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深海鱼(6927)》Darker

4、03逃亡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穿着西装的小婴儿做在不知道干麻用的机器前面，转头看向来人说道：“你回来啦，夏马尔。”
　　看了一下两手空空的邋遢男人，里包恩压了压帽子。

　　“───六道骸那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能力啊？”

　　还没坐下就开始抱怨，对此里包恩也只能耸耸肩。
　　“毕竟他可是拥有‘六道轮回’的人。”
　　那是他们不了解的能力，应该说，那诅咒连骸本人都不了解吧！

　　“不过，十年后的泽田纲吉………确实是死了吧？”夏马尔皱眉，却不敢用肯定的语气。
　　“唔，如果，阿骸没有介入的话。”里包恩摊手，小婴儿模样绝对会让女生尖叫着说‘好可爱！’然后抱紧他，“但既然阿骸的幻觉可以维持库洛姆的内脏，那么要维持心脏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那时候，彭哥列第十代首领会见白兰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被射杀，击中心脏，存活下来的机率，只怕不比草壁算出来战胜米尔菲欧雷还高。六道骸───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把十年后的阿纲掉包的，但从结果看，阿骸算是做了件好事。
　　夏马尔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把他所看见的事说出来？十年后的彭哥列第十代首领………居然变的比十年前的还要小。哇啊～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你在干嘛，夏马尔。”小婴儿给予蹲在地上抱头不知道在烦恼什么的色狼医生一记重重的飞踢。
　　“噗喔！”发出奇怪惨叫的夏马尔脸朝地滑行了一段距离。
　　………看来彭哥列请来的家庭教师对任何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脑袋的医生发出了呻吟，同时思考着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哎呀？想不起来耶？

　　“总之，先把注意力放在与米尔菲欧雷的决战上面吧！”
　　里包恩压了压帽子，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果然还是白兰那边啊！
　　“唔，那我还需要继续监视复仇者监狱吗？”
　　“保险起见。”里包恩很简短的回答。
　　夏马尔点点头，身影再次消失在这座连阿纲等人都不知道的隐密的基地内。
　　小婴儿看着眼前映照出阿纲等人身影的屏幕，默默的在心底想：加油啊！蠢阿纲，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你。

　　（阿纲等人潜入入江正一所在的基地）
　　＊

　　呼吸，不太对劲。
　　六道骸察觉到自己真正的身体出了某种异状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任何事。
　　他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那也正是他期待很久的到来。
　　可是。
　　已经有什么东西在他无法掌控的状况下，改变了。
　　那一种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感情。

　　骸………骸………

　　视线在摇晃，世界在颠倒，六道骸一直都没有闭上双眼，所以即使失去了意识，他仍然‘看到’了一切。

　　在带走了小纲吉以后，某种无形的力量───不，应该说白兰那‘特殊’的能力让追击者轻易锁定他们的位置，为此他只能偏离了原本的路程，被迫停在了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森林里。
　　这么一来，也可以稍微迷惑一下，米尔菲欧雷的追击者吧？在这种荒郊野岭，想找到人，只比大海捞针容易一点。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替彭哥列第十代首领操不该操的心，六道骸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佩服，眼前连自己的腰际都还不到的小小孩，吸引人的特性。
　　阿骸靠着一棵树，没有实体的身体已经有要消失的迹象，然而就算没有实体，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很糟糕。

　　“骸，你没事吧？”
　　小纲吉用很担忧的语气问，阿骸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砰的一声一阵烟雾弥漫，眼前的人又───变大了。
　　咦、咦咦───！？
　　泽田纲吉发出惊愕的声音，六道骸看到一脸慌张的彭哥列第十代首领，不由得轻笑出声。
　　心情一放松，身体上的痛楚马上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阿骸皱起好看的眉梢，吓的阿纲马上不管自己身体奇怪的变化，冲到六道骸身边，看了一眼伤口的严重程度，当机立断撕下身上的布料，按压在渗血的伤口，想止血。这个方法放在一般人的伤口上或许有效，可是现在的这个六道骸，只是个徒有外表的幻觉罢了。

　　“没用的，纲吉君。”

　　──没用的。
　　好像放弃了什么的语气。

　　阿纲猛然抬起头，看到了笑的无谓的六道骸。
　　这个人拥有非常凶恶的能力───‘六道轮回’。那是一种连里包恩都会皱眉的力量，而且，还是种诅咒。
　　六道骸，他跟自己一样，只活了二十五年，但却拥有了比自己还丰富的经历。那些经历或许是好的或许是坏的，阿纲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没办法忘记的话……那对骸而言，会不会是一种痛苦？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骸才会排斥和他人过于亲密呢？
　　因为，记忆中的人们，都已经，不在了。
　　不管是一起欢笑一起悲伤还是一起奋斗的人，都不在了；不管是跟他吵架跟他打架跟他毫不相干的人，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阿纲不懂太复杂的事，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会失去里包恩、狱寺、山本、京子和小春还有大家………阿纲非常清楚，那会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他就是因为不想失去大家才会拼命努力到现在。

　　人一旦和他人有了牵扯，就表示，你还活着。
　　仍然会哭会笑会去，爱上别人。

　　“骸………”
　　“够了，纲吉君。”

　　六道骸用平静的语气打断了阿纲接下来要说的话。
　　──够了。
　　阿骸知道眼前露出不忍表情的男人会说出什么话，一定是会接受自己之类的温柔话语吧。
　　可是、他期待的，并不是这种太过温柔脆弱的东西。

　　──期待。
　　阿骸在心底叹息。
　　原来，他在期待啊。
　　闭上双眼，阿骸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原来，他竟然在期待，期待这名不成熟的黑手党首领，能够把他………

　　骸………阿纲无法再开口了，因为看到了这样脆弱的骸。

　　记忆中这个男人是强大的，和云雀学长那种强悍不同，阿纲一直觉的六道骸是很特殊的存在───完美的融和优雅残酷温柔慵懒以及邪魅的男人，虽然老是说他想得到自己的身体，但是每次危机出现，六道骸却始终站在他们这边。
　　真是个，别扭的人啊！而想到这样的骸，阿纲都会心痛的想着，如果能帮他就好了。
　　帮他理解，他身边也有许多好伙伴。
　　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

　　“纲吉君，你必须离开了。”

　　拒绝去探究泽田纲吉眼神里的深意，阿骸已经不想再得到任何东西了，人都是贪心的。骸抬起头，天空的颜色渐渐的深沉了，微蒙的就像他的心，被一层薄纱遮住，看不清。
　　如果他再得到什么的话，下一次，会更痛苦。
　　当所有人又不在的，下一次。

　　“骸？”

　　六道骸站了起来。
　　锐利的视线穿过了森林，那群人找来了。

　　“追来了啊。”
　　阿纲听见了脚步声，皱起眉头，很敏感的查觉到骸话中的含意───六道骸叫自己丢下他离开………阿纲有点生气，虽然很想给他一拳，不过这种时候还是算了吧。
　　走上前，阿纲拉起六道骸，把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当然完全忽略阿骸的表情和反应。

　　这个男人真是………阿骸在心底叹息。

　　“纲吉君，拖着我你是逃不掉的。”
　　──所以，自己一个人走不就好了吗？

　　六道骸的表情是认真的，而也就是因为太过认真了，让阿纲生气又难过。
　　他一定以为，不会有人会待在他身边吧！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听好了，我不会丢下你的！六道骸！”
　　如果不大声喊出来的话，阿纲害怕，害怕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然后找个隐密的地方───也许是等死也许是自己治疗………可是人受伤的时候，都会希望有别人陪着自己吧！为什么这家伙就不能坦率一点呢！

　　“你真的很天真，泽田纲吉君。”那声叹息融入了风中，就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一样。

　　六道骸手中的三叉戟已经出现，这表示如战鼓般逼近他们的脚步声的主人即将与他们接触。
　　“可是，那不能拯救我。”
　　骸笑。
　　笑的美丽而残酷。
　　笑的优雅而绝望。
　　阿纲被这抹笑容迷惑住了，心底打结的地方也逐渐松开───如果真的要让骸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阿纲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唯一的一种，虽然是梦到的，可是梦里的那个人，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于是，阿纲抱住了六道骸，抱住了那具因为失血而逐渐冰凉的身躯。
　　“骸，我知道语言对你而言只是虚假的承诺，所以───跟我订下契约吧！”

　　阿骸望着阿纲，用很有压迫感的眼神盯住了他。阿纲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然就会在这里和六道骸永远说再见。

　　──为什么………你会知道契约的事？
　　泽田纲吉君啊，你到底还有多少要让他吃惊的秘密？

　　“啊、那个、我不是说要把身体给你啦！”阿纲总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低下头，掩去自己惊慌的视线，至少不要被骸发现就好。
　　六道骸挑挑眉，有一种不协调的感受，阿纲所说的契约应该不是他的能力‘天界道’，可是───埋葬在久远过去记忆中的回忆掀起了一阵沙尘，似乎就要露出真面目。

　　“クフフフ，纲吉君，等下我再好好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受不了，彭哥列第十代首领为什么老是这么天真呢？不过───很有趣，阿骸勾起嘴角。
　　“咦？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走啰！”阿纲一脸开心的说道。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六道骸失笑………嘛，算了。阿骸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异变突生。
　　阿纲接住了阿骸突然倒下的身躯。
　　在视线里缓缓的、沉默的，倒下。
　　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彩，不再温柔不再冷酷，什么都没有了。

　　“骸！？”

　　敌人来了。
　　闪过飞来的子弹，阿纲的死气爆发，但是他现在不想击倒敌人，只想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离开………这里………”
　　阿骸口中小声的喃喃阿纲听见了。
　　于是拔腿狂奔，甩开了身后的敌人。

　　天空渐暗，乌云笼罩，当硕大的雨滴滴到阿纲脸颊上时他才回过神。
　　抬起头，看到阴沉的天空，感觉潮湿的气味，下雨了。

　　这里是、哪里？
　　突然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东西在蠕动，阿纲低头，接着下巴着地。

　　“你、你你不会是骸吧？！”
　　“クフフフ，纲吉君，辛苦你了。”
　　从一堆衣服里钻出来的小孩子，有着一张跟六道骸神似的脸，不，根本就是幼齿版的六道骸的脸嘛！
　　“为、为为什么连你也变小了啊！？”
　　“这样比较轻松啊。”阿骸微笑说道。
　　阿纲露出非常呆的脸，见状六道骸笑得更加灿烂。
　　啊你的伤哩？啊你刚刚流了满地血哩？───话说回来刚刚我们到底跑了多远？怎么已经出森林了？阿纲有点逃避现实的想。

　　“好了，纲吉君，先找地方避雨吧，小孩子的抵抗力是很不好的喔。”
　　这句话由你来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家伙该不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耍我吧！！亏我还这么担心你！！！

　　六道骸微笑看着泽田纲吉千变万化的表情，从心底滋生了一种叫做温柔的感情，这和对着犬、千种还有库洛姆时不同，很柔软的情绪啊，那也是被他遗忘在灵魂深处的感受。
　　嘴角轻扬，六道骸窝在阿纲怀里很自然的指使他前进，这让阿纲觉得他怎么好像碰上了另一个里包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