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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昏厥 ...

  •   滴答,流渗,浮现,滴答。渗红一片的右臂挥洒着鲜血,随着每个动作溅出,与飞扬的尘土想合坠落。沈二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的妹妹,挥刀渐渐无力的她,脚步渐渐柔软凌乱的她,心中不免惊忧,一定是伤口开裂了。

      “停下!”沈二停了进攻,向台上的沈念喊到。沈念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眼神迷离地应道:“还没完。”
      于是拔步向前冲去,刚跑了几步,便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被风吹的,被尘土迷的,被失血扰的。

      沈二见状立马扔了手中剑,伸手向沈念狂奔,刚赶上她落下,抱着她平稳坐到地上,这才舒了提上嗓子的一口气,看着无法直视的右手,不免得心疼愧疚。

      “念儿!”宋翊玉看清了沈念倒地,随口大喊了出来,不顾形象地向台上冲去,生怕出了岔子。
      宋翊筱见此也迅速站了起来,跟着四哥焦急地走向练武台,走前还不忘交代侍女去请军医。
      沈老将军从急喘中平复下来,刚用手帕擦净了手中不详深郁的黑血,转头便见女儿倒下,于是也顾不得身体,几个飞步跟着冲了上去。

      底下众人皆震惊,心想着旁边的男子并未碰到右臂半分,定是司主之前的旧伤,一阵骚乱过后便开始有序不紊地分工,有人去抬担架,有人去请军医,有人去烧热水,有人去取换洗衣裳。

      沈念因伤口裂开流血过多失了意识,紧闭双眼,任由周围人叫喊不作回应,毫无血色的唇和紧闭的双眼吓坏了赶忙来的父亲,沈老将军带着哭腔啜泣着,迅速拿出怀中蓝色药瓶,生怕血再流下去。

      一向沉稳的沈老将军如今也惊慌不已,慢慢卸下附着在右臂的护腕,慢慢解开噬血的袖口和红了的绷带,再看到里面迸着鲜血的伤痕,眼睛闪着从未见过的泪光,一世英豪在如今也脆弱了起来,手颤抖着撒完了药,撕下里衣一角绑了起来。

      “爹!”沈俞跌坐抱着念儿,看着父亲,眼眶带红,整个人像是跌落了深渊,汗流不止,惊慌不止,心碎不止。
      宋翊玉高高地站在一旁,看着衣尽骨露的伤口,迟迟不能缓过来,心里直怨这念儿也太逞强了,如此重伤还要试验?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翊玉失声质问起沈二,就差上前抓着他领口了。宋翊筱这时赶来,连忙抓着快要失控的四哥,“皇兄冷静!”宋翊筱也失了声尖喊着,用尽了全力拉着欲冲上前的四哥。台上一时间比刚刚台下还乱,扬起的尘土不见动静便缓慢落下,被火速赶来的军医又溅到半空。

      “祖父!”沈俞见着齐熙上了台,眼中又点燃了希望,委屈又希冀地喊着,控制不住地淌下了金珠。

      齐熙上前几小步,拍开了跌坐在沈念右手边的沈将军,沈将军踉跄起身,哽咽着喊着爹,眼神也慌乱无主,握不紧的药瓶跌落到地上。

      齐熙不管两人,直直地看向刚包住的伤口,不禁间皱了眉,脸上的皱纹也隐藏不住的外露,上前蹲下从药箱中取下纱布,在大臂上使劲一扎,这才开始细细处理小臂的伤口。

      过了两炷香的时辰,鲜血染了尘土,流散武台,看得周围人皆是惊心动魄,各自暗中提口气。颇久后包完最后一层纱布,这才擦了擦汗,怒骂沈将军道:“远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不先绑着上面?包住有什么用!”

      沈将军刚回神的眼又变得自责愧疚,连连点头认错,沈俞听着祖父指责,想是没事了,便长舒了口气,跟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个慌乱的上午,伴随着渐浓的春意和半开的繁花,围绕在香气里。

      快到申时,三皇子如期踏入了七公主的宫门,怀着冷笑迎着春风来陪其下棋。

      七公主看着棋桌对面沉思的宋翊宇,忽的冷笑道:“今天百枢司出事了,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语罢落子,一步杀意。

      宋翊宇看着僵局,也跟着冷笑:“说不定以后,会有别的转机。”转而落白子化了僵局,全棋呈现活性,起死复生。七公主指腹夹着黑子,刚刚好像从他眼里看出了别的,却一时看不真切,恍如往常。

      直至晚上沈念清醒时,众人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好好品尝着春日微暖的晚风和纯净的夜空。

      这暖风吹不进宫墙,春色却暗自爬了进来,围绕着宫房,缠绕着木梁,一点一点飘散进笔墨纸香的书房。

      皇宫中四皇子书房内,宋翊玉表情多变地看完了沈俞呈上来的纸书,里面细致地讲解了沈念这五年来逐渐增多的伤痕,越发诡异的剑法,和那不曾得治的疯病。

      “你这么苦为何不与我说?为何要一人担着?你可知道倘若如此,我定不会... ...”宋翊玉问天为地,问着窗外死沉的空气,也在问着自己早已没了的心。

      院外梨树开得正茂,花瓣也随风而舞,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但房内的玉销坐在床边一夜未睡,守在半清醒半梦魇的念儿身边,沈念绷带缠满的右手轻扣着他,生怕失去。销儿听着她语无伦次地喊着娘,喊着不要,喊着不会的,和眼神涣散地看着她梦魇。

      小萍和阿童这一夜也跪在床边,半靠着床沿,听着屋外花开,守着屋内苏醒。但这一夜,未睡的不仅他们,沈府里也热闹非凡。

      “爹!”沈将军坐在一侧,其妻齐如兰坐在对面,面容愁楚,沉默不言。
      齐熙靠坐在主座上,喝着观音茶,看着今天慌了神的沈远道和沈俞,心中不免置气,“你们是想让她死还是不让她死?”齐熙过了一会发问到,语气无奈,声音冰冷,又看着两人自责愧疚,心中不忍地开口继续:“要是真的为了念儿好,就去跟她化开间隙,这娃儿疯病多半就是被你们逼得!哼!”说时还不忘吹胡子瞪眼。
      沈将军听后苦笑一声,转头看着齐如兰身旁的空位,激昂地责骂着自己:“要是今秋还在,要是我早日说清,念儿也就不会那么苦了,我一个当爹的,做得不是人事!”啪啪啪啪不断地巴掌声扇到自己脸上,掌掌生风有劲,掌掌皆含痛意。

      “好了好了,这又解决不了事情。听小俞说自从那小哑巴过来后,很少犯疯病了,远道,你从这次下手吧。”齐熙摸了摸自己半长的白胡,又喝了一杯茶,对着如兰吩咐着:“准备间房,太晚了就不回了。”齐如兰看着父亲点头应和了一声,便下去收拾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着沈郞和小俞,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入了林家死在监牢的妹妹如慧,眉目似沉,心中难熬。

      沈俞陪着父亲喝着女儿红,看着父亲满面愁容和眼里多味,想着四皇子派人调查王家,倘若真有问题,这小哑巴便会真如自己当时在年集上说的那般,害了念儿,可如今他舍命救了自己,念儿也离不开,如此这般循环,心中的疙瘩越想越膨胀,胀得他心痛,于是便随父一般借酒消愁,却不知愁更愁!

      沈府里,两人醉倒在春夜,心中各怀异事,愁梦涌入,这美好在如今两人眼里便是煎熬,沈府院内树种甚多,都在悄然开放,然后惊艳院中之人。

      洛阳城外白云山,春风吹醒了遍山翠绿,唤醒了泉水叮咚,但这绝世风景后是日益渐盛的土匪盗匪,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用来形容这股子野匪却也高攀贬损了该佳句。

      洛阳知府最近也为此事头疼,春已至,不论是商货还是农猎白云山都为中心,如今被镇压的洛匪沉寂了一个寒冬如今随春而出,而且派出去的军队现如今只是将将应付,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政绩,收来的贡又怎能被这天杀的洛匪给玷污?

      “知府大人何不上报?此匪来得猖獗,必定有所来头!”一位门客看着大人满面愁容,暗中建议着,“我又为何不想上报?还不是... ...”知府大人微微一愣,意识说多了,便将身边门客赶了出去,独自对奏折发呆沉思。

      那位门客背靠着大门,走时嘴角上扬,露出了邪魅地一笑,像是猎物上钩了般得意嚣张,而后又迅速变脸,恢复了一脸被赶出来的落寞。

      万物归春,寒冬熬出来的苦疾也因时节更替复发着,折磨着。沈念正身处黑暗无边地狱,一直向前走,一直无人踪迹,直到听到了轻碎言语,貌似看到了轻影,
      “所幸今年有了你,有了心药,从此不再畏以往,只愿来日可长久。”

      “销儿,这次是你不松手的。”还未听得真切,眼前画面随之崩塌,渐渐清晰了一个寒寂的卧房,沈念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剑刺向玉销的心脏,鲜血泼溅雪白的幕帘,染得血花朵朵开。“不...不要!”沈念上前徒手握剑,所触却只有空气,只有空气!

      “不要!不要!销儿!”沈念一睁眼,回到了现实,额上浓汗滴答,眼中余惊未消,看着手边刚醒的销儿,看着后门惊喜的小萍和阿童,又像是震惊,她觉得自己看销儿不清楚,轻声说着:“销儿,往前来点,扶我起来。”

      玉销坐到床上,轻轻将念儿扶了起来,用手帕慢慢擦去噩梦过后的密汗,这时念儿向上艰难地慢慢伸着伤痕累累的右手,意欲抚上销儿的侧脸,却吃痛升到半空,喘着粗气。玉销看着手赶忙将其抚上自己的脸颊,泪眼朦胧地看着刚刚清醒的念儿,心疼着看着她。沈念摸到了温暖,也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是梦。

      还好是梦,还好,还好一醒来你还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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