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易尔三

59、归京

　　归程中，虞齐在沈星烨强烈要求下没有骑马，乘坐马车回去的。为此时间增加不少，走了月余才到。
　　抵京那日，春光大盛，鸟鸣阵阵，一幅盛世明媚景象。京都城门处人满为患，羽林军护卫，各部大臣在中间，为首者是镇国大将军沈燊、柳丞相，各职高官均到。
　　虞齐掀帘远远看到此阵容挑了挑眉，转头对沈星烨道：“如此阵仗，是要迎你做皇后啊。”
　　沈星烨闻言抿唇笑了起来，应笑的太过开心，他深觉有些得意忘形，于是右手握拳抵在嘴上，稍稍遮了下。
　　果真如虞齐所料，回到侍郎府后，户部尚书余圆就率先表了态。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二皇子已回到京都，那请钦天监择选吉日继位吧。”
　　这个话头一露，各位脸色均是不同。有人忙应声符合，有人脸露迟疑，有人半抬着眼四下张望，一副举棋不定，寻求攀附墙头阵势。
　　倒是虞齐淡定地微微一笑，婉拒道：“皇上尚未寻到，齐手中亦无诏书，名不正言不顺，齐不敢越礼。”
　　听闻虞齐这般说，本来迟疑的几人微微露出赞赏之意。
　　“可这国事要如何抉择？”余圆面露为难问道。
　　虞齐未归京时，国事是由丞相和诸位官员共同商定处理的，可这番操作极为耗时耗力，绝非长久之计，非良策。
　　虞齐迟疑下道：“本官倒是可以在皇上未回朝期间监国，当然还请各位前辈帮扶相助。”
　　面色不虞的柳丞相脸色稍缓，首次出声客气一番。
　　气氛松快些后，有人谈起誉南之事，均唏嘘不已。柳丞相说起朝廷最近几件大事，便歇了话，众人又说了很多其他，但是均跳过了廖氏政变。
　　虞齐也没有问，只懒散地和几人周旋，直到天色渐晚，诸人起身告辞，虞齐送人到大门边。
　　沈燊落后半步等人全走了，才回首对两人道：“虞湛在那日逃出去了。”
　　“这些日子我让看着穆王府，一切照旧，未有异响，到现在也未寻到他的下落。”
　　此事牵扯皇室秘事，所以沈燊并未声张，而是压了下来。
　　沈星烨和虞齐对视一眼，开口道：“爹爹是怕他组建第二个复明会？”
　　“穆王府之案宁儿虽未亲自参与，但牵扯极深。虞湛生性残暴多疑，根基深厚，又是皇族，若是今后真的想要反，是一大隐患。”沈燊将心中疑虑说出。
　　“大将军，不急，不反还好，”虞齐笑着对沈燊道，“若是要反，宁儿定会第一个知晓，介时他再想逃就难了。”
　　沈燊深知他手段，便没有再追问。这人能将多年计划谋反的廖氏玩弄手掌间这么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是自己多虑了。
　　许下明日回府看王妃，两人将沈燊送走后，虞齐再进府就懒得不想走了，沈星烨见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挪动的辛苦，干脆将人抱起做起了代步工具。
　　两人正低声说这话，走到二进院时，看到一群人乌压压地跪在庭院中，半截身子看不清，只能看到一颗颗低垂的脑袋，可不是乌压压的。虞齐眯眼看了看辨出这些人是侍郎府的奴才婢女，为首的是管家章青。
　　“老爷，奴等前来请罪。”章青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朗声道。
　　这后台倒了，他的祸事也来了。要细说这章青有何罪，还真不好定。首先府里的账目他从未上过手，由金满送来的掌柜看着，膳食也不用他，是沈星烨请来的庖厨，护卫更不是他管，刚出宫时是复明会的人，后来便全换成了沈星烨的人，府中要事，更是想都不要想，根本连听都听不到。他就是一个园匠，说到坏处也有，就是偶尔往外传传话。如侍郎媚惑，将军重欲，两人恬不知耻，最爱白日宣、淫。再者就是将军醋坛，最喜捻酸吃味，还爱撒娇，侍郎心肠歹毒，最爱藏在将军身后憋着坏水害人。不知偷偷给京都小茶楼添了多少同人素材，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其实若是说他说的不对，也不尽其然。如眼下，沈星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昵地抱着人都未松手，是不是寡廉鲜耻？！
　　虞齐揽着人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懒懒道：“都遣出京都吧。”
　　章青谢完恩，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沈星烨冷冷开了口：“闭嘴！”没看到人都累坏了，还有何事需要宁儿费神？！
　　章青缩了下脖子，不敢在言语。却在肚子里腹诽：看看这醋劲！不用也知道，他怀里的那人肯定觉得舒坦极了，狗男男！
　　待人两人走了过去，章青才伸手虚拦住跟在他们身后的吴曲，轻声道：“劳大人传达小的对老爷、将军的谢意。大人，近期京都各大书肆里有很多写老爷和将军的书，内容有些.....露骨，您看要不要禁一下。”
　　吴曲闻言低声道了声谢，马上喊来人去书肆查看。
　　章青躬身站在远处，心底的气一下全消，在心中笑道：等会我就要离京了，那个破书肆见书受欢迎便强行卖了断，他不知卖这些是要杀头的吗？还赖我的钱，哼哼。我走了，也得给你们添点堵。
　　晚上侍郎府一下少了很多人，两位主子倒是觉得很是舒服。
　　身边的人并非多便是好，若是处处是监视，还不如没有人伺候。反正沈星烨会伺候。
　　因为连续坐了近一个月的马车，虞齐这一路真是受累了，沾在床上舒展了下身子，便窝在沈星烨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春光依旧，天气甚好。天未亮便出府到羽林军操练的沈星烨满身水汽地正给人穿外衣，虞齐懒懒打了个哈欠，沈星烨用拇指擦干净他眼角的泪，两人相视一笑，比外面的春光还要暖。
　　吴曲站在门外道：“主子，宫里的马车来了。”
　　“唔。”沈星烨随意应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吴曲嘬了下牙花子，知道自家将军又吃味了，回想到怀里书本上写的情节，结合了下现实中的情节，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定，难道真如这书上所说，将军每次吃味都会那样这般折腾大人？？？大人那小身板......不能想了，将军会杀人的。
　　屋内响起清冷的男声，“思安，宁儿只是进宫当着你的面同他道个别。”
　　“我知。”沈星烨的声音有些僵硬。知道是一回事，吃醋又是一回事。
　　“他要死了，我与他说起情谊无，但......宁儿曾受他禁锢，却也曾受他庇护。宁儿事事不瞒你，事事由你抉择，旦听你吩咐，可好？”
　　“你最乖了。”低沉的声音被哄得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宠溺。
　　吴曲心中道：多好的大人，这破书说的都是定然都是错的。这样的人儿，将军只会怕他疼了，不会那样的。不过，这书现在给不给呢？
　　两人走的急，吴曲最后也没找到时间把书交出去，只能叹了一口气，寻了背人的地方，偷偷拿出昨夜熬夜还未看完的《南风情—霸道将军痴缠女王大人之小别胜新婚》下面还有一小行字，捆绑、一夜其次、市井、双高超。
　　吴曲：作者你知道的可真多......
　　储君阁内，门窗紧闭，守在门口满脸愁容的知微见人来忙迎了上去。
　　虞齐淡淡颔首，没有言语，进去先是闻到浓浓的药味，再往里走，入眼便是正装坐在轮椅上的虞正。
　　虞正早早收到消息，知他今日要来，于是已将自己收拾干净。见人走近，他竭力压制下喉咙处骚动的痒意，按下咳嗽，招手道：“齐儿回来了，坐。”
　　虞齐回之一笑，拉了下身后的沈星烨，坐在了他的下手处，沈星烨站在他身后并未入座。
　　“我原以为那日在旭兰阁是最后一次见你了，”虞正苦笑一声，接着道，“万幸我等到了。”
　　虞齐微微皱眉，但没有言语。
　　“齐儿，你最讨厌的人全部消失了，现在我也要殁了。这天下今后就是你的了，没人能关得住你了，你可高兴？”
　　“太子要我来，便是同齐说这些的吗？”虞齐闻言脸色冷了下来，抿着嘴缓缓道，“太子说的也对，即使我并不愿做这什么皇帝，但看着他们咎由自取，确实挺高兴的。”
　　“齐儿，再叫声哥哥可好？”虞正红了眼，身子微微前倾道。
　　“太子，多谢这些年的庇护。”虞齐抬眼看向沈星烨直接问道，“思安，能喊吗？”
　　“不可。”沈星烨顺着心意直接拒绝道，这个坏人他必须要做。
　　“太子，思安不愿，齐儿便不会去做。”虞齐看了一眼面带死气的虞正接着道，“即便没有思安，我也不会再喊了。太子，保重身子，您一日是大虞的太子，便一直会是。”直到你死。
　　从储君阁出来后，虞齐便去了议事阁，柳丞相等着他去批折子呢。
　　虞齐看着摞的高高的几叠折子，脚步一顿，靠在沈星烨身上，低声道：“我就说不能做皇上，太累了！”
　　沈星烨抿嘴偷笑了下，小狐狸又犯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