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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誉南完 ...

  •   廖朝雨抬眼看着虞正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人,不由了冷哼一声,对怀中的昭阳道:“睿儿今后莫要将真心随意付出,要知覆水难收,真情难换。”
      “娘娘,不以真心换真情,又要如何得到呢?”稚嫩的女声问。
      虞正听到此处眼中一亮,看了过去。
      “谋略、手段、权势、金钱、美人,予他所愿,便能为所欲为。若是他贪得无厌,顽劣不从,便断其腿,扼其喉,困其辱其,覆手压制他在掌下,令他上不达天下不入地,如此,他便是你的了。”廖朝雨昂着头面容得意道,可她脑海中想起那个已从她手中逃出生天的岩氏,手指猛地攥起。
      “可娘亲若是他逃了怎么办?”稚嫩的女声再次发问。
      虞正眼眸闪烁,恍惚间忆起这般话在他很小时娘娘亦同他说过。不止于此,她还说过,困兽犹斗才最为有趣,他是乖的亦是不乖的,不愿乖但偏偏必须要乖。
      只要权势够了,他便只能乖。
      可她好似忘了,高楼平起,总有大宇中倾那天。介时,生栋覆屋,祸由自取。
      廖朝雨念着那还未抓到的人,一时出神,未能及时回答。
      “他逃了,便逃了。睿儿,这世间凡人种种,勿要偏执非他不可。他不喜你,你便放了他,寻个知心人,真心愿对你乖的人。哪怕,那人居心叵测,心存不轨,但用心讨好的人是他,非你。”虞正眸仁闪动着说。
      廖朝雨闻言蹙起眉间,低头看着眼神疑惑的虞睿,忙伸手捂住她的双耳,对虞正斥责道:“你再同睿儿说什么?!”
      “娘娘,正儿在同她说自己这些年所思所想。”虞正端正了下坐姿,缓缓道,“刚刚娘娘同睿儿说的话,也曾对正儿说过。正儿亦听从您之言去困住一人,看着他困着他,可他逃了。”虞正苦笑道,“人之悲,并不在于得不到,而是曾得到却不懂,失去后却恍然大悟。”
      不合时宜的大彻大悟是痛。
      “孽畜!你怎能当着你妹妹的面说这种无耻话!”廖朝雨厉声道。
      “娘娘,他走后,我懂了,于是想要给予他自己所有挽留。”虞正回想起自己领命办理穆王府之案的欣喜,那时他想什么皇权,什么王朝,只要齐儿再回到他身边,如何都好。可他得到的是虞齐第一次对他吐露心声,心中一痛,虞正闭眼苦笑接着道,“他离开时,国公曾对正儿说,等我掌了大权便能再次得到他。那时正儿不懂,懵懂地认为是可行的,但真正失去时,正儿才懂,非也,错也!走了便是真的走了,强求只会错的更多。”
      “娘娘,你说的不对,你已教错了正儿,便放过睿儿吧!什么权势,什么为所欲为都是错的!真心并非定能换的真情,这世间并非谁不可!王朝亦能更迭,谁又离不了谁!”
      “啪!”廖朝雨举掌狠狠打在虞正的脸上,怒声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逆子!若是你并非非他不可,又何至于生无可恋,摆出这番要死不活的姿态!你倒是去找啊,去寻其他人!”
      “懦夫!爱时不敢谈爱,恨时不敢说恨。你若愿披着一张皮见人,就将那不能示人的恶念藏严实些,某要装着情圣的样子说教!恶心人!”
      虞正被打得微微侧脸,廖朝雨的话更像一把直戳他心窝的话,捅得他疼的耐不住受不了,脊梁弯下,灰败的脸上脸色更为难堪。心中气血翻涌,不断上涌,他右手放置在起伏不定的胸前,弯腰吐出一口黑血,昏了。
      廖朝雨抱着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的虞睿,眼神幽冥不能辩其色,道:“睿儿不怕,你兄长蠢笨,万幸娘娘还有你。等他去了,你便是这虞朝的女皇,你能坐到娘娘不能企及的位置,你可以!”
      话音刚落,暗室外的隔墙突然传出一阵动乱。
      廖朝雨心中不安,像是有所感应,猛地站了起来。
      烛火被路过的风吹得飘忽不定,光从推开的门缝中透出,将屋内的一切暴露在空气阳光中。
      誉南南城内除了日常巡逻的士兵和反复诊病的医者,那些躺着等死的民众渐渐有人站了起来。
      十日后清晨,誉南迎来第一场春雨,城内所有人跑到街上以面相迎,疲倦干枯的脸庞在雨水中浸湿,开出了花。干涸皲裂的泥土迎来第一滴水滴时,扬起小小的灰尘,接着被打湿,顺着雨水流进了缝隙。
      “将军,今日除城南还有三十余人有发热外,城内他处已经无人发病。这疫情已然过去了!”副将大笑着汇报着城内近况。
      “好好!”沈星烨朗声叫好,猛地起身,道,“让人备下热水,本将军要沐浴更衣。”
      春雨中,一列轻骑出了城。
      营地内,虞齐正沉心看信,忽的听到外面想起一阵混乱,不由皱起了眉。陆指挥治军虽不如沈星烨,但一向中规中矩,怎么今日怎么乱。连想起城内传出的消息,他猛地起身,心中猜想连带起巨大的心喜,指尖都微微颤着。
      帐篷的门帘掀开,沈星烨勾首进了屋,见人惊喜的眼,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伸出手道:“宁儿,我回来了。”
      虞齐快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相奔共赴的两人终于拥在了一起。
      陆指挥听闻沈星烨回来,很是高兴,笑着就要往虞齐帐篷走去,隔老远却看到沈星烨的亲卫和吴曲隔着帐篷老远站着交谈。
      吴曲已经和陆指挥很是相熟,见人来忙迎了上去,行礼道:“陆指挥是来找大人,将军的?”
      “正是,还不知这城中近况如何?将军在帐中?”陆指挥说着话脚没停,还想往里走,身后却传来拉扯感,令他不得再前行。
      吴曲拉着他的衣服,指着刚同沈星烨一同出城的副将道:“指挥先问他,他也刚出城。”
      “我想同将沈将军聊聊,他刚不费一兵一卒平了叛乱,我要去取取经。”陆指挥想要进。
      却被一众人围住了,副将先开了口,笑着说:“指挥,您还是疼疼我家将军吧,他现在着实没有心情见您,同您聊天。”
      “就是,别说是你,就是大将军里,我家将军也不会相见的。将军在城里都快要成望夫石了,您行行好吧。”
      “这呈上的战报都是我写的,指挥请,我同您好好说道说道。”
      陆指挥被七嘴八舌说的晕头转向,后直接被人拉走了。
      沈星烨给虞齐揉着背,哑声问:“疼吗?”
      书案桌是木质的,很硬。
      “疼,腰还酸。”虞齐身上只着亵衣,外面披着沈星烨的大氅,坐伏在沈星烨身上道。
      沈星烨哼笑一声,火热的手掌向下移了移给人揉腰。
      虞齐手掌突然敷在他手上,缓缓起身。
      察觉披在虞齐身上的衣服要掉,沈星烨忙伸出另外一只手给人扶着。
      “将军,你还未哄我吧?”虞齐漂亮的鹿眼微微俯视看着沈星烨道。
      沈星烨被这一眼看得又饿了,凑近将人重新拉入怀里道:“是该好好哄哄,两次不够。”
      虞齐在被人拉进怀里时便觉得不对,这时再想反抗已然是晚了。
      所以有时间谈正事时已是明月当空了,沈星烨一边给人清洗一边问:“冷吗?可有不舒服?”
      “不冷,你问了八遍了。”虞齐微微抬眼回道。
      沈星烨摸了下鼻头,将人抱了出来,后自己就这么洗了一遍。
      “思安,我没钱了。”虞齐仰面躺着床上,突然出声道。
      沈星烨手下动作一僵,回道:“我有,京都还有不少铺子、田产,都给你。”
      “我把金氏快败光了。”虞齐像是没有听到,呐呐道。
      他在宫内虽然偶尔有赏赐,但出宫时什么都没有带,简直是一穷二白,不过当天的进侍郎府是收了不小的一笔钱财。后来沈星烨进了侍郎府,不时也会送些贵重的礼物,这些虞齐都攒了下来。
      穷了那么多年,出宫后即便有了些钱也未过于奢侈(自我感觉),没料到一朝为了誉南,又穷了。
      沈星烨苦笑不得,揽着人亲了亲,忍笑宽慰道:“钱财乃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虞齐总算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后笑了起来。
      “京都现在情况如何?”待人笑罢,沈星烨问道。
      虞齐拿出一封递了过去,沈星烨接过去放在一边没有看,低沉的声音撒着娇:“宁儿同我说说,只想看你,听你说话。”
      这十几日对虞齐是煎熬,对沈星烨亦是。现人在怀中,不可能扔下人去看信的。
      “廖秉德政变被捕,连着一众政党被关在狱中。廖朝雨不愿认罪,撞死在凤仪阁外。”说道此处,虞齐回想道心中所写的话。
      廖氏长女以头抢地,死时口中低呼,“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太子正病重,昏迷两日转醒时,要见二皇子。”
      “哼!”沈星烨停了下手中玩弄虞齐头发的举动,冷哼一声准确表达了感情后,继续。
      “皇上下落不明。”虞齐说道此处,继续道,“复明会在那天、行动很大,大将军已追查到其根源,一举歼灭。”
      “甚好!”沈星烨应声道,“卖国求荣者死不足惜。”
      “既然誉南已定,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吧。”虞齐靠在沈星烨胸前道。这些时日他实在是累心,今日又出了一场力,早就乏了。这句话一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你为何着急回去?”沈星烨心中还惦记着太子正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虞齐的事,心里酸酸道。
      “思安。”虞齐迷糊间唤了一声他的名。
      沈星烨闻言身子一顿,想到这么乖巧的虞齐只有自己能看到,他也只会这般唤自己的名。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心里软的不像话,贴近他耳边,低声道:“算了,我知你是挂心正事,便听你的,咱们归家。”
      第二日,陆指挥总算见到了沈星烨,并后知后觉知晓了他和虞齐的关系。怎么说,心里有些惋惜,这么好的两个孩子,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一定也是好孩子。
      沈星烨说话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陆指挥,这誉南便交予你了,今日我便随大人回京了。”
      京都的事,陆指挥已知,点了点头,道声好。
      沈星烨稍稍嘱咐两句,药方要留好,城南不到病除,不可放人进出。
      陆指挥均点头应好,随着话语增多,心里的惋惜更甚,待沈星烨停下话,不由迟疑道:“将军,下官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沈星烨看着他有些思量,最后还是道:“指挥请讲。”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小,或不知其后由,若百年后无人送孝,何其凄凉......”
      “指挥慎言!”沈星烨沉声道,再看向陆指挥时,眼神凌厉。
      子嗣之事,是虞齐的心结,亦是沈星烨最怕他想起的事。万幸虞齐现在睡着,若是在醒着,沈星烨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指挥,若是论及年纪,您是思安的长辈,思安应称声叔公。”沈星烨冷声道。
      “不敢。”陆指挥被沈星烨看得出了冷汗,心下知晓,这是碰了人家的底了,闻言忙客气道。
      “可,人总有亲疏。我爹爹娘亲很是喜欢宁儿,思安更是离不开他。”沈星烨说及此,声音中寒气消散,可再往下说,话语更为凌厉,“是思安痴缠与他,思安若是知晓他因何人的胡言起了离开之意,定不会放过那人。”
      陆指挥:......
      沈星烨深呼几口气,心底的怒气稍减,说:“思安言重了。”
      “是我好事了。”
      “思安每每触及宁儿的事,都有些反应过度,指挥莫怪。”
      “将军于大人真是用情,至深,至深。”陆指挥莫名觉得自己吞了一顿狗粮。
      “确是。”沈星烨没有迟疑,大方认下,接着道,“人总有一死,不过百年时限。肆意洒脱,存有底线,不留遗憾便好,指挥您说呢?”
      “将军说的是。”陆指挥慎重应下。
      “劳指挥,此话我不希望侍郎大人听到。”
      “是,将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誉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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