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之间》邹淮希

9、辅导

　　孙雁雪正指责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听到许沛寒这么一问，她立马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当然想啊！那你呢？你愿意辅导我吗？”
　　孙雁雪的声音有些激动，孙叔叔和我爸还有林怀雨也被这边吸引了，暂停谈话看了过来。
　　许沛寒迎着孙雁雪炽热的目光，笑着说道：“我愿意。”
　　“唉呀！那太好啦！”张阿姨在一旁也很高兴。
　　“不过，我还要回家问一下我爸妈的意见。”许沛寒转向孙雁雪的妈妈说道。
　　“当然，这种事还是要和父母商量一下的。找个时间我们两家见个面聊一聊吧。”孙雁雪的爸爸开口说道。
　　“好的。”许沛寒答应了。
　　之后，孙叔叔继续他们工作上的谈话，张阿姨也更亲切地拉着许沛寒聊家常。
　　这时，林怀雨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我闻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我跟过去。
　　在林怀雨离开餐厅后，我也起身，假装吃饱了想活动活动，但好像没人在意我，我便快步跟上了林怀雨。
　　转过一个过道，我发现林怀雨正靠着墙站在那儿，看着我这个方向。“站在那儿干嘛？过来啊。”林怀雨向我招招手。
　　我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向她走过去，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她看出了我对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她是要拒绝我吗？还是说……？
　　“有什么事吗？”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面对面近距离地看着林怀雨。这时我才发现她比我要高个几公分，我要稍微仰视才能看清她深邃的眼睛。
　　我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拽着转了个身，然后靠在了墙上，林怀雨把我和她的位置完成了一次调换，而她则一只手抵在我左耳上方的墙壁，坏笑着慢慢向我靠近。我一时心跳加快，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又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就在林怀雨的脸庞距离我还有十公分左右时，她停了下来，“别想了，我俩是不可能的，你还太小，我不喜欢小男生。”
　　“两年后我就……”我急忙说。
　　“哦，不对，”林怀雨打断我的话，又向我凑近了一点，注视着我的眼睛，“准确的说，我不喜欢男生。”
　　这个信息传入我的耳朵，直达我的脑子，我一时语塞，看着依旧微笑和我对视的林怀雨，半张着嘴但没发出声音。
　　“但你还是很可爱的，”林怀雨用另一只手摸到了我的头顶，轻轻揉着我的头发，眼里多了一丝温柔，“相比以前我遇到的那些男人，至少你不会死缠烂打的骚扰我。”
　　“那我们……”
　　“当然，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林怀雨像是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一样。说着，她转了个身，站在了我旁边，和我一样靠着墙壁。
　　“对了，你可以给你朋友说一下，让她大胆去追许沛寒，她也是喜欢她的。”
　　“你怎么……”
　　林怀雨噗呲一笑，“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不过许沛寒我倒是今天才确定。”
　　我正想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却被她打断了，“好啦，我还有事，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先走啦，拜拜。”然后她没等我回答便自顾自地走回餐厅了。

　　在那之后，孙叔叔亲自开车送许沛寒回了家，张阿姨和孙雁雪也一起陪着。我则跟着爸妈一起离开了。
　　我并没有把林怀雨告诉我的事情说给孙雁雪听，因为我了解她，如果她知道了许沛寒也喜欢她，她恐怕会更没有心思学习了，所以我打算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期末考试在几周后到来了，在考试结束的当天，孙雁雪一家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许沛寒一家，我没有什么理由跟着一起去，便只能听之后孙雁雪告诉我的情况。
　　那天他们家邀请许沛寒一家在荣华斋吃的晚饭，在饭桌上孙叔叔提出了让许沛寒帮着辅导的请求。一开始许沛寒的父母还有些犹豫，毕竟许沛寒也只是个学生，孙雁雪家里完全有条件找一个很好的家教来辅导。孙叔叔则提出，许沛寒和孙雁雪在同一个学校，课程相似，学的内容也一样，而且许沛寒在辅导孙雁雪的过程中也是一种对知识的巩固，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于是，在一番商量后，许沛寒的父母终于同意了，不过因为寒假他们要回老家，所以辅导只能从下学期开始，为了不影响许沛寒的学习，对孙雁雪的辅导定在每周的一三五晚上，为了安全考虑，结束后由孙家安排司机送许沛寒回去，并一定要送到楼下。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后，许沛寒发挥得很正常，年级第二，我则是在中上游，孙雁雪就差了点，全年级325个人，她排在了287，不过这次她的心态却格外好，因为从下学期开始许沛寒就要来辅导她了，放假期间她每天都要和我说一遍她有多期待开学。
　　除夕前，我家和孙雁雪家因为都是本地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离得比较近，所以两家人便聚在一起，过了一次颇为热闹的春节。
　　寒假很短，仿佛吃了几顿饭，躺在沙发上玩了几次手机便过去了。开学便面临着分科，本来同样选择了文科的孙雁雪期待着能分到许沛寒和我的班上，可上天没有让她如愿。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结束后，孙雁雪早就满脸笑容地站在了我们班的门口，看到了许沛寒还情不自禁地向她挥手。
　　我看见她这样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我很怀疑她这种状态真的能好好听许沛寒的辅导吗？
　　我们仨坐上了孙雁雪家的车，在车上，我完全插不上她俩的聊天，就像个闪亮无比的电灯泡。到了别墅区大门口，她俩先下了车，司机再顺路把我送到家。
　　大约一个半个小时后，做完了作业正在摆弄吉他的我收到了孙雁雪的信息轰炸，虽然隔着手机屏幕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从她的字里行间我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激动之情。
　　不出我所料，孙雁雪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在辅导过程中因为多次盯着许沛寒而不是书本被许沛寒提醒。孙雁雪却说这不是她的错，因为要辅导她，许沛寒是挨着孙雁雪坐的，而且为了方便指点，许沛寒还靠得很近，用孙雁雪的话说，她几乎能听清许沛寒的呼吸声，这导致她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
　　看着她发来的文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告诉她还是要认真一点，不然这相当于浪费了她俩的时间，孙雁雪一口答应，说她以后会注意的，不能让许沛寒失望。
　　事实证明，孙雁雪高估了对自己的控制力，许沛寒在辅导了她三周后，甚至开始在我面前说孙雁雪不专心了。
　　在一个星期二的上午课间，许沛寒随口说了一句：“唉，都这么久了，雁雪她完全没有进步啊。”
　　“她还是看……额……不专心？”
　　“嗯。”许沛寒点点头。“我……我都提醒她很多次了，可她还是……”
　　“你有和她认真说过吗？”
　　“有啊，但每次说了最多维持十几分钟，然后她就……又不专心了……”说到后面，许沛寒有了些无奈的语气。
　　“或许你可以严肃点，就像……”我忽然意识到好像不该提那件事。
　　“像什么？”
　　“就像上次那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许沛寒反应了两秒，想起了是什么事情，“嗯，也是个办法。”我见她并不在意提到那次的事情，也就松了口气。
　　“不过那样会不会吓到她啊。”许沛寒忽然补充道。
　　听她这么说，我肯定了上次林怀雨告诉我的事情，“那今天放学了我再和她说说吧。”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其实我主要是担心马上就要月考了，如果她的成绩不能有一些提升的话，那我就辜负了张阿姨的期待了。”
　　“你这才辅导了不到一个月，哪有那么快见效果的啊。”
　　“嗯……你说的也对。”许沛寒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晚上放学，坐在孙雁雪家的车上，我聊起了许沛寒辅导的事情。
　　“诶，你上次不是说你会专心学习了吗？但好像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没……没有啊，我有好好听她辅导。”
　　“是吗？今天许沛寒都在我面前抱怨你不专心了。”
　　“啊……是吗……我……”孙雁雪一时语塞。
　　“马上就要月考了，你觉得你能有提升吗？”
　　“这……”孙雁雪看了看窗外，“感觉、或许、应该、可以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语气听着可不像有把握的样子。”我轻笑着说道。
　　“可是……”孙雁雪瞥了眼司机，“我真的忍不住嘛。”
　　“你要是再不专心，许沛寒可和我说了，她就要像上次那样不理你了。”
　　“她真这么说的！？”孙雁雪有些紧张，她似乎想起了上次那件事的经过。
　　我缓缓点头，表示肯定。孙雁雪双手缠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地对我说：“好，我一定会专心听她辅导的！”
　　不知道是我说的话真的吓到孙雁雪了，还是她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下，之后一周的辅导很顺利，许沛寒还很惊奇地问我到底说了什么，当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后，她只是嘀咕了一句：“可能她真的怕我不理她了吧……”
　　当月考成绩出来时，孙雁雪的进步虽然不算大，但至少是有所提升了。而且令人惊喜的是，排名已经几乎无法再提高的许沛寒，在分数上却有了一定的小突破。
　　这样的事实表明，许沛寒对孙雁雪进行辅导确实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听许沛寒说，她父母原本对辅导这事还有一定程度的担心，不过月考成绩出来后，他们便完全放心了。
　　高中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我们三个人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除了中午吃饭时，已经越来越少了。孙雁雪的成绩一直在稳步提升着，在经过一个学期后，已经到达了年级中游的水平，为此，在暑假前，孙雁雪一家邀请许沛寒和她父母在她家的三层小楼里吃了次饭，俩家人自此便算是熟识了。
　　在高二开始时，孙雁雪她爸的一个提议让孙雁雪欣喜不已。许沛寒的辅导时间是定在每周的一三五，而由于周六那天没有晚自习，所以孙叔叔提议，不如许沛寒在周五晚上就住在他们家，刚好周六早上可以和孙雁雪一起去上学，毕竟孙雁雪家离学校是比较近的，方便一点。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没有明说的小原因，学校里的很多大小考试都习惯安排在周六，所以孙雁雪的父母也是有心想在考试前让孙雁雪多接受一些辅导。
　　许沛寒的父母很爽快地答应了，许沛寒则还有些小犹豫才答应下来。本来打算从家里拿一些自己洗漱用品的许沛寒，却被告知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房间，用品都是齐的，不需要她带任何东西。
　　我在某个周末去看过一次，许沛寒的房间和孙雁雪的一样在二层，只不过位置偏内，和孙雁雪的房间斜对着。里面的布置几乎和孙雁雪的房间差不多，甚至还专门为许沛寒配了一台电脑。
　　在新学期的第一个周五深夜，孙雁雪再次给我发来了一堆信息，大意就是她很激动，非常激动，激动得睡不着，毕竟许沛寒就睡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而且在洗漱的时候，她还看见了许沛寒穿着那套她选的，放在许沛寒房间衣柜里的新睡衣，她本来以为许沛寒会不喜欢，没想到她居然穿上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孙雁雪又和我说起了她有多开心，她觉得现在连学习都更加有动力了，虽然一周只有一天，但是在晚上也能看见许沛寒让她特别高兴。我语重心长地提醒她，别又高兴过头不好好听许沛寒讲题，虽然多了相处的时间，但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提高她的成绩。孙雁雪笑着告诉我，她已经不会再像上学期刚开始辅导时那么不专心了。
　　确实，高二一学年的时间里，孙雁雪的各科成绩在许沛寒的辅导下稳步上升着，在下半学年的一次半期考试中，她本来徘徊在中偏下的成绩甚至达到了和我差不多的中上水平，我还很开心地祝贺她终于有了大进步，但之后她的成绩便又回落了。后来许沛寒告诉我，在那次半期之前，她试着有针对性的帮孙雁雪复习了一些知识点，做了一些题，没想到运气好，和半期考试的一些内容吻合了，所以那次成绩才能有大提升，但之后再没成功过。
　　高二结束的暑假第一天，来我家玩的孙雁雪就和我抱怨起来，说她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许沛寒，因为孙雁雪家有在暑假出去旅游避暑的习惯。我便随口回了一句：“那你不如请许沛寒他们家和你们一起去？”
　　我没有想到，孙雁雪忽然大喊着：“对呀！这个办法好！你们家也一起吧？人多热闹，刚好也不会显得太刻意。”
　　“这……你爸会答应吗？”
　　“我现在就回家和我爸商量，我先走啦！”
　　还没等我说话，孙雁雪便冲出了我家，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