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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获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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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属于陆成安的声音响起,乔东宁听见他问,“陆冉安,你把他关到哪了?”
陆冉安迎着乔东宁森寒的视线,回以笑意。
“你可以尽管告诉他,自己所在的环境,从他找到这儿,起码三个小时。三小时之后,如果他没来……还记得绑你过来那四个人吗?你说,我把你送给他们会怎样?或者你更喜欢海里喂鱼这个选项。”
他说话用的是正常音量,不仅乔东宁听到了,听筒另一边的陆成安也听到了。
陆成安猛踩刹车,不顾身后马路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握紧了方向盘,抬头紧盯着前方呈十字交错的马路,脸色阴沉。
坐在后座的周延,原本正抱着脏兮兮的萨摩耶,在突如其来的刹车下,也跟着前仰后倒。
幸而在撞向前座座椅之前,他及时抓住了安全带,才免去被甩出去的事故。
饶是如此,周延依然吓出了冷汗,慌忙地扶正了被撞歪的眼镜。
周延是怎么也没想到了,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只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
就在一个小时前,大家还在公司为下午的股东大会商讨流程,陆成安对于温老爷子的擅作主张表达了不满,然后,他就接到了一通从翡翠苑值班室打过来的电话。
原来当时狗逃脱后,并没有跑远,而是一路追着气味回到了别墅区。
值班亭的保安认得它,以为是乔东宁遛弯时,不小心让狗跑了,于是从物业那里要来了业主的联系电话,让陆成安把这只“今天异常暴躁、不停地在拆家”的萨摩耶,赶紧牵走。
他们刚一联系陆成安,陆成安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果然,一打电话,乔东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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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东宁?”陆成安试探问。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东宁眨眨眼,一开口,发现嗓子哑得不像话:“是我。”
陆冉安就坐在床沿,俯视着他,一脸讥嘲。
乔东宁移开视线,又看了看怼到自己面前的手机,目光顺着手机往上,停留在陆冉安从袖管中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你的手机收音效果好吗?再离近一点,不离近,我担心我说话,他听不清。”
陆冉安眉毛一夹,似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依言,前倾了一点,用眼神催促他赶紧说完。
乔东宁却没有着急报告自己的位置,而是继续抱怨陆冉安离得太远:“麻烦离近一点,你不离近,万一这里信号不好,他听不清,赶不过来救我怎么办。”
陆冉安嘲笑他:“要求真多,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里里外外,我都安排了人,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招。”
“怎么会呢,”乔东宁不怵他,咧嘴痞笑,“不信你问问你弟弟,我平时最听话啦。”
说是这样说,而在陆冉安拿着手机的手再次靠近时,乔东宁猛然发作,上半身迅速弓起到最大限度,利用铁链富裕出来的丁点长度,绕过陆冉安的手腕,再立马使劲,将他往自己方向一拉。
变故陡生。
人在绝境中的反抗,总是最狠厉的,陆冉安被他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乔东宁拳头对着他太阳穴猛砸下去,这使出全力的一击,让陆冉安两眼一花,紧接着就被锁紧了喉咙。
突如其来的缺氧,令陆冉安大脑空白,奋力蹬腿,而当他试图掰开锢在咽喉前的手臂,以至于忽略了探向他西装口袋的另一只手。
所幸被偷袭后,措手不及的反应时间很快过去了。
陆冉安两只手的手劲,终究比对方一只手又发挥受限的更为便利。
就在他即将掰开锁喉的那条臂膀时,乔东宁却突然卸了力道,害他从床上滚到了地板。
“咳咳……你……”
而等他从地上爬起时,却看见原本应该藏口袋里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啪嗒”一声。
随着最后一枚镣铐从脚腕脱落,乔东宁丢开了钥匙,揉了揉被勒出淤伤的手腕。
“乔东宁?”
争斗中被摔在床脚的手机,适时传出了动静。
乔东宁弯腰捡起,对准扬声器开口:“陆成安……”
“乔东宁,你在哪儿。”
陆成安说,语气带上几分的急切。
乔东宁没回答他,目光扫过从门口一窝蜂涌进来几名黑衣保镖,平稳开口道:“陆成安,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后悔。”
说完,他点了挂断,扬手把手机一砸。
“砰”的一声闷响,一张蛛网在面朝大海的那扇窗玻璃上,龟裂开来。
陆冉安摩挲着喉咙,直勾勾地瞪他,踉跄着倒退回那几名保镖的身后。
“收拾他。”陆冉安喝令。
乔东宁下床,赤脚踩着木地板。
路过摆着精致果盘的矮茶几时,他抽出水果底下的白瓷盘往桌沿重重一磕。
白瓷制的果盘四分五裂,他捡出其中一块大小合适的碎瓷片,捏在手中掂了掂。
从醒来后,他就观察着这里的环境,试图寻找趁手的武器以及出逃的机会。
他不是被困高塔公主,现实中,没有一个奋不顾身的王子会来拯救。
从小到大,无论哪种不得不被取舍的局面,他一直充当着那个被放弃的“次要”项。
李美娟,沈晓飞,管筱红……如今哪怕是陆成安,也可以为了自己,默许了陆冉安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依赖的,他留恋的,他信任的,他深爱的……
每个人总有他们绝对正当的理由。
却从没人在接收到他希求的目光时,给予过一次肯定的回应。
就像深海中溺水的人,他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走远,无论多少次地呐喊“回来,别走”,依然换不回一次回头。
最终,海浪声淹没了濒死前的最后一缕音节——他们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不会来的,我们都知道。”乔东宁大拇指抵上碎瓷片的锋刃,一条血线破开,黏稠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和手臂滚落,“你的游戏太无聊了,不如,我陪你玩点别的。”
说着,他迎着那些人,坚定地迈开步子。
一个人想逃,而四个人围堵。
这是一场绝对不利的争斗,而他唯一的筹码只有自己。
陆冉安虽然嘴上威胁起劲,但还真没蠢到在这里杀人的程度,首先时间地点就不合适,所以他只能勒令让手下把他制住,重新绑起来。
房间里能抄起当武器的家具,都被砸得稀烂。
站在满地的狼藉之上,双方对峙着。
最后在争夺凶器时,冲突爆发到高潮,场面混乱到不可收拾。
直到有谁尖叫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手。
冰凉的利刃贯穿腹部,刺痛以瓷片没入的地方为中心,蔓延至乔东宁的全身。
他摸了一把伤口,沾了满手黏糊糊的血。
那四名包围着他的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愣住了。
趁此机会,乔东宁撞开他们,一脚踹开挡门口的陆冉安,狂奔了出去。
之前被关在舱房里,还没有察觉。
直到出来后,才发现这座游轮比自己想象中还大上许多,应该是一座商务游轮。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音效果好,亦或是陆冉安将这片区域的几间舱房承包了,乔东宁扶着墙壁跑了许久,也没有遇见能够求救的对象。
血从被捅的地方不停地流淌,那枚碎瓷片就插在下腹靠近腰的位置。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反复磋磨伤口,传出椎心般的剧痛。
舱房过道顶部的照明灯,灯光强得刺眼。
身后则是甩不脱的脚步,在杂沓着逼近。
前方过道尽头,有一“T”字形的拐弯口,隐约传来杯盏碰撞的声响。
乔东宁脚步趔趄,虚弱地扶墙,他嘴唇发白,额头也沁出了汗,无奈之下,只靠在墙上剧烈喘息一会儿,又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拔开脚步,希望能一鼓作气冲过去,结果中途被发虚的脚步再次一阻,跌倒在红地毯上。
失血过多的症状显现了出来,逐渐超出了他所能坚持的范畴。
乔东宁不死心,用胳膊支起上身,紧咬牙关,手脚并用地往前方爬,从腹部淌出的血,将红地毯染成了深色,蜿蜒着留下痕迹。
周遭的一切在眼前迅速模糊、扭曲,于此同时,来自前后方的声音一齐失真地传来。
“他在那……”
“快……”
“我当谁呢?这不是我的男主演吗!”
“怎么回事啊这……”
一双深棕色的皮鞋,闯入视线范围内,这是乔东宁陷入昏迷前,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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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昊与跟在他身后的游轮经理对视了一眼,后者尚处于摸不清状况的迷茫中,直到陈昊嫌弃地开口:“愣着干什么,等着尸体凉透啊,还不赶紧找医生。”
“哦哦哦!”游轮经理被他一句话扇回现实,屁股尿流地滚出去喊人去了。
过道另一头,四名追赶而来的保镖,见到来了其他人,刚露了个头,当即顾忌地缩了回去。
陈昊扫了他们一眼,嗤笑,抬脚踢了踢已经趴窝的乔东宁:“喂,别死啊。”
说着,举着尚在通话中的手机贴在耳边:“我说成安啊,你要的人我可给你找到了,我要的人,你也不能忘了。”
手机另一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陆成安开口:“我马上过去,你先看好他。温亭匀的事……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