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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于封山北劝读涅槃经 ...

  •   山南说话之间,山北二人已经交手数次。只是于封始终不肯真正出手,师曲寞几次逼他使出真功夫来,却总被于封轻轻按下。
      当日于封败于轩辕魔,是因此贼阴险狡诈,暗中下了迷药。这种迷药是自东海而来,本身只是一种草,叫做海株草,与芥菜味道相似,若是不细细品味,则很难分得清楚。服下时人的身体也不会感觉异样,于封在与轩辕魔比武,初时并未觉察,还以为是轩辕魔武功长进,而自己已经年迈的缘故。后来才明白过来,但已经被他所伤,也无能为力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与师曲寞相对,会是另外一番心境。
      山南的人不知山北的情景,这是迷苍山的规矩,谁最后出来,谁就是迷苍山的主人。但是长老们会检验死者的尸体,来确定是否遭到暗算。
      师曲寞胸口中了一掌,但他毫不在意。身体半是被掌风所带,半是用功力牵制,退到一颗笔直而树冠巨大的杉树的树冠上。他的手握着树枝,纤长白皙的手指满是少年气息,骨节分明而精巧,而树干苍老开裂,结实饱满,握在手心里,粗粝却让人心安。另一手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并不多。他伤得很重,但是不致命。于封对师曲寞起不了杀心,让师曲寞更是气急败坏。相比之下于封伤得要重得多,他被师曲寞一掌扫到树下,背后结结实实的撞在树干上。此处常年寒冷,长了成千上万年的杉树有二人合抱粗细,坚硬如铁,撞得于封面色煞白。一道伤痕从于封的左肩一直划到右胁下,又被掌风所携的冰寒内力所侵,冻得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雾。口中无血,但是伤口鲜血淋漓。于封也不关心伤势,只是看着伤口笑。这一笑倒是摧伤了摧伤了脏腑,呕出一口血来。这样的伤对于封而言,也并非致命之伤。
      于封笑着笑着又悲伤起来,说道:“曲寞,你的内力过于阴寒了,如此下去,总有一日,你会自食恶果。余生很长,何必如此作践呢?你如果恨师父,就杀了我,从此忘了前事吧。”他与师曲寞隔得并不远,他知道依师曲寞的内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是他还是用了内力去说。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师曲寞将他的话听进去。
      师曲寞的内力确实过于阴寒了。他虽然是于封的弟子,但是已经多年不随于封习武了,练的武功也和于封截然不同。师徒之间很少说话,甚至很少见面。今日交手,于封才知道师曲寞的武功可以与他一比,但杀了他,恐怕也会毁了自己。况且师曲寞阴寒内力如今已有些成了势,若不及早制止,身体恐怕只会越伤越重。除非他能将自身与冰寒之气融为一体,但这又何尝不是逆反根本的险招呢。
      于封看见师曲寞从树上落下,背后的大树高可参天。他突然心中感慨后山的树竟然如此之高了,若是算一算,大概也是成千上百年了。他又为自己的感慨而感到好笑,都什么时候了,树有什么可看的。他呛了一口血,说道:“曲寞就算恨我,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呢?藏书阁中有一本涅槃心法,可以修养曲寞的心性,曲寞当细细读之。”
      师曲寞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抬起的手上因为内力大盛而隐隐的绕着轻雾,他缓缓的抬起手,说道:“魔鬼是不需要涅槃的。”
      一道掌风直劈于封的门面,于封是缓缓的说了“曲寞不是”四个字,剩下的话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此人正是公孙夏。

      于封和师曲寞在山北比武之时,众人在山南焦急等待,忽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飞往山北去了。众人惊诧,四位长老也有些诧异,正要前去。轩辕魔早已看清来者的身份,阻止住众人,说道:“山北重地,不可太多人去,免得打扰了师父和曲寞。”正要说自己前去阻止即可,却被人打断了话。
      卫忠骨说:“刚才的黑袍人即使要比武,也该等教主与师左使比出结果之后再比。况且迷苍教的规矩,比武的时间要间隔半年。”
      袁指说:“教主与师左使也没有间隔半年。”
      卫忠骨说:“那是因为教主与轩辕右使并未分出胜负。”
      袁指说:“如何没有?教主若不是败了,又怎么会被右使囚禁呢?”
      路昌说道:“的确没有三个人同时在山北的例子,若是二人合力对一人,岂不是不公平?不如我与右使同去看看,先分明白道理来。忠骨不放心,不妨也同去。”
      众长老没有异议,三人便都往山北去了。

      公孙夏说:“于封,十八年了,你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于封笑道:“或许这十八年,就是等着你长大了,来找我报仇。”
      师曲寞此事心灰意冷,见公孙夏来时于封的神情,便知道于封是真心想与他一战的,而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他的对手,哪怕只是堂堂正正的比武。于是便悄然离开了。
      公孙夏说:“还好,你没有死。”
      忽听见路昌说:“教主已经与左使比武受伤,如何再与阁下比武?”
      公孙夏阴恻恻地笑,说道:“我不是来比武的,我是来报仇的。”
      轩辕魔三人到来,卫忠骨说:“阁下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难道就不怕遭人耻笑吗?”
      公孙夏哪里愿意听这些人说话,早就要向于封出招,说道:“即使天下人都耻笑我,那又如何!”
      于封正要应对,被轩辕魔先一招止住公孙夏,说道:“迷苍山有迷苍山的规矩,今日师父与曲寞比武,外人不得干预。”
      公孙夏一招甩开轩辕魔,说道:“滚开!”
      眼看公孙夏又要与于封交手,轩辕魔顾不上许多,忙起身迎上,拦住公孙夏,说道:“你若是想要教主之位,半年以后再来比武就是,何必急于一时!”
      公孙夏冷笑道:“你听不懂吗?我是来报仇的。万一于封今日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轩辕魔道:“师父已经在于曲寞比武了,你来迟了。”
      公孙夏道:“你就这么怕我杀了他吗?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轩辕魔知道,于封之所以受伤,不过因为对手是师曲寞罢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命路昌和卫忠骨两位长老一起带公孙夏离开。公孙夏一人与三名高手相对,自然不敌。谁知三人正要强带公孙夏离开时,于封却出言阻止了他们。
      于封说:“杀人偿命,愿赌服输,你们都退下吧。”
      路昌说道:“既然相持不下,教主也已经受伤,不如改日再与这位公子一决高下,教主意下如何?”
      于封道:“何必再拖延,便是今日了。”
      当初愿意等一个月再与师曲寞比武,是因为还有一个月可以眷恋着师曲寞。而如今不必再等,是因为仇恨已经不能再等了。
      路昌与卫忠骨见于封如此说,便退到一旁,只有轩辕魔不肯,他站在公孙夏身前,向于封说道:“师父,迷苍山的规矩不可破。不如就按路长老说的,择日再比吧。”
      于封道:“本座与曲寞并无胜负之分,今日这位公子挑战,岂有退缩之理。”
      轩辕魔便转而挡在公孙夏身前,说道;“既然要报仇,不如交给我。”
      于封说:“为师与阿魔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公孙夏又说了一句让轩辕魔滚开,轩辕魔无法,跪在于封面前,叫了一声师父,脸上尽是恳求的神色。公孙夏气得一掌拍在轩辕魔后脑上,将轩辕魔打晕在于封脚下。于封俯身将他扶起,见他面容不安。将他交给路、卫二人带离,并说自今日起,将教主之位传与轩辕魔。
      公孙夏此来,存着致人死地的恨意,也下了必死的决心。他在有苏山上所练的都是杀人致命的招式,他说他一生只是为报仇,他练功也只为要人性命。也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与人比试过武功。在公孙夏的心里,能与他交手的,只有那个教他武功的人。和于封交手时,公孙夏皆是取他首、喉、心、腹,杀气浓重,意图明显,没有半丝犹豫。于封许久不曾比得如此痛快,心下悦然。在试了试对方的底细之后便开始反击。
      他才与师曲寞比武时受了些伤,那全是这个孩子愤怒心急之下胡乱打伤的,尤其是那道从肩至腰的伤口,看似骇人,对于封而言,不过是小猫急了胡乱挠的几下罢了,根本不值一提。师曲寞虽然恨他,却并无杀他的狠心。况且师曲寞的功法寒气至深,伤人之后伤者伤口上会生出一层寒霜,若是弱一些的人,则是雪上加霜之痛,伤口也会加重,若是于封这个境界的高手,则可忍下这份苦楚,寒霜反而止住流血,免去了许多危险,而冷入骨髓之痛,也可在内中化解。更有一层,师曲寞多年不曾理会于封这个饱受相思之苦的人,今日比武,本就是于封求之不得的。或许外人会觉得一代英雄人物,武功卓绝至此,临终时不能按照自己的夙愿死于高手对决,而如此畏手畏脚,一定是终身遗憾。于封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对他而言,师曲寞本身就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地插入他的心脏。而他也甘之如饴。只要师曲寞肯出现在这里,他便死而无憾了。因此于封虽然被师曲寞打伤,却不仅无事,反而还欢欣鼓舞,心情大畅。
      不能死在师曲寞手上,是于封之憾,也是天意对师曲寞的成全。于封私以为这便是最好的安排了。自当年碧水涯之事以后,他常常回忆师曲寞曾经对他依赖的模样,也认真想过,师曲寞如果真的喜欢他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想来想去,却发觉一切都是虚妄,如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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