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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美人坡冷对轩辕魔 ...

  •   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不知所措,惶恐不安。我不敢悲伤,也不敢高兴,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也许他一直都是对的,我永远都不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连我该如何恨他都不知道,我连我家人的模样都想不起来,我连他们的年岁都不记得,我连我的家在哪里也无处寻找。我的仇恨该何处安放,我也不知道。昨夜当我拿出银针的时候,师父忽然就平静了,你知道他当时的神色有多刺我的眼吗?他在嘲讽我,嘲讽我永远都得不到的回忆,嘲讽我知道真相后的浮躁,嘲讽他当年从我这里夺去的东西,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找回来。”
      师曲寞离去的时候,轩辕魔整蹲在地上痛哭。他最终还是离开了,连一点安慰也不肯给他。轩辕魔很想挽留,但最终没有开口,在那里放声痛哭。

      乘风也躲在房中哭了一夜,后不知不觉睡去了。清晨醒来时双眼揉得又红又肿,精神萎靡不振。刚推开门,就被灌了大大的一口凉气,登时清醒了许多,只是口中还有些缠绵之意,问道:“什么人哭的这么伤心?”
      侍女蓉儿正好路过,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大约是哪个侍卫受了什么委屈,在那里哭吧。这么大的声音,也不怕师左使听见了怪罪。”
      乘风道:“公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公子会谅解的。”
      蓉儿掩口笑道:“乘风公子昨夜还和左使闹别扭,今天一早起来就替左使说话了?”
      乘风道:“谁替他说话啦?我就事论事么!”

      却说乘风因为听到有人痛哭,还以为是谁受了什么委屈,到底于心不忍,想要去安慰一番。也是生怕他的哭声惊动了师曲寞,免不了一场责罚。便循着声音去找。乘风平时最和轩辕魔相互看不顺眼的,若知道是轩辕魔,打死也不去。不过今日轩辕魔失声痛哭,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乘风没有细听,自然没有发觉,再者乘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轩辕右使会到卿曲府中做如此失态的事情。
      到了红厅,看见轩辕魔跪在地上捶地痛哭,乘风险些叫出声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惊奇,早已经被轩辕魔看见,伸出手掌来,以内力将乘风吸入掌中,手掐着他的脖颈,眼中悲伤未退,又增添了羞怒,鼻眼扭到一起,仅仅是模样就能吓坏了乘风。轩辕魔的口中只有几个字,咬着牙说出来:“你在偷看?”
      乘风被掐的面目通红,不能回答,只知道用手掰轩辕魔的手,只是如同蜻蜓撼树,纹丝不动。正好秦泓赶到,情急之下用一枚暗器打向轩辕魔的穴道,轩辕魔来不及躲避,只好松手,将乘风甩向一边。又接连两掌,打向秦泓,秦泓不敢还手,只以内力护体,生生受着,被打得口吐鲜血,脸色霎时就苍白起来。
      师曲寞察觉出红厅上出事,连忙赶来。此时也已经有卿曲府中的许多侍卫赶到,恭立在轩辕魔面前。只有秦泓受了伤,跪在地上。乘风早被人扶起,查了身体,没有大碍。
      雒神向轩辕魔拱手道:“右使大人息怒,不知泓如何得罪,惹得右使大人如此发怒?”
      轩辕魔此刻眼中泪水早已退尽,虽然眼眶发红,别人也只以为是生气的缘故。轩辕魔冷笑道:“秦护法以为本使不会杀人吗?”
      秦泓想要站起来,但是却一直跪着。并非是他受伤实在太重,无力起来,只是轩辕魔的眼神实在过于威慑,似乎有千金的力量压着自己一般,让人不敢动分毫。秦泓解释道:“属下情急之下未及多想,还请右使大人恕罪。”
      轩辕魔恨恨看了一眼乘风,见他气息微弱,又暗恨自己过于在意这小小娈童,于是更加气急,说道:“一介娈童,卑贱微末之人而已,性命不及刍狗,死便死了。秦侍卫如此讨好,实在令人不齿!”
      秦泓气得拳头在袖中握紧,恨不能与轩辕魔再战三百回合。乘风本来又惊又怕又委屈,哭得出的气多,入的气少,抽抽噎噎,脸色一阵发白一阵发红,听见轩辕魔如此说,却什么也顾不上了,边哭边骂道:“你说乘风不及刍狗,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每天黑着脸,像大狗熊一样!”乘风越说越委屈,哇哇大哭起来。众人也顾不上偷笑,只是忙去捂住乘风的嘴。
      正好师曲寞来了,乘风更是“哇”的一声哭得声音更大了,张开双手扑向师曲寞。师曲寞拍了拍乘风,让众人退下,将乘风带回,向轩辕魔道:“师兄今日有些失态了。”
      轩辕魔看着师曲寞,道:“怎么,曲寞要教训为兄吗?”
      师曲寞拱手道:“曲寞不敢。”
      轩辕魔冷笑一声,正要离去,被师曲寞叫住,说道:“师兄若想去见师父,他就在云雾馆中。”

      云雾馆在殷故山的半山腰上,云雾从馆中穿行而过,虽不在天堂,却可比拟神仙居处。有这样一句传言,说住在云雾馆里的人,可以忘记一切恩怨情仇。
      馆中无人服侍,只有于封一人。他伤的其实并不重,对于习武之人而言,那只能算是一些皮肉伤。因此他每日上山采药,回来做成药汁治伤解毒。闲暇的时候很多,却从未用来研习武功,每日的时光,只剩下了喂兔子,和兔子说话,看满眼的云雾穿过草木,以及回忆往事。
      轩辕魔到的时候,于封正换好了药,坐在门外看云雾。
      轩辕魔说:“曲寞很喜欢这个地方,没想到他会让师父在这里疗伤。”
      于封说:“这里离他远罢了。”他将看向云雾的目光收回,又看向轩辕魔,说道:“你想要的东西,在我的案上。”
      轩辕魔走进阁中,果看见案上有几张纸,纸上墨迹淋漓,写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往事。旁边放着一枚铜钱,系在上面的红绳已经旧了,铜钱也锈迹斑斑,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上面有“和安元宝”四字,“和安”是本朝康帝的年号,距今已经近百年,那时候中原帝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因此年号“和安”,这枚铜钱,是陈小仓的祖上从那时传下来的。
      轩辕魔拿起这枚铜钱,放在眼前细细观看。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铜钱的时候,刹那间便醍醐灌顶,似乎摸见了远祖的血脉。铜钱在手中,好似重若千斤。
      至于那薄薄的几张纸,轩辕魔从头至尾都未敢看上一眼。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睛,将纸收进袖中,走了出来。经过于封的时候他没有停留,径直的走了。于封依旧在看云雾,就像轩辕魔从来没有来过,桌上原来什么都没有放一样。

      轩辕魔前脚刚走,路昌后脚就来了。他向师曲寞请求见教主,师曲寞答应了。到了云雾馆,看见于封如今的模样,当场便跪下,说道:“教主受苦了。”
      于封笑道:“本座向来不信命,如今却也觉得命数天定了。”
      路昌道:“属下听说,教主一月之后要与师左使山北比武,是真的吗?”
      于封道:“曲寞决定的事,如何有假呢。”
      路昌道:“教主答应了吗?”
      于封道:“他不是与本座商量,他恨我。”
      当年往事,路昌也耳闻了一些,于是有些语噎,他说道:“山北比武,是要决生死的。”
      于封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路昌道:“那......”
      于封道:“本座原本打算将教主之位给阿魔的,只是既然曲寞一定要山北见个分晓,也只有如此了。曲寞性子孤傲,在这个位置上多有阻碍,以后还要路长老费心照顾。”
      路昌问道:“教主此话何意?”
      于封道:“山北之行,便是本座的死期。”
      路昌心中不舍,说道:“教主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年......当年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左使心中怨恨,也未必非要至教主于死地,不如属下去找左使,好言相劝,使他收回比武的想法。”
      于封摇首道:“路长老此言差矣。”
      路昌不知为何。于封说道:“其实当年本座奈不住心中之情,向曲寞吐露过自己的真心,曲寞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座的心思他大约也早就觉察出几分了,在他心里,本座永远只是师父。他以为他向本座表明了立场,本座便从此收了心思,双放照旧。曲寞总以为,君子坦荡荡,可是‘情’之一字,又如何能收放如意呢?曲寞恨本座,并非是碧水涯一事,更让他失望的,是本座辜负了他的信任。他曾经有多敬重和信任本座这个师父,后来就又多恨本座。这许多年来,他心中的苦,皆是本座的罪孽。只是这个孩子到底不是狠绝之人,不忍杀本座,因此如今才与本座相约山北比武,想必也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了。这都是本座的过错,该死的人也是本座。”
      路昌深受感触,说道:“既然教主与左使并未到你死我活的份上,又何必一定要如此呢?左使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会做这样的决定。况且他也有秋断弦这样的心爱之人,恐怕也会不舍,不如教主在此先修养一阵,属下去请秋断弦来劝说左使。”
      于封苦笑道:“路长老又何必自欺欺人,那秋断弦哪里是真心之人呢。这也是本座的过错,若无当年碧水涯一事,曲寞恐怕也不会遇到秋断弦了。”

      乘风对轩辕魔满腹怨言,跪在师曲寞房中的矮榻上,在枕头上趴着,口中“呜呜”的哭,说道:“乘风也是好心,以为是谁受了委屈,要去看看,谁知道是他!若早知道是他,乘风才不去呢,险些丧命也就罢了,还要看他那副样子,难看死了!”说罢委屈得更甚,又哭起来。师曲寞也不管他,也不安慰他,只在书案前坐着看书。有人来报:秦大人已无大碍,只是受些伤痛。
      师曲寞道:“让他来见我。”
      秦泓来了,比平时虚弱些,师曲寞道:“我要出去几天,这几日府中大小事宜便交给你来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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