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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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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田莲的事?”
一听到田莲两个字,葛全原本吓得不轻的白脸上,又白了一层,眼神躲闪,眉头一皱,对此不愿多谈,“无可奉告。”
话音刚落,郑依依的砖头就狠狠拍在桌上,扬起石灰。柳木桌丝毫未损,倒是砖头裂出了几条小缝,颇有几分幼虎出山扬威的狠劲。
至于人嘛,带着这股狠劲,眯眼继续拿砖晃悠威胁,“还是说说吧,趁着大家伙都还好说话。”
这样的郑依依,让苏瑶且瞧着有些生分,见惯了她在自己跟前撒娇撒痴的模样,如今浑然天成的一副小霸王本色,一时觉着新鲜。
对于葛全而言,郑依依这幅要他小命儿的样子,可把他吓得不轻。
奈何葛全紧闭的嘴,刚漏了一丝缝,在场两人眼瞅着他要说出什么时,那缝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又闭上了。
“我还是不能说。”葛全闷声说道。
逗谁呢?
孰可忍孰不可忍。
“非暴力不合作啊你!”郑依依一步作两步走到人跟前,就差将手中的砖给抡上去了。
关键时候,苏瑶喊住了人。
她重新审视着葛全,明明是怕得要死,为什么还能守口如瓶,除非那是件更可怕的事情。
“村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苏瑶笑谈着,忽隐忽现烛光映在她的眼眸上。“比如今天攻击我的就是田莲的母亲吧,为什么她会疯成那样子,难道村长您不清楚吗?”
仿佛葛全一晃眼,她就成了一只从黑暗深林中踱步出来的黑狼,闪着算计的眸光。
一瞬间,葛全下意识在告诉他,眼前这人可比身边只会抡砖头的丫头危险多了,那眼神分明就是盘算着从自己哪方面入手的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葛全依旧嘴硬着。
“好。”苏瑶也不恼,只是向他的方向伸手,就在葛全以为苏瑶要向他出手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停在他们中间的白烛上,那一指宽的烛火就如同现在的他,仿佛感应到了它的命运,摇曳着,挣脱着。
“那就让我们来猜猜吧!”那人笑着这么说,随后屋中唯一光亮灭于她的手指之中。
原本明亮的一切景物都陷入了,葛全所看不见的黑暗中。
借着窗前透出来的朦胧月光,他依稀辨得苏瑶的身影,可内心却因为周遭的黑暗彻底陷入恐慌之中。
过于安静的空气中,只听见他的呼吸声,另外两个人都不复存在。
即便知道她们是在装神弄鬼,可葛全还是平复不了自己惴惴不安的内心。
危险的从不是已知,而是未知。
忽然一个冰凉触感从他脖间划过,紧接着滚烫的东西从中在划过来的地方渗透出来。那一刹,葛全感觉自己正在被千万只蚂蚁撕咬着,本能地想要逃离原来的位置。
却一把被人猛地拉回位置上,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耳旁传来郑依依的毫无温度的威胁,“老老实实地坐着,如果你还想要你小命的话。”
说着脖子上那个冰冷的东西离自己又近了一步,她们是认真的,她们是真的想要对自己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葛全的呼吸开始急促,“告诉你们,动了我,你们就别想出去了。”
“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对村长你做什么呢?”苏瑶浅笑着,丝毫不在意葛全的威胁,拿出手中的火折子,那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像是无数个盯着自己的眼睛。“大不了,就和田莲一样跟你们鱼死网破。”
当苏瑶说出这话时,郑依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姐姐你这人,为什么总想着死。
“你、你……”葛全的眼神越见慌张,现在的他不是怕苏瑶能从他这儿问出点什么,而是她们真的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单凭苏瑶那不要命的架势,恐怕真要弄出什么事情。
“在进村前,我们俩就遇上了田莲,她告诉我们,是你们将她变成鲛人的。”苏瑶掷地有声地说道,一口咬定了田莲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就是拜他葛全所赐。
“不是,你胡说。”要不是郑依依压着,估计葛全就要跳起来扑向那边胡说八道的苏瑶了。
“我怎么胡说了,难道不是你们,将她的腿拿走,换上那丑陋的鱼尾。让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呆在那一片冰天雪地中与寒风作伴,而你们就在这儿安居乐业,幸福快乐。”苏瑶一味地指责着,情绪激动的,连郑依依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知道苏瑶是想要激将法,让葛全说出田莲的事情。可是现在的苏瑶未免过于入戏,仿佛她指责的不光是葛全,还有她自己。
“我没做,不是我……”葛全心虚地大声回应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那份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
“不是你还有谁?”苏瑶更加大声说道。“田莲的母亲疯成那样子,你罪魁祸首还能心安理得地睡下去,吃下去。你他娘的还算不算个人啊!”
苏瑶越说越激动,一把拉起葛全的衣领,眼眸泛着点点泪花,切齿痛恨着,“简直就是个、畜生。”
“姐姐!”看不下去的郑依依,也顾不上现在是什么状况,一把拉开她和葛全俩的距离,这哪里是问话,分明就是在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要是放任两人这么疯魔下去,先熬不住的铁定是苏瑶。
“我先出去冷静一下。”被拉开的苏瑶,意识到自己失态,扔下火折子就出了门。
知道问话继续不了的郑依依,看了一眼苏瑶离去的方向,认命地拿起火折子,点燃蜡烛。
要是刚刚她没有出声的话,按照苏瑶的性子,事情可能不是揍葛全一顿,就是打自己几巴掌草草结束吧!
“其实…我们有想阻止过的。”烛光再次亮起,照亮了葛全满是愧疚的脸庞,那看似浑浊的双眼噙着泪光,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眼前郑依依的身影,恍惚间成了田莲那丫头的身影。还在镇子里的她,是这个镇上最温暖的小太阳,每当太阳快要落山时,她的悦耳的歌声就会在山头响起,抚慰了人们一天的疲惫。
“田莲丫头,是个好姑娘。每天太阳落到山头的时候,总听到她的歌声,是那么的温柔。”泪水在眼眶打转,终究是滑落下来,他无法再自欺欺人,把眼前人当成田莲了,低垂着头,“我们想过去阻止悲剧的发生,但看上她的是母神啊,是建造了整个洪光镇的母神,我们怎么能去反抗神的意志。”
葛全还记得那天,夜幕低垂,月牙儿藏于乌云中。
母神寻着歌声寻去,找到了刚刚唱完的田莲。
“刚刚是你在唱歌?”母神问道。
“嗯!”田莲点了点头。
“真好听。”母神笑着夸赞着。
“谢谢。”被夸奖的田莲,害羞地低下头,却看到碧绿的青草那双诡异的红色高跟鞋,那红色像是活了一样,一点一点不由分说地侵染着脚下的青草。
“就像美人鱼一样。”田莲的头被强硬地抬起,迎上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眸,深陷恐惧的田莲,仿佛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不敢出声,只听见那个女人笑着说道,“你听过美人鱼的故事吗?”
田莲摇了摇头,身体本能地抗拒着女人的触碰。可是女人不会这么容易地放过自己,紧紧握住自己下巴,让自己动弹不得。
“听说美人鱼,不光拥有美妙的歌声,而且人身……”说话间,女人亮出一把刀,那刀泛着冷冷寒光,而且田莲明显感受到,那女人的视线从她的喉咙转向了她的双腿,吐出两个字,“鱼尾。”
刀光闪过,血的鲜红浸染了那片草地。措手不及的田莲,在感受到下半身剧烈疼痛的同时,耳边传来那个砍红了眼的女人对她的评价,“你会是个不错的素材。”
那一夜之后,那个山头再也没有田莲美妙的歌声,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万分的呐喊。日日夜夜,犹如古钟的钟声一样,充斥着小镇的各个角落。
“后来田莲丫头被母神,送了出去,说是为了守护洪光镇。”葛全哽咽着,“后来田莲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就疯了,不分昼夜地去寻找早已不在镇上的女儿。”
说完的葛全,立马捂住嘴巴。那些日子实在过于黑暗,光是回想来,胃就忍不住翻涌着。
“所以你们就这么信了?”听完故事的郑依依厉声质问,眼尾泛红,她难以相信这群人就这么放任一个女孩被改造成那模样。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葛全也很无奈,可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他没办法啊,“总不可能拿整个镇子里的人,却给一个女孩陪葬吧!”
“呵!”郑依依还以为刚刚葛全哭得是有多真情实意呢,到头来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或许在他们心目中,田莲不过是个不愿提起的痛苦回忆罢了。
回想起刚刚姐姐那么痛苦,看看他们,连姐姐的一个手指头都不上。
“啧。”回想起苏瑶刚刚一副快要哭的模样,郑依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随后‘啪’地一声,那块砖头彻底在粉碎在葛全的眼前,被吓着的葛全,腿已经使不上劲了,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一脸盛怒的郑依依,葛全心想自己不是老老实实地把话都说出来了吗,她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被迫被郑依依提了起来,“别装怂,我还有事要问你呢,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