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烟雨凉》沐兮木兮

5、误会重重

　　杜若棠前脚刚踏进陆府的门，陆言便从她身后冲了出来：“杜姑娘，小侯爷有令，您得先蒙眼才能进去”。

　　“陆言！”杜若棠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怒气冲冲地瞪着陆言：“你现在也开始捉弄我了？！跟着你家小侯爷旁的没学，就学会了这个？！”

　　杜若棠转身便要离开。

　　陆其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拽回了杜若棠，杜若棠只觉得自己转了一圈有点晕。陆其琛从身后环着杜若棠，顷刻间，一层薄纱便已经蒙在了杜若棠的眼前。

　　“今日火气为何如此之大？”陆其琛靠近杜若棠的耳朵，在她耳后轻声问道。

　　“你跟陆言总是合伙欺负我，我还以为又怎么了呢。”杜若棠的怒气消散，撒起娇来。

　　“棠儿是在担心我吗？”陆其琛得意地笑了出来，眼角和嘴角都溢出了幸福。

　　“陆其琛，你摸着良心说话，我何时没有担心过你？”杜若棠反问，“倒是你，从来不担心我，只让我没完没了地担心”。

　　“哪里让你担心了，这不给你准备了惊喜。”说话间，陆其琛蹲下身子扛起了杜若棠。

　　“陆其琛，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要掉下来了……”双脚离地的杜若棠惊慌失措。

　　杜若棠还在陆其琛肩上挣扎，陆其琛便已将杜若棠扛到了院内海棠树下。

　　“好了，要打要骂随你。”陆其琛轻轻放下杜若棠，杜若棠稳稳落地。

　　陆其琛依旧站在杜若棠身后，他小心翼翼拨开了杜若棠绞在一起的头发，轻轻解开了蒙在杜若棠眼前的薄纱。

　　薄纱缓缓落下，杜若棠的眼前逐渐明亮起来，面前的海棠树还在争奇斗艳，树枝间挂满了各色各样的风筝，清风抚来，风筝随风摇曳，栩栩如生的鸟形风筝在半空中飞翔，被吹落的海棠花瓣随风起，在短暂邂逅了风筝后，零落在草地，仿佛这里在下着一场海棠雪。

　　杜若棠看着眼前的风景，一时间流连忘返，忘了陆其琛还在身旁，杜若棠踮起脚尖去够那些挂在树枝间的风筝，零落的海棠花落在她发间，她伸出手，手心接到了一片海棠花瓣。

　　陆其琛靠近杜若棠，从身后搂着杜若棠的腰，他将头贴在杜若棠的耳朵旁，杜若棠侧着头望向陆其琛，四目温柔相对，两人只是看着对方静静笑着。

　　言语一时间竟也失了颜色，那一刻的心绪万千也只有眼神里的微笑才能表达丝缕。

　　“前些日子忙虎啸营的事，你的生辰也没能赶上，现在补给你，可还满意？”陆其琛在杜若棠耳边呢喃。

　　杜若棠笑着点头：“这么多风筝做了很久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陆其琛有些惊讶。

　　“前些日子借着受伤在府里歇着，也是为了做风筝吧。”杜若棠转身面向陆其琛，她用双手将陆其琛放在自己身后的双手捧到眼前，翻来覆去细细看着，“有没有被竹竿戳到手呀，疼不疼？”

　　陆其琛缩回双手，宽大有力的臂膀将杜若棠拥入怀中：“怎么会伤到，即便伤到，在看见你的时候就都痊愈了，哪里还会疼呢。”

　　陆其琛眉眼间全是爱意，言语间皆是宠溺。

　　“我可是你的灵丹妙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杜若棠也笑道。

　　陆其琛缓缓垂下头，在杜若棠还在窃喜的时候，在她额上留下了吻痕。

　　他永远记得杜若棠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天，是如何温暖。烈日灼痛了他的肌肤，可他丝毫没有痛感，反而是一份恰到好处的温暖，融化了母亲离世后在他心里结下的冰块。

　　“我治，我治得好你所有的伤。”——杜若棠就是他唯一的灵丹妙药。

　　“小姐，您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位成公子啊？”玖柒抱着一堆画卷走进卧房。

　　“什么成公子啊？”杜若棠放下手中的梳子，回头问道。

　　“刚刚雅心阁的人送来了这些画卷，说是成公子让给您送来的。”玖柒将画卷摆放在桌上。

　　“是他。”杜若棠恍然大悟。

　　“小姐，你什么时候又拾起书画了？”玖柒笑道。

　　“他误会了，喜欢字画的是秦苒，不是我。”杜若棠苦笑道，“那天他和秦苒赏字画来着，改天你和我一起把这些字画给秦苒送过去吧，她一定很喜欢的。”

　　“对了小姐，我想起来了，那天陆言还来府里找你了，说是有急事，我这一下子都忘了给您说了。”玖柒忽然记起几天前的事。

　　“我知道，那天本来是和秦苒去雅心阁了，后来就遇到了那个成公子，再后来陆言就来了，我都没看到那天的字画。”杜若棠说道。

　　“对，掌柜说这就是那天挂出来的字画。”玖柒突然又记了起来。

　　杜若棠一脸惊讶，她缓缓打开其中一幅画卷：“这竟是前朝文隽的真迹。”

　　“文隽的真迹？小姐，这可都是难寻的宝贝，成公子就这样送给你了？”听闻是前朝文隽的真迹，玖柒惊叹道。

　　“什么成公子？”陆其琛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小侯爷。”玖柒欠身行礼，“就是小姐之前去雅心阁遇到的一个公子。”

　　“玖柒，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准备小侯爷爱吃的海棠糕。”杜若棠想要向陆其琛解释“成公子”一事，便将玖柒使唤了出去。

　　陆其琛翻看着桌上的字画，未等杜若棠开口，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和成王何时这么熟络了，这么名贵的字画竟说送就送。”

　　听到“成王”二字，杜若棠无语伦次：“你……你都……你怎么知道是成王？”

　　“整个临州成王是最爱字画的，也只有成王手中都是前朝真迹。”陆其琛顿了下，看着杜若棠，“那天你走后陆言跟我说了，找到你的时候你跟成王在一起。”

　　“我没有！”察觉到陆其琛的怒气，杜若棠急着解释，“那天秦苒也在，是她拉着我去雅心阁的，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成王。”

　　“整个临州都知道成王喜爱字画，那日他怎可能不去雅心阁。”陆其琛字字紧逼。

　　“他喜欢什么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吗？况且我向来都不知晓临州哪位王爷侯爷喜欢什么。”杜若棠也有些生气。

　　陆其琛一言不发。

　　“我先前并不认识成王，只是上次进宫在宫里有一面之缘。谁知那日在雅心阁又碰到了他，我当时觉得他并无恶意，便和秦苒跟着他。”杜若棠继续说道，“况且那天我去找了你，是他和秦苒一起赏的字画……”

　　“好了，我知道了。”陆其琛克制住了本不想对杜若棠发泄的怒气。

　　“是成王误会了，喜欢这些字画的是秦苒不是我，他该送给秦苒的。”杜若棠放低了声音，“你也误会了我。”

　　“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可是情绪上来了就……”陆其琛不知所措，他意识到这次的怒火确实有些过头，记忆里，这还是头一次对杜若棠发这么大的火。

　　“他也是好心，那天我去找你，没有进去，他应该是觉得我也想看这些字画，才送来的吧。”杜若棠小声说。

　　“棠儿，离成王远一点，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听到杜若棠还在说成王，陆其琛严肃且凌厉地说道。

　　杜若棠不明白陆其琛为什么态度如此强硬，明明他看到的成王并无恶意，但如果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那陆其琛嘴里的成王又是什么样的？

　　她不想因成王一事和陆其琛继续争论下去，便乖乖说道：“我知道了。”

　　“小姐，小侯爷，吃饭啦，桌上就等你俩了。”玖柒前来传话。

　　“走吧，别让杜老爷和夫人久等了。”陆其琛摸了摸杜若棠的头，牵起她的手。

　　饭桌上，杜若棠心不在焉，她能理解陆其琛因为自己和成王相识一事未告知他而大动肝火，可却不明白为何提及成王，陆其琛如此严肃。

　　陆其琛也尽力掩饰着刚才发生的不快，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质疑杜若棠，他应该是吓到她了。

　　隔天，杜若棠便和玖柒将字画送去了秦府。

　　“棠儿，你怎么知道我甚是喜欢这几幅字画？”秦苒看着画卷喜出望外。

　　“是成公子看你喜欢，便送到我那里了。”杜若棠转而问道，“你那天没说让他送到你府上吗？”

　　“成公子并未问我家在何处啊。”秦苒有些失望，“不过那日我确实对这几幅画颇为喜欢。”

　　“他肯定是不好意思问吧，想着拿给我，我便会拿给你。”杜若棠笑道。

　　秦苒笑着点头：“对了棠儿，成公子叫什么啊，之前在临州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他……他叫成……成煜”，杜若棠开始胡诌起来，“他居无定所，闲云野鹤惯了，我也在临州很少见他。”

　　“原来如此。”秦苒小声嘀咕。

　　“秦苒，你那日觉得成公子如何？”杜若棠想知道成王到底是怎样的人，是如自己所看到的那样，还是真如陆其琛所言的可怕。

　　秦苒脸颊微微泛红，许久才开口道：“成公子倒是极好的，平易近人，谈吐风雅，风度翩翩……那天他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字画的东西，听完我更是喜欢这些玩意了。”

　　“对呀，我也觉得成公子待人是和善的。”杜若棠听到了想听的答案。

　　“我总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提起成王，秦苒意犹未尽。

　　杜若棠只是托着腮帮子听秦苒说成王有多好多好，看到秦苒眼睛里放出的光芒，杜若棠笑道：“秦苒，你莫不是喜欢上成公子了？”

　　“哪有，你胡说什么呀！”秦苒极力掩饰。

　　成王府内，赵煜一脸愁容。

　　“她不是也喜欢那些字画吗？”赵煜看着眼前刚画好的女子肖像，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落。

　　“殿下，许是在下看错了，抑或是杜姑娘拿了雅心阁别的字画。”齐轩试图解释。

　　“罢了，送她的东西，她怎样都合适。”赵煜挥了挥衣袖，将眼前的画卷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