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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悬崖坠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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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夏与师曲寞终究是不同的,他的恨直白而强烈,比山下的无底涧还要深,而且已经深埋心中十八年之久。当这样的恨意喷薄而出对准于封的时候,于封的心里是雀跃的。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他从未将公孙夏的愤怒放在心上,但这份怒气却正中下怀。二人自山北交手数十回合。于封的武功之高强,耗尽了公孙夏沉积了十八年的怒和恨,也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尽管,于封自己也精疲力尽。在这一刻,他没有再为自己追求一生的武学而执着,也不再为爱而不得而悲伤。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公孙夏,像看着一位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奇怪的很,这份仇恨埋在公孙夏的心底已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来他暴躁愤怒。可一场比武之后,竟然会是如此的平静和虚无。
公孙夏伤得很重,他到此刻才明白,轩辕魔到底在乎什么。而在临死之前,他想到的不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八年的家人,而是唯一活着的弟弟。他很担心轩辕魔,于封之漠视人命,他已经第二次领教了,第一次已经过去得太久远了,久远得他都快忘了当初的真实情形,留在记忆里的,一直是一副狰狞的面孔。可今天再次见到于封,他终于回忆起来,这副面容一点也不可怕,和当年一样,即使杀了人,也总是云淡风轻。
他说:“我听说轩辕魔是你最得意的弟子,他是你迷苍山的人,和小小的姬水村已经无关了。世间帝王将相成就霸业,总有些无名之辈默默牺牲,陈氏一家到我这里,就可以了结了。”说罢,他闭上双眼,等待他的死期。
于封对公孙夏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有赶尽杀绝。这大约是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慈悲了,为了这一点慈悲,他将要献上自己的性命。他从不在乎人命,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改变源自他对师曲寞的“情”字。现在是该诀别的时候了,尽管那个带他离开地狱的孩子还深陷在自己的地狱里。
公孙夏没有等来自己的死亡,他睁开双眼,正看见于封的身影从山崖上坠落下去。他想过去看一看,但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他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继而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路、卫二人将轩辕魔带到山南,向众人宣布于封教主之命,从今日起,轩辕魔便是迷苍教的教主了。韦白说不合规矩,若是于封教主赢了,他自当可以传位于人,若是师左使或者那位黑衣公子赢了,教主之位当属于他中的一人。
正相持不下时,轩辕魔醒了,公孙夏本身打得不重,轩辕魔心中又不能安宁,因此很快醒来了。他执意要去山北,众人阻拦不住,路昌卫忠骨只好再次陪他同去。几人到了山北,见到的只有公孙夏一人。
卫忠骨道:“于封教主何在?是公子赢了教主吗?”
公孙夏艰难回了一句他于悬崖边自尽了,也昏迷过去,人事不知。轩辕魔检查之后并无性命之忧,才放下心来,回头看向悬崖,眼中情绪复杂,只是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抱起公孙夏,路、卫二人陪同到了山南,路昌告知众人于封教主悬崖自尽,临终前将教主之位传与右使轩辕魔。众人纷纷下跪,齐声道:“拜见教主!”
乘风四处张望了张望,问道:“我家公子呢?”
正问时,就见师曲寞从山北飘然而来,如同从九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师曲寞从比武之处离开以后便在山中乱走,竟然自己也不知走到何处去了。走着走着,心中反而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起了于封最后没有说完的话,他要说的是:曲寞不是魔鬼,曲寞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于封第一次如此说的时候,师曲寞还是个小孩子。那是时候师曲寞还很粘着于封,那时他还不知道,于封也很想和他在一起,更不知于封日后所生出的错爱来。那时于封很少让师曲寞去中原,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都只派轩辕魔出去。不仅如此,于封还有一个从不被外人知道的想法,就是他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有师曲寞这样的孩子存在。但自从六年前的事情以后,师曲寞总是不愿意见他,而且喜欢到中原去。为了让师曲寞高兴,于封也常常以锻炼学习为由派他前去,但常常要轩辕魔陪同前往。
乘风看见师曲寞,忙跑上前去,问道:“公子受伤了吗?”秦泓雒神二人见师曲寞来了,都上前扶住。
银刃见师曲寞重伤,便说道:“师左使何不参拜教主?”
师曲寞不做理会,牵起乘风的手就要离开。银刃见状,起身拔剑,要去理论,风如剑也随后跟上。轩辕魔并未阻止。
秦泓和雒神护卫在前,师曲寞终究因为伤得太重,不能支撑,昏迷了过去。秦泓和雒神向轩辕魔请罪,说师左使身体不适,要先回去养伤,请教主恕罪。银刃风如剑等不肯,轩辕魔本是不打算错过这样好机会的,只是公孙夏昏迷未醒,不知伤得如何,不能拖延,也才让银、风二人退下,放师曲寞去了。
换了新教主,迷苍教内气象似乎也像是新了一般,众人所议论的,皆是这般言论。轩辕魔却顾不上这些。他将公孙夏带回右使府中,将他安置在自己寝内,请医看过了,便只坐在床边。公孙夏并无大碍,虽然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调理即可。轩辕魔就只是静静坐着,见他带着的青铜的面具泛着幽幽冷光,他伸手想去摘面具,却又犹豫不决。如此数次,面具仍未被摘下。忽听见有人来报,山下有一行人要见公孙庄主,为首的是一个金衣女子。
轩辕魔第一次见到年不记的时候就有些心慌,看她的气势,就好像公孙夏是她的哥哥一般,自己反而成了一个掳走他的无耻匪徒,人家上门要人来。因此轩辕魔不自觉就有些抱歉,说道:“公孙庄主就在府上,身体并无大碍。”
年不记道:“我要见他。”
轩辕魔道:“姑娘一行一路远来辛苦,不如本座先安排姑娘歇息,公孙庄主此刻需要静养,姑娘也不必急着见他。。”
年不记道:“我不必急着见他?我看是轩辕教主不想急着放人吧。我等不便在贵处停留,此刻就要带庄主离开。”
轩辕魔道:“可是他还在昏迷!”
年不记不听则罢,听了便更是执意要带走公孙夏。轩辕魔无法,说道:“不妨先去看看。”
年不记带着人到了轩辕魔的寝处,看见公孙夏躺在床上,忙走上去,查了他的脉搏,知道的确无事,方才放心了。对同行者道:“庄主无事,带回去吧。”
轩辕魔道:“等公孙庄主醒了再离开也不迟,姑娘何必急于一时呢?”
年不记冷哼道:“他不喜欢迷苍山。”
轩辕魔实在不好阻拦,只好好言劝道:“如今眼看秋凉渐起,若是途中受了风寒,岂不是对庄主身体无益吗?”
年不记道:“我们的车马上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很快就能回到有苏山上。倒是你们迷苍山上四处都是敌意,我们怎能让庄主留在此处呢?”
轩辕魔道:“姑娘误会了,山上众人对公孙庄主并无敌意。”
年不记仍旧冷笑一声,说道:“那也不敢打搅。你们对我们没有敌意,我们可对你们有敌意得很呢!”命人抱起公孙夏,出门离去了。
轩辕魔实在不好阻拦,见年不记的随从要带走公孙夏,只好说道:“我来吧。”他抱着公孙夏出了门,穿过山上的树木花草,山路旁溪水涓涓流淌,石头静卧水边,林中鸟鸣婉转,秋风微微吹来。到了山下,将公孙夏放入车中,见车里一应陈设果然十分完备。下车时,见年不记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向他告辞,带人离开了。
数日后,轩辕魔在迷苍山上举行继任仪式,正式成为迷苍教教主。各地的坛主收到消息早已经尽数赶来,山上各堂堂主、五大长老府上每日都有人来拜谒,迷苍山上一片欢腾热闹。
教主继任之地在弥隐峰上,弥隐峰是迷苍山上的一处险峰,从迷苍山上拔地而起,高有数仗,峰顶是一处平台。继任大典当日,众人盛装以待。护卫之人从山下一直排列到弥隐峰上,峰顶共有八名护卫,四面站立。轩辕魔左右是银刃和风如剑护卫,身后跟随数十人。堂上各位长老和堂主及各处分坛坛主早早的等候在两旁。轩辕魔一行到了弥隐峰前,飞身上了峰顶,银刃与风如剑紧随其后,其余人列在两旁。众人在下向轩辕魔跪倒,齐声称贺。轩辕魔命众人起来,银刃环视一周,见前来参拜之人,各位长老以及各堂堂主和分坛坛主主无一不到。就连祁列也被赵思推着,前来参拜教主。当时派人去告知祁列轩辕魔继任教主之位时,祁列也只问了一句话,师曲寞还活着吗?得到他还活着的消息,祁列便冷笑一声,再不言语了。昔日他与路昌卫忠骨等人并列,今日却只能排在末等,也是令人唏嘘。只是祁列看来十分从容,倒像是宠辱不惊了一般。当下迷苍教众悉数已经到齐,唯独少了青洲分坛坛主曹燧和师曲寞,便向轩辕魔说道:“师左使和曹坛主未到。”
轩辕魔问:“曹坛主何在?”
众人一惊,都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替曹燧说话,心中暗暗的为他捏着一把汗。自然也不乏瞧热闹的人,轩辕魔不高兴了是热闹,曹燧未曾前来也是热闹,不瞧白不瞧。
密堂堂主方流云说道:“属下已经将信送到青州分坛,青州分坛也已收到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曹坛主迟迟不到。”
轩辕魔道:“立即派人前往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