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只想在人间》卿卿子墨

9、第 9 章

　　水是满上了，洛池羽却是对莫良拿来的药有了疑虑，倒掉药汁将药渣铺在桌上查看。

　　嗅一嗅，尝一尝，发现许多药都不是他要的那些，应是过去太久，人间对药品的叫法有了很大改动。

　　如是洛池羽只能求了本药品大纲，一一对着重新开了副药，叫莫良去抓来再熬。

　　沈故渊一直在旁看着，先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呢，还得对着医书寻药，果然他就不该相信洛池羽。

　　说不定洛池羽是要下毒，对他图谋不轨。

　　洛池羽依旧是不在乎的样子，翻着手里的医书，记下与他记忆中不相符的药品，应当有用的。

　　很快莫良将熬好的药送来，倒进浴桶里后还特意对沈故渊低语了几句，洛池羽听着了，说是将药拿给大夫瞧过，没有相冲的药，用作药浴的话并无伤害。

　　沈故渊嗯了一声，打发莫良出去，想着试上一试，量洛池羽也不敢耍花招。

　　宽衣，沈故渊留了一身黑色的里衣，刚回身便瞧见洛池羽□□的坐了进去，半眯着眸子靠着。

　　“洛池羽！”沈故渊咬牙，是他浸药浴还是洛池羽浸？浸就浸好了，用得着脱的赤条条的什么都不穿？

　　对于沈故渊的愤怒洛池羽显然很淡定，懒懒的说：“这药浴刺激性极大，倘若将军有什么差池怀疑，有我陪着将军也能安心。”

　　“你把衣服穿上！”沈故渊气的将洛池羽脱下的衣袍丢了进去，心念洛池羽不要脸，竟想光着和他一道浸。

　　接住衣服洛池羽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喜爱男色的阶下囚，并且对这位少年将军有着谜一般的迷恋。

　　也罢，不过是身衣裳，穿上就是了。

　　沈故渊背身，听得后面水声消失才转过来，跨进浴桶里。

　　浴桶不大，勉强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只是沈故渊身材高大，比常人更占地方，也好在是洛池羽瘦了许多，又紧贴着浴桶边缘，两人这才没有挨在一处。

　　进到水里，沈故渊蜷腿坐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去靠近那人，会觉得恶心。

　　然而，入水后身体传来密密麻麻的灼痛，从浅至深，渗入皮肤，痛至骨髓，很快沈故渊便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布满汗珠。

　　洛池羽从吸收药效中睁开眼，随手取过一早备好的银针，一连几针落下，瞧见沈故渊的脸色有所缓和才住手，将最后一根针落入暗疾所在的左膝上。

　　“这药刺激性大，相对的药效惊人。第一次泡的久些，需三刻左右，剩下两次只需一刻时间。”说着洛池羽将剩下的银针放了回去，轻声道：“若将军需要，我可以封住你全部的痛觉。”

　　“不需要！”沈故渊咬牙别开脸，这药是当真厉害，先不管药效如何，光是这痛感就叫人一经难忘，比活生生敲碎骨头还要痛上几分。若不是洛池羽及时用针封住他的穴位，压制疼痛，怕是他也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虽然不想承认，沈故渊还是不由的敬佩起洛池羽来。同样的药浴，洛池羽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半合着眼打瞌睡，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他当真识痛吗？

　　沈故渊不禁去想，会有人能忍到如此地步，便是碎骨也不吭一声？

　　沈故渊在心中否决，定然是洛池羽使了什么别的手段，或者说这要只对他的旧疾有作用，洛池羽才会这般云淡风轻。

　　沈故渊想着，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两刻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股气息，带着暖意四处游走，所过之处畅通舒适，似乎真的有用。

　　他低头按了按左膝，一点都不觉得疼，如此他又活动了一下，轻松自如。

　　洛池羽抬眸，看着沈故渊来回弯曲踹着他的小腿，问，“如何？”

　　“行动自如，并无不适。”

　　俯身取下沈故渊身上的银针，洛池羽道：“是暂时接上了，这几日将军还是小心些，莫要再伤了。过两日再浸一次应当就差不多了，若是要与右腿无异还需过些时日浸泡第三次。”

　　沈故渊应着，从水桶里起身，回头一看，浴桶里的水已然黑尽，全是杂质。

　　“你这药是不是还没有别的用处？”

　　“洗髓，将军应当有所感觉。”

　　沈故渊低头抚在胸前，呼吸轻盈，半点不受阻碍，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空气的流动。

　　沈故渊快步拦下洛池羽，双手禁锢住他的肩膀，质问，“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能否先容我换身干净的衣物。”

　　沈故渊松开退后，穿着湿透的衣服绕到屏风后等着。

　　自他从战场回来一直派人跟在洛池羽身边，洛池羽的一举一动他十分清楚，好色、□□，沉迷后宫，狂妄自大，怎么可能任由他在背上纹一副花下对弈图。更是忍痛，靠花叶果腹，还识药懂药，治愈他腿上的暗疾？

　　到底是哪里不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

　　沈故渊忍不住去想，也很快想到了，那便是逼宫当日，他愤然出手险些杀了洛池羽。见他奄奄一息，只得画出锁魂阵将洛池羽的灵魂重新锁回躯壳。

　　但是洛池羽醒来说他画错了，不是锁魂，而是招魂。

　　那洛池羽岂不是他招来的？

　　这样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沈故渊掐断了，若是真的招错了魂，洛池羽怎会知道玉玺所在？

　　所以洛池羽就是洛池羽，只是藏的太深不曾被人发觉，洛池羽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麻痹他，寻找机会逃走。

　　绝不能如他所愿！

　　沈故渊想着，袖袍一挥，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大步溜走。

　　他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去怀疑，退缩，否则.....

　　沈故渊甩头不愿多想，一头扎进了祠堂，只有站在父亲兄长面前他才能找回对洛池羽的恨！

　　换了衣服出来外面已经没人了，洛池羽也知道，实在是耳朵太灵敏想不知道都难。

　　来到院子里，趁天色还早，洛池羽来到老梨树下，手脚并用的攀爬上去，坐在枝头往后靠去。

　　洛池羽发出一阵叹息，浸过的药浴的身子越发轻盈，便是之后的日子天天吃芍药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特别是吸纳灵气的速度，当是之前的四倍。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离开将军府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伸了个懒腰，洛池羽挂起笑容，要是沈故渊再找他泡两次药浴，他修行的速度可以更快。

　　洛池羽想着，不知不觉入了夜，他掀开眼眸从树上跃下，院中双无已经等待多时。

　　点上灯，洛池羽将双无寻来的新鲜药材铺在桌上，一闻一尝，对双无说：“我的法子与你而言有些吃力，倘若有什么顾虑可提前说，或是去寻你家将军问一问，是不是要我治。”

　　双无心中自然顾虑，在洛池羽开口后直径离开。

　　在书房寻到沈故渊时方立也在，已经查明在药汤中动手脚的人就是将军夫人，这会儿沈故渊的神色很不好。

　　见到双无沈故渊神情缓和，问他，“何事？”

　　“将军！属下......”

　　“是怕他治不好你，还是怕他能医治好？”沈故渊负背走来，隔着面具碰双无的脸，思绪飘走。

　　当年在战场上，双无拼死护他冲出重围，落了一身伤。旁的伤几经治疗都已痊愈，唯独脸上的伤怎么都治愈不了。

　　每看到戴着面具不愿开口的双无沈故渊都会自责，双无救了他，他却治不好双无的脸。

　　沈故渊深吸了口气垂下手来，“他能医治我的旧疾，定然也能医好你的脸。你也无需介怀，这本就是他欠我们的，理应偿还。”

　　双无犹豫着点头，抱拳准备退下，又被沈故渊叫住。

　　“将军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事，就是......日后别再用药把眼睛隐藏起来了，他说的没错，万里挑一的眼睛没理由藏着。”

　　双无迟疑，看着沈故渊说不出一句话，还是在沈故渊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后才缓过神来，抱拳回应。

　　“属下领命！”

　　等双无走了沈故渊才坐回书案前，虽说此次被害的是洛池羽，不过他这夫人也实属了得，不声不响的往药汤里加上岁枯，若非洛池羽懂药察觉，换了旁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立。”

　　“属下在。”

　　“你说日后我若纳了妾室，是不是就真要断子绝孙了？”沈故渊问的轻，娶妻三年有余，他从未有纳妾的心思，不是对妻子有多钟爱，只是看过了深院斗争，恶心至极。

　　新婚当夜，沈故渊便向妻子表明，怎的就是不明他这份心思呢？

　　“将军言重了，夫人对将军一心一意，此番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会如此。”方立劝道，“这些年将军在外奔走，与夫人本就聚少离多。这些日子好不如容易安定下来，将军的心思又......”

　　方立没有接着往下说，沈故渊也知晓了个大概。

　　虽说没有多少感情，也毕竟是成婚三载的夫妻，他的确是冷落了夫人，把心思放在了洛池羽身上。

　　“也罢，点灯去宛园，与夫人谈谈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