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的190别扭美人》休惆怅

2、怎么会是他

　　周相潜皱了皱眉头，让小护士秦溯拿了孙泽的入院资料过来，记起来他是车祸入院的，秦溯告诉他肇事者态度很好，已经提前预付了住院和治疗费用。

　　周相潜看到肇事者的签名，眼神一凛——“林徐之”这三个字像是三根钉子扎进了他的眼睛里，同时他的脑内一片混乱：“为什么会是他？”“他们难道发现了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周相潜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屏息了好久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手的颤抖，故作淡定地对秦溯说：“联系一下这个人，”周相潜指着林徐之的电话，声线带着一点些微的愠怒“把人搁到医院就不管了，这叫什么态度好。”

　　小护士领命而去，孙泽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由于过于瘦弱而更加显眼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莫名其妙的精光，活像是一颗疯了的白菜，上下打量着周相潜的背影。周翔潜身形高挑，但并不十分强壮，是个舒舒展展的颀长身量，由于穿着白大褂，背后一对蝴蝶骨十分明显，此刻正随着他翻动入院资料的动作上下起伏，把孙泽看得入了定。

　　周相潜转过身，就看到孙泽在盯着自己发呆。他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寒意，但是向来敏感的孙泽竟没有捕捉到，他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周相潜那对蝴蝶骨上。

　　周相潜怀疑孙泽，但在没有搞清楚他与林家的关系之前，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既然林徐之已经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暂时未朝他发难，他决定按兵不动，把这场戏演下去。

　　孙泽，在问明白医院花园里都有几棵树，都是些什么树和周医生早午饭吃的什么和晚饭准备吃什么之后，终于把嘴暂时给闭上了，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周相潜对孙泽说：“护士已经联系上了那个肇事者，他说会安排人过来，也该吃晚饭了吧，一会护士会给你送病号餐，虽说是味道一般，但是营养搭配均衡，你尽量多吃点啊。”他抬手看了看表，起身欲走。

　　孙泽急忙叫道：“周医生！”周相潜扭头看向他，孙泽看着夕阳暖黄色的光笼罩在他的一米九的美人身上，使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他的救世主，他的耶和华。

　　“你也多吃点。”孙泽说。那边周相潜又笑起来，看着有点无奈又有点喜欢：“好。”

　　林徐之接到护士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办公室对着文件皱眉头，自从把那个莫名奇妙的少年送到医院以后，时不时地会想起他来，林徐之盯着自己的手掌，回忆着少年突起的脊骨，皮肤的温度，还有几乎要呲出来的獠牙，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少年是有点危险，决定躲他一躲。

　　三天后，林徐之开完了一个漫长的会，准备回家，碰到下班高峰，堵得几乎走不动。林徐之莫名有些烦躁，右手拇指和中指无名指捏起来，搓了搓，他回忆起孙泽的手感。这几天里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做这个动作，他意识到了，然而并没有想去纠正。

　　他把手握拳攥起来，定了两秒钟，朝司机说：“前面掉头，去第二人民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天擦黑的傍晚，病房号林徐之还记得，敲门进去后，看见孙泽正盖着被子背对着门侧卧着，像是睡着了。

　　林徐之放下半路买的骨头汤和饭菜，绕到孙泽面前，挡住了夕阳投射来的黄光，在孙泽身上投射下一个人形。

　　林徐之拉了椅子坐下来，盯着孙泽的脸看：“这人虽然瘦得皮包骨，总算还没有脱相。”

　　盯得久了，孙泽像是要醒，眼珠在眼皮底下动了一下，林徐之没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睫毛，没想到孙泽猛地瞪大了眼睛，探照灯似的看着林徐之，胸口很猛烈的起伏着。

　　“呃……对不起，我那个，带了点饭菜来，吃一些吧。”林徐之直起身来，同时有点羞耻。

　　孙泽本来对林徐之很不耐烦，虽然他碰瓷在前，但是来医院这个最终目的他是已经达成了的，屁都不想再给林徐之放一个。但是听到有饭吃，还是打算应付一下：“……下次你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站我脸前面。”

　　林徐之听到他讲“下次”，竟然有一点开心，笑了一下之后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帮孙泽把饭菜摆好，又坐下来。

　　孙泽完全不顾什么形象，埋头苦吃，林徐之简直要被他的吃饭速度吓到，不由自主地嘱咐道：“哎你慢点吃。”

　　孙泽百忙之中甩了他一个白眼，但吃饭速度也还是慢了一些——汤太烫了，舌头都烫麻了。

　　“今天怎么样，刀口还痒不痒？”周相潜推门进来，看到林徐之，脚步一顿，转身带上门，做一个深呼吸后转过身来，对林徐之说说：“你好，你是病患家属？”

　　“不是，”林徐之站起来，走向周相潜，伸出手：“我叫林徐之，是我司机开车撞了他送到医院来的。”

　　周相潜点点头，也回握林徐之。然后视线跨过他，看见孙泽捧着骨头汤，嘴笑得险些汤都兜不住：“周医生来啦？不痒了不痒了，快坐快坐！”，啪啪地拍着林徐之刚才坐的椅子。

　　林徐之脸色有些难看。

　　周相潜也不客气地坐下，直接掀开孙泽的病号服看伤口，说：“你这不行，营养跟不上啊。”又瞥见孙泽的骨头汤，转头对林徐之说：“刀口愈合的话还是鱼类比较好，比如说黑鱼汤什么的，骨头汤大部分都是脂肪，反而容易加重他身体负担。”林徐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看你精神头还算不错，伤口什么的也都没恶化，再观察个两三天应该就能出院了。行吧，我也不打搅你们了，先走了啊”周相潜站身来，冲孙泽摆一摆手。

　　“等等！周医生！”孙泽喊道：“怎么了我就出院了？你看我刀口都还没长好，你看！”孙泽慌忙撂下碗，直接把衣服掀到脖子。

　　“能出院你还不开心？”周相潜反问他。

　　这下孙泽说不出话了，他本来想说医院的饭好吃，后来觉得实在是有点违背良知。

　　周相潜走过林徐之身旁，跟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赶去下个病房了。房间里只剩下孙泽和林徐之，孙泽又十分不情愿地缓缓端起来碗，呼噜呼噜喝地把一碗汤喝得震天响，仿佛抗议似的。

　　林徐之咳嗽一声，继续坐回凳子，问：“你家住在哪，远不远？”

　　“挺远的。”孙泽咬牙切齿地啃排骨。

　　“我看你还小，父母呢，怎么没有来医院？”

　　“没有父母。”孙泽苦大仇深地扒米饭。

　　“……对不起啊，那你今年多大？在哪上学？”

　　“啊呀你有点烦，哪个居委会的？”孙泽在剩下的菜汤里面挑蒜头。

　　“你……你不要吃了，饭店的人给了三双筷子，我只是想让你多点选择，没想让你全吃完。”

　　孙泽终于把脑袋从饭盆里拔/出来，吃饱之后，也匀出来一点力气来打量一下冤大头林徐之，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距离孙泽十万八千里的那种人类，皮肤是经年坐在办公室，太阳都照不到一根汗毛的白。五官都周正，周正地让人想不起他有什么可供记忆的特征，像整容医院里的默认模板。唯有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是虐|爱情深了500年，整个地泡在一汪柔情里。

　　正值隆冬，他也只穿了一件风衣，底下是一套一丝不苟的三件套西装，往上是一颗背头，每根发丝都朝后打理得规规矩矩。

　　“你是不是都养只狗每天出门帮忙舔头？”孙泽突然发问，脸色之严肃，林徐之都要考虑一下可行性。

　　“…………是发胶。”林徐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脑袋，平时觉得很正常的发型，现在也感觉像是顶着块膏药了，也笑了一下。

　　孙泽在“啧”了一声，觉得这人没劲。然而觉得吃完饭困意又上来，屁|股Z字型蹭床，想蹭下去。

　　林徐之看他人没下去床单先下去了，伸出手想帮他躺下。孙泽条件反射地就要抽他手，但始终是吃人嘴短，自己也确实不方便，坐享其成也可以接受。

　　林徐之本来是做了再被骂一次“傻|逼”的准备，没想到孙泽这么乖顺地就躺下了，一瞬间几乎体验到了驯兽师的喜悦。

　　把孙泽放倒之后，林徐之像是打开了开关，源源不断地往外发射关心：“你这个刀口一定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会裂开，但是也不能每天就躺着，也要去走走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然老憋着人也憋坏了。再一个就是我发现你吃饭太爱吃肉，青菜不吃是不行的……”孙泽觉得自己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哼唧两声算是应了。

　　林徐之觉得这个时候的孙泽可爱可亲，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差点忍不住又要上手。但看孙泽已经睡着，怕他再惊醒，拿起大衣轻手轻脚地准备要走。

　　想了一想，又从衣兜里摸出来手机，拍下了睡着的孙泽。

　　“我是变态吗？”林徐之一边被自己震惊，一边给照片加了个滤镜。走之前环视了一下病房，把病房的窗户关上，打开暖壶给苏泽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子上，随后带上门，开车回了公司。

　　后来的几天，林徐之没来，孙泽仗着好得差不多了，每天追在周相潜后面嘁嘁喳喳：

　　“周医生周医生，你看看我伤口好没好呀，你看看你看看。”

　　“周医生周医生，今天给我涂药的护士下手好重，下次你帮我涂呗。”

　　“周医生，你多大了，有女朋友没？”

　　“周医生你长这么好看都没有女朋友？现在女的是不是都瞎了，我没瞎，我觉得你可好看了，我要叫你美人。”

　　“美人美人，你咋喜欢当医生呢，多累啊。你是不是学习特好，我听护士说你是博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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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相潜心里还有着十万分对他的防备和芥蒂，并且从遇到过这么直白而强烈的攻势，以前也就是个别小护士暗送点秋波什么的，他还一时招架不住孙泽这个套路的选手。

　　“啊呀孙泽你不要老跟在我后边蹦，停，停下！啊，那什么，我马上有台手术，要去换衣服，你先回去躺好啊，我下了手术台就去看你伤口。”

　　“好嘞！”

　　周相潜微笑着看着孙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偏头对护士说：“赶紧给上次来看孙泽的人打电话，把这泼猴弄走，他怕是要疯，不属于我们业务范围了。”

　　林徐之的公司刚成立没多久，在每天的各种会议和会客之间已经是分身乏术。接到护士电话的时候，他正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他被手机铃声惊得猛一起身，听清楚了是孙泽要出院的时候，揉了揉鼻梁，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套钥匙，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