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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皮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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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国都有一-说法:天子住得黄金屋,百姓踩得琉璃地;造人的是女娲,人造的是玖青。
玖青出自太子妃之手,是一种价值不菲且易制造的玉,如火至纯晶莹透亮,在阳光或灯光下更是变幻多彩,它的美丽令世人惊叹,在国都哪怕是最平常的百姓都有,国都的百姓甚至皇家都依靠它发家致富,不过皇都有- -规定,玖青只可对外贸易,不得在皇都内走私,朝廷每年下发一定数量的玖青,国都的百姓以最低价购买,并以高价流通四海八方,由此玖青可谓是国都人的连理枝,城外人的压榨机。
池行舟带着秦暮,从城外找了辆体面的马车,又对着车轮子一顿改造。
秦暮还不知道这个捡来的便宜义父有这样的技能。
“傻小子,愣着干嘛,带着马走两步。”池行舟扔下手里的锤子,毫不拘泥的把手往衣裤上一擦,颇有点老赖皮那味儿。
秦暮拉着马,心里琢磨他这个平添的义父明明长了一张占了上天便宜的脸,为何要硬生生换上一张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扎进人堆便淹没人群的皮相。池行舟说自己以前是朝廷上的人,早在三年前池行舟这个名字已经是人们口中的乱臣贼子,□□不堪之人,活该千刀万剐,受尽折辱。现在国都的人都认为他已死,他也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如今又要进都,可不得换张皮偷生。
可池行舟真是朝廷的人吗
秦暮忍不住又看看他。
就瞧见朝廷前任权贵正翘着二郎腿,半仰天式靠在一棵树下,歪着脖子用鼻孔对着自己一顿指挥。
“转个弯,看看轮子接顺畅没。
秦暮乖乖照办,“ 义父换这么大的轮子作甚”
“什么”,池行舟又听了一耳朵,眯着眼睛,半响才又骂起来“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这算哪门子大,等去了大兴你随便瞧瞧,准让你大吃一惊。
池行舟对着马车点点头,显然满意了自己的杰作,兴高采烈的把孩子送到车上,自己则扮起了马夫。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大兴城,进城的车辆被拦了下来,前面的进不去,后面的不知道,硬是怼上来。
池行舟三年没来过这个富埒陶白的都城,竟忘了大兴有门禁这一说。
“不长眼啊没看见前面搜查呢挤着去投胎吗!”他们前面的一辆马车里探出个小白脸,横着一把扇子对着池车夫一顿教训 。
好巧不巧,这位公子正是池行舟前生留在身边的家奴,凭借一身装腔作势,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破烂伎俩诬了池行舟一波。
没想到不成气候的看家走狗竟然靠着参他摇身一变成了有钱的公子哥。
“我们家姑爷问你话呢!耳朵聋了”
这年头走狗的走狗都敢出来叫嚣了!
车里的秦暮听到了动静想出来看看,被池行舟拦下。
池车夫不失礼貌的歪头抱拳,笑着说:“抱歉,在下耳朵确实不好使,不过两位方才叫的属实太刺耳,被我听到了。两位既是赶着投胎,我们岂有不成人之美一说。”
说着池行舟将马车赶去了一旁。
那两位成天被人压榨的怂货自是听出来这马夫拐着弯儿骂人,好不容易逮着没见过的外乡人自然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二位请吧。”
“不知好歹的东西,知道我是谁吗”小白脸方旭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可是宋官员家的女婿,皇帝亲封的七品贤人。
七品闲人吗也算是闲人中的极品了。倒是赤云那家伙怎么什么人都能给他封个官!
池行舟正打心里吐槽着皇帝,就听那厮又扯着公鸭嗓吼道:“ 看到我身后那辆金纱装饰的轿车了吗那正是我家夫人的车”
方旭脸上尽写着:我傍富婆我骄傲。
“你家夫人是....”
“宋官员的三女儿,人人称叹的大兴才女--宋折香。 ”
是她池行舟前生算是和她有些交情,一直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三年前朝廷对他进行讨伐,还是宋折香求着陛下放他自生自灭的,想来现在还能有口气活下去,多亏了她。
记得折香先前是最瞧不上方旭的,几次劝他提防家贼,奈何他没听。如今却和方旭结为夫妻,是否出于无奈不得而知,兴许是赤云岚记恨折香帮着他这个乱臣贼子说话,又为了提携方旭对他主子的大义灭亲才出了这么个狗屁主意,让方旭入来宋家的门。
方旭见那嚣张的车夫这会儿安静了下来,当他怕了宋家的势力,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半天只见你一个奴才说话,你们家主子呢莫不是被吓得尿裤子了吧”方旭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实在看不出一点赘婿的自觉。
在车里的秦暮待不住了,探出头来,对着方旭就是一顿臭骂“方才我们在前面是你们硬挤着抢在我们前面,我们给你脸,让你们先走,你们却不要脸,还要同我们叫嚣。就是闹到衙门你们也理亏!还有,他不是什么奴才,他是我义父!”
“呦,我说怎么躲在车里不敢露面呢,原来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儿。你说他是你义父哈哈哈哈,那你岂不是小车夫”方旭不留情面的嘲笑。
“你!”
“你什么你啊,说的就是你!”
……
“吵什么”声音是从方旭后面那辆轿车里传来的,不仅是方旭连着池行舟秦暮还有在场看热闹的都一同扭头被车里的人吸引了视线。
车里下来的美人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诗书气质华,皎皎人如玉。
却和小时候大相径庭,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城府,面容不似三年前那般纯真,在日光下竟有几分不易看出的疲倦。
"发生什么事了”宋折香揉着额头,向方旭的车夫问着,这期间竟没看方旭一眼。
方旭则像块狗皮膏药贴在她身上,“没什么大事,遇上两个找茬的,我这就去处理了。”
“等等。”宋折香没理会方旭倒是叫住了一旁的池行舟。
池行舟倏地一愣,怕露出马脚,干脆扯着一张老脸怎么搞怪怎么来。
“姑娘生的水灵,想必是心地善良之人,自然能分清对错。”池行舟抬眼陪着笑脸,“求姑娘为我们主持公道。”
这张脸可以说和行舟哥哥毫不相干,这个头倒是差不离,可这身材太干瘦了。
宋折香前后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她要找的人,失望之余也没心思管这些事,便摆摆手让他们的车子走了。
“义父……”秦暮被池行舟盯得浑身不自在,此时正对上池行舟笑意正浓的脸。
“先前原以为你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刚才在车上碰着那小白脸,看你劈头盖脸骂那厮,就觉得你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没骨气。”
这话听着也不像夸他。
秦暮只好乖乖坐着,安安静静听义父说道。
池行舟能言则言,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告诉了秦暮,大概同他讲了讲大兴如今的局势,以及他也知之甚少的秦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