因小产而致沉疴难愈，更细致地便不清楚了，听说就连西罗女王也是毫无察觉征兆，看样子，她隐瞒的很紧。”
　　“小产？”凤栖梧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他已经听不进去言秉直的负荆请罪之言，他也无心再去想惩罚他们的事，他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脑海中却全都是那一日她从西罗来冰邪找他的情景，他似乎终于明白那一日她并非是没有缘由地就放任自己来寻他的，他好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抱着她的时候会在她眼里看到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
　　凤栖梧觉得心疼痛的就快让他无法呼吸，他知道该恨的人不是言秉直也不是楚御锋，而是他自己，是他，是他自己为自己的欲望找了一个天真幼稚的理由来放弃她！怎么可能呢，和她分开以后又怎么可能再在一起呢？他痛恨自己没有陪伴着她，以致于到今天失去她的时候他连一点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是夜，凤栖梧决定出宫前往西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