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艾尔白

21、第十九章 她就是一疯子

　　现在教室里基本已不分课堂或是课间，四下里一直静悄悄的。除了吃饭的时间，不会有多少人从位置上站起来。

　　襄环艺的眼圈仍旧是红的，进到教室就径直朝宋迟的方向走去。她没这么坚定过。

　　“是不是你给齐老师说的我下课玩游戏。”

　　她的音量惹了波注意，每到这时就会有人在想是哪里又东窗事发。抬眼看到是襄环艺，都会默契地点个头冷笑一番，嘴里顺便念叨“怎么又是她。”

　　“哈？你？”宋迟一如既往瘫靠在背后桌子上慢声说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这么关注你？什么游戏，就几百年前那个早就没人玩的破《无息》？你不跟我提我连它名都想不起来！”

　　“嘿嘿男人婆，你这回是真的冤枉迟哥了。你说他去给班头告状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不能造谣单凭张嘴吧。行，那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找班头说了，那也是为了能鞭策你好好学习。你看你成绩那么好，再努努力完全清华北大的料啊！那是为你好。”

　　闫培青在一旁笑着打马虎眼，完全无视现在的襄环艺已经到了几层愤怒。殊不知最让她恶心的就是他这副整天只会嬉皮笑脸的德行。

　　“为我好，为我好……”她咬牙重复着，终于受够了这样长年累月被欺压在痛苦之中。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抱起自己的课桌，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时间朝宋迟的脑袋猛然砸去“为我好！”

　　“男人婆你干什么！”

　　“你疯了是不是！”

　　宋迟忙顾着用胳膊护住头部。襄环艺到底还是脆弱，那桌子还是没能扔到那么远的距离，只浅浅擦到了皮肉。

　　桌子和地板沉闷的撞击声让周围人一致惊怵地退了好远，过于迷茫地看着这个乱着头发泪眼婆娑的女孩。这情形倒真的只剩下精神疾病能替她解释。

　　“他妈的襄环艺你个疯婆子找死是吧！”宋迟一脚踹开两把凳子，指着她的鼻子就要上前动手“妈的大白天犯什么病，我告诉你你那游戏早他妈该下架了，就那种智障东西现在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傻逼才会玩！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以为你谁呀？我避着你你倒开始找我事儿了是不？你看我懒不懒的搭理你。”

　　“迟哥别！算了算了，消消气不至于不至于。”闫培青死命拉着有打架架势的宋迟“那男人婆八成疯了，她神经病。”

　　“你们都说够没有！差不多得了烦不烦啊！环艺你怎么了，你哭什……”

　　岳鹤走来把手放在襄环艺的后背上，本想着安慰她两句。但没等把话说完，襄环艺便用力将她的手甩开了。

　　“环艺！”

　　“岳鹤你别理她，她就是一疯子。”

　　襄环艺走出教室之前，把班里每个人的脸都挨个看了几遍。她真想牢牢地记住他们。

　　“妈，有个事情我今天必须要和您说。我想转学，省一高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襄环艺踏进家门那一刻便脱口而出。这些话她想了一路，也想了两年，却从没像现在这么冲动，逃离的欲望如此强烈。

　　奇怪的是今天罗晶雁不像之前那样总在厨房忙活。她背对着襄环艺站在客厅，肩膀在轻微颤抖。

　　“妈？”她等了半天也无人回答。只当是罗晶雁没反应过来，认为她的话不可理喻，但还是直勾勾向她走去。靠近之后罗晶雁略带勉强地转身，才看清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襄环艺霎时怔在原地“妈！你脸怎么了！”

　　罗晶雁背过身偷抹了一把眼泪，拍着襄环艺的肩膀想让她安心。

　　卫生间传出冲水的声音，接连就是襄北林轧着把手走出来，还是阴着脸摆出那副凶样。

　　“爸，您怎么会在？”襄环艺的声音很虚，忽然出现的男人更是让她怵得如惊弓之鸟。她一千万个希望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被他听见。

　　“好你个不省心的，还敢提转学，你过腻了是不是！”

　　襄北林完全听不进她的话，用力推搡襄环艺的肩膀，她向后退了几步跌在地面上。男人毫不罢休，举起拳头抡向她的脸。

　　“襄北林你不能打她！她是你闺女！”罗晶雁哀嚎着附身挡在襄环艺身前，替她承受接二连三的暴力。

　　“我闺女？我拿她当闺女，她啥时候拿我当过爹！你们娘俩是不是串通好的一起来坑老子！平时小日子过得那么滋润，问你要俩钱又拿不出来。一个闹离婚一个闹转学，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他揪着罗晶雁的头发，如拉着一个拖把把她从襄环艺身上支开。

　　“我们没有串通，也没自作主张，我就是想跟我妈商量一下。”

　　“你还敢还嘴！老子把你送到全省最好的高中，就是让你这样不思进取给老子提转学的！你们两个臭娘们全他妈都是白眼狼！”

　　桌上的瓷杯被摔在母女二人面前，伴着一声惊叫，碎片四溅。尽管这样，仍无法打消他半点戾气。

　　襄环艺身上也落了几处伤，好在有罗晶雁护着，伤得不算太重。

　　其实襄北林大呼小叫的那堆话里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就是在襄环艺心里他早就算不上她的父亲。难得他会有这点自知之明。

　　没过多久，襄北林从名义上也确实不再是她的父亲。

　　往后这个家，襄环艺和罗晶雁与他再无关系。

　　本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襄环艺还是呆坐在阳台上，失眠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