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异族（伸爪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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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扑面，游粟战栗了一下，没有往后退步，反而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扒住能扶的东西。
看到她的动作，异族本想收回的爪子猛地定在半空。但游粟没有碰到它，她抓住了包裹着异族的蓝光——像是一把抓住了蓝色的丝绸，稳住了身体，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这些蓝光绕过了她的手——很难去描述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将她和这荧蓝的光雾隔离开来，大概就像是把手伸到了鱼缸的后面、而每个人都能清晰地认识到手在鱼缸外。但她确实抓住了这流动的光，甚至以之为扶手，只是她没办法把自己置于光下。
游粟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下的蓝光，和蓝光中维持在半空的巨爪，目光顺着这只漆黑的巨爪移到了它的主人身上——正是刚才与她对视的异族。
双方的视线再次交汇。
她慢慢松开手，蓝光从她手中溜走，这名异族也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她犹豫着是否该后退一步，但又担心贸然行动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她趁着眨眼把视线移到其他地方，观察它的其他动作。
四肢自然摆放。
站姿比较放松。
似乎不是蓄势攻击的姿势。
再然后，是观察它的外形。
身高两米五以上，三米以下。
身披黑色皮毛，无任何光泽。
尖竖耳，杏仁状蓝眼，由于毛发过黑看不清其他五官特征。
直立行走，但根据在机舱中看到的情形可以判断，其也可使用四肢爬行、跳跃。
游粟慢慢从仰视变成了平视，但盯着异族的毛发，就像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徒然无望地寻找一丝光亮——你没有办法从深渊里找到太阳，更勿论想要借此看清深渊。
游粟甚至觉得，长时间凝视这样漆黑的颜色跟长时间注视灯光对眼睛造成的伤害是一样的。
她决定移开视线。
而这时，面前的异族蹲了下来——以兽类的姿势。
它执拗地捕捉着游粟的视线。
游粟重新看向它的双眸——它眼睛里的纹路复杂但并不凌乱，甚至有种神秘的美感。也许是因为他眼睛的蓝色过于美好，而漆黑的纹路幼细而清晰，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看到，它眼里的纹路像是一点点拓宽的河道，慢慢变得愈发明显，那纯粹的黑色从几不可察渐渐变得不可忽视。而黑纹外面的一圈成了更为浓郁的蓝紫色，就像是原本的蓝色被推着叠到了一起。
瑰丽而璀璨。
游粟的脑海里掠过浩瀚的星河，掠过灿烂的繁花，掠过落入海平面下的阳光和月泽。
她心中的畏惧和忧虑似乎被一阵清风吹散了不少。
身侧和后面的同类们试图通过在她旁边走动并踏出脚步声来提醒她，她右手背到背后屈起，从后面绕过来抓住自己左手的手肘，同时自然地微微歪头，然后偷偷地挥动被衣服和手肘遮挡的大拇指，示意同类自己还有清醒的意识。
突然，包围着异族的光柱闪烁起来。
游粟面前的异族慢慢站了起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异族们开始集合。
墙壁上的黑色大门再次开启，露出那条没有出口的走廊。
异族们退回走廊。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缓缓闭合的门缝中。
秦欣苒冲过来扶住游粟，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没事吧？”她拉着游粟就地坐下。
“没。”游粟低头，用力地眨眼，然后又抬起头，用没被拉住的手按了按脖颈，“……只是有点累。”
“这……你没受什么‘精神攻击’吧？”余慎坐在她另一侧，说的明明是担忧的话，却让人有些想笑。
游粟知道他是好心在缓和气氛，淡淡一笑，道：“压力倒是有。看久了容易晃眼。难为你们还能跟他们对视那么久。”
突然，安德鲁的声音响起。
“你又知道了什么？每次都能有想法，哈……”安德鲁讽刺又奚落地笑了一声，“你不会是它们的间谍吧？假装成人类混在我们中间。”
游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种论调荒谬得她几乎要被气笑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白痴。”爱德华和其他站着的人有意识地挡住了坐着的人。
安德鲁也不在意，对着爱德华说：“你真的不怀疑吗？她和她旁边那个女人说的话，总是不断地应验。之前我们的人跑到你们那边问问题的时候……你们好几个都受伤了，这两个女的却什么伤也没有。”
“那是刚好大家都被关回了休息舱。”尤莉娅辩解道，“还有，你把你们那些人的做法叫做跑来问问题？！”
“那还真是巧。”安德鲁冷哼，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紧接着内森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向前一步：“根据她之前的‘理论’，这些生物目前是在观察我们。正是因为她一直降低你们的戒心，你们才会乖乖地被观察。说什么我们也要观察那些生物，不过是骗你们恢复到出事前的状态，才能更好地观察人类的日常行为。或许，她自己就在观察我们。”
“这不可能。”钟启川冷下脸。
王韧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说出的话像迎面挥来的刀子：“就算以前不是，那刚才之后呢？说不定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哦。你们能确定她还是原来的她吗？在出事之前，这趟航班上有多少人是相互认识的？靠着这短得可怜的相识时间，你们能确定她没有被替换吗？”
“按你这么说，所有人都有嫌疑。”郑嘉文用眼神刺向对面的三人，“你们说出这样的话，扰乱人心，我是不是也能说你们和那些生物一唱一和。”
“怎么，你不说句话么？”司善半蹲在游粟面前，问出来的问题似乎有挑衅的意味，神色却十分寻常，只见询问，不见怀疑。
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有的话，别人说是讲道理，她讲就是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
而没反驳好他们的话，会被当成没掩饰好，露出马脚；完全推翻他们的猜测，又可能被认为心思深沉，更证实了她可能有问题这个说法。
“我相信你。”秦欣苒伸手抱了抱她，然后趁机凑到她耳边，小声让她准备好，如果情况不对先跑回休息舱。然后她松开了怀抱，一边将游粟的一缕头发撩到耳边，一边用正常的音量说：“别担心。”
游粟怔怔地看着她，然后转向司善，低声说：“我能说什么呢？”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慢慢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安德鲁三人，问：“你们想我说什么呢？”
她和他们依次对视，目光淡然而坚定。
安德鲁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拂袖而去。
“我们谈谈。”汉斯转身，神色有些严肃，“我们谈谈。”
“回休息舱那边吧。我不想待在这里。”艾莱特拉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肩膀。
回到他们五张桌旁的空地，众人再次席地而坐。
刚才室内比较混乱，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附近的异族身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留意到了游粟那边发生的事情。原本分散的人有些也聚集到了他们身边。
“开始吧。”德米特里微微扬眉，“谁先说？”看样子不打算再说刚才跟安德鲁那边的争执。
“你们刚才有受伤吗？”郑嘉文没有说自己的看法，而是扭头问围观的人群，“那些生物做了什么？”
一直在房间里随着异族的移动而移动的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回答自己的见闻，渐渐讨论了起来：
“没有。”
“它们没有动手。”
“不过可能有摔跤或者撞到的，但是休息舱一躺就能好，不用担心。”
“对了，我看到它们靠近休息舱和柜子了。但是好像没有能打开。”
“它们只是不断走到人多的地方，然后看来看去。”
“我们也对它们看来看去。”
“它们是不是在看我们的反应？”
“不懂它们进来是为了什么，什么仪器也没带。”
“它们好高，一步抵我们好几步。”
“虽然很煞风景，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想到了‘饭后消食’。”
“它们进来吓得我们到处跑，来促进我们运动？”
“它们还去看了厨房和卫生间。”
“……厨房和卫生间能看什么？”
“我们的生活‘状态’？”说这话的人双手举到耳边，屈了两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双引号。
……
等到讨论的声音渐息，爱德华摸摸光洁的下巴：“跟我们遇到的几个行为上基本相同，没有伤害行为。”
“只是我们遇到的几个站在原地不动。”汉斯补充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它们之间存在不同的等级？”艾莱特拉猜测。
钱思源问：“你是说，我们面对那几个在那些生物中处于较高的地位？”
钟启川冷静道：“但它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征。毛发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斑纹、线条。面部特征更难识别，对我们而言，可能只能靠它们的身高和体型差异来分辨。”
德米特里看向游粟：“游粟？”
突然被点名，一直沉默的游粟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说：“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它们的眼睛了。”
“不就是蓝色的吗？”余慎问。
卡尔拍了一下手：“你是说它们没有瞳孔？”
游粟一怔。
卡尔继续说：“没有瞳孔的话，它们‘看’的动作有什么用？”
游粟迟疑了一下，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瞳孔，但是它们的眼睛里有黑色的纹路，并且会扩大和收缩。”
“不，我们只看到了蓝色，”卡尔脸色有些僵硬，眼神惊疑，“对吧？”他转头问周围的人。
“我看的那个，它的眼睛里有很细的线条。有点像裂痕。黑色的。”游粟想了想该怎么形容，“很细，就像有些蝴蝶的翅膀上面的很细很细的纹路或者线。”
“我也没注意到。”汉斯有些疑惑，“不过我们对视的时间很短。”他又补了一句。
郑嘉文赞同道：“没错，虽然那些生物站在我们面前，但是它们一直在扫视，很少跟我们某个人有长时间的目光接触。”
游粟也有些惊疑，但还是继续描述自己的所见：“后来我们对视久了，就是，它蹲下来之后，眼睛里的黑线就开始变明显了。纹路清晰了很多。还有本来没看到的线条，也出来了。”
“不，我们只看到了蓝色。”德米特里重复了一遍卡尔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异族（伸爪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