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披甲后人之断了香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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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在清朝宁古塔是中国清代统治东北边疆地区的重镇，约今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一带，范围大概是图们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地靠日本海。宁古塔常年冰封，从顺治年间开始，为惩罚罪臣及其家属，宁古塔成了清廷流放人员的接收地。据《研堂见闻杂记》写道，当时的宁古塔，几乎不是人间的世界，流放者去了，往往半道上被虎狼恶兽吃掉，甚至被饿昏了的当地人分而食之，能活下来的不多。流放到宁古塔的罪臣及家属多于当地披甲人为奴，服侍这些满清现役和退役的军人及其家属。
断了香火
在西屋照顾杨氏和孩子的贾嬷嬷，从已经死去的杨氏怀里抱起还在含着杨氏□□的孩子走出西屋。眼瞅着怀里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人儿”，想着这条小命就这么要没了。贾嬷嬷吩咐丫鬟找了一个可以隔水的木盆子将孩子裹了层小棉被包好，放在了里面。那边管家已经吩咐下人用白布裹了杨氏的尸体放到木棺里抬着。趁着天还没亮，一行人等一道出了院子。贾嬷嬷这一路走来，对着端在怀里的木盆，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着“孩子，不是我心狠，是你出生到了不该出生的人家，不管放你到哪，任你自生自灭吧”。
贾嬷嬷是贾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乳母，一直跟随着贾氏。从16岁大小姐嫁入张家的十多年里，贾嬷嬷看着善良怯懦的小姐，变得阴狠了许多。这个贾家小姐，说是小姐，实是科场案无端遭受牵连流放到东北最为苦寒之地宁古塔的贾氏举人独女。随未过着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是不愁吃穿，因祖上多是读书之人，贾氏从小就被教养的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因祖父在科场案中遭人陷害受牵连，一家十余口被流放宁古塔河东屯，成了披甲人张乡绅的家奴。一路流放过来，一家十几口人冻死的、被虎狼吃了的、病死的，到了张家仅剩下父亲、她及乳母贾嬷嬷。父亲是一介书生，分到张家后就任了张家独孙张坤举的老师。贾氏也被收进了张太夫人的房里做了贴身的小丫鬟。一晃五六年过去了，贾氏越发出落的水灵标致，因知书达理，娇弱可人深得张家人喜爱，早早就被张家独孙张坤举相中。获张家老太爷应允，嫁到张家做了长房孙媳。随后张坤举借助祖上阴德在黄旗屯分封了耕地，独立门户举家迁到了黄旗屯。要说这两人可算是两小无猜、自由恋爱吧，出嫁时张坤举就承诺，这一生只娶她贾氏一人，绝不纳妾。可喜欢归喜欢，因是罪臣之女，嫁过来后也是不受婆婆待见，每天在张家过的是小心翼翼。或是因承受不了宁古塔的苦寒气候，贾氏嫁入张家连续几年无所出，更是遭尽了张家人的白眼。好在张坤举对她“好”，知冷知热多少有些许安慰。平和着过了四五年的光景，张太夫人以不能断了张家香火为由，迫使张坤举娶了原就定下的远房表妹蔡氏过门作了二房。这蔡氏也是争气，过门第一年就怀上了，且还生了个男孩儿。这贾氏的日子就越发地难过了。因为给张家填了男丁，蔡氏直接掌了管家权。贾氏就这么委屈地挨着又过了三年。不知怎得，这张家唯一男丁突然得了一场怪病（或是天花），没过多久就死了。张家上下一片惋惜声，张太夫人憋着一股火病倒在床。而却在自家小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孩子死后的第二年，贾氏和蔡氏同时怀了孕，这也使得张家上下从失去孩子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大家都在期盼着，谁能诞下一位公子，延续张家的香火。可到了生产的时候，却是失望至极，二人同时诞下两女，张太夫人得知病情更加重。为了冲喜，50多岁的张坤举纳了16岁的小妾杨氏回家。享受独宠的杨氏嫁过来二年多肚子都未见动静，全家的期盼眼看着化为泡影，张太夫人却带着遗憾病死了。张坤举按照母亲的嘱托把掌家的权力继续交由二夫人蔡氏掌管，贾氏只有忍气吞声地认了命。到了第三年，杨氏怀上了孩子，张坤举这个乐呀！想着五十多岁还当爹，要是这个孩子是男孩，那他张家也就后继有人了，他也就圆满了。
没成想自从杨氏怀了孩子，这家里就接二连三地闹出了许多事情：先是东屋贾氏的女儿婉儿跟着二夫人及冬儿到江边玩耍失足掉进江里呛了水、受了惊吓，救上来后变得痴痴傻傻；后是西屋着了火，二夫人蔡氏和二女儿冬儿被烧死在屋里；紧接着就是俄人入侵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张家举家逃命，躲避战火。这二夫人死后，贾氏顺理重新掌了管家权，办起事来颇显阴狠泼辣，举止模样贾嬷嬷都不曾认得。记得一次贾氏放狠，对这西屋说了一句话“我是来过宁古塔的人，为了女儿黄泉地狱都是不怕的”，听的贾嬷嬷心里一直惊悚，想着这好好的一个温顺的大小姐怎么就变样子呢！？后来都一直怀疑是不是二夫人和冬儿的死也跟自己的大小姐有关，可这句话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贾嬷嬷与众人出了村子，在岔道口分了手，她一人朝着江边走去。另一路人抬着杨氏的木棺到林子埋了。到了江边贾嬷嬷嘴里一直念叨着“超度”话，将木盆子放到江中，伸手推了出去。眼看着木盆子较为稳妥地顺水飘走了，才转身离开，往村子走去。合着掌低头走路的贾嬷嬷，嘴里不停地念叨。快进村口时，隐隐听到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哭喊声，猛然抬起头，不远处看到向天上蹿的大火和浓烟。不知所措的贾嬷嬷没多想，赶紧转身向着江边跑去。可没跑多远，却被从村里冲出的一队俄人骑兵赶上，抽刀砍死在路旁。
张坤举一家所在的屯子依旧没有逃过被血洗的命运。一家老小十几口人惨死在自己的小宅院里。张家就此也真的是断绝了香火，一脉血亲仅剩下顺水飘走的木盆子里那个命硬的女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披甲后人之断了香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