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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地下五层(一) ...

  •   高一的校服要下周才能到,昨天温九月在十字路口看见的那群人是高二年级的,只不过恰巧有几个认识的。
      也是和那些人不熟,不然就解释不清那个时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网吧门口了。

      临出门,温十一扔给温九月一件外套,嘴里嘟嚷着:“把这个穿上,你昨天穿的那件太薄了,也不怕被冻死。”
      温九月迟疑地套上,一边穿一边想他难道还要再扮演一天高一时候的自己?
      去学校的这一段路程,温九月走的十分煎熬,他和郑清予在负三层走了一整天也没觉得有这么累。
      温九月不情不愿地来到高一八班的门口,凭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位置,扮演自己的第二天,他还需要时间适应。

      融入班级的第一步,翻开还算崭新的语文教材,开始背诵古诗词。
      随着预备铃响,教室里朗读声逐渐扩大。
      温九月昨晚只睡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会儿他的意识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也许是因为刚开学,各个班主任手头都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于是第一天上早自习,温九月还算幸运,没有班主任来巡查的早晨,他睡了踏实的一觉。

      迷迷糊糊间,温九月听见有人在喊郑清予的名字,他猛得从睡梦中惊醒,想要去找郑清予,但因为一个姿势不动一早上,他的胳膊和腿都麻得动不了。
      温九月换了个姿势重新趴在桌子上,打算等郑清予回到教室他再去验真假。

      十五分钟后,温九月没等到郑清予,倒是等来了温十一。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脸上,除了温十一,温九月觉得也没人能这么大胆。
      他慢悠悠地坐起来,打掉温十一那只微微泛红的手:“干嘛?”

      见温九月一脸被谁欠了钱的样子,温十一怏怏地伸出那只藏在背后的手,也不再卖关子:“能干嘛,给你送早点。我听褚子衿说你睡了一个早读就猜到早餐你八成也不吃了,结果想给你个惊喜你还一脸不情愿。”
      看见桌子上热腾腾的豆浆和手抓饼,高中三年的记忆忽然在脑海中清晰了许多,但温九月就是没有一点儿食欲,出于礼貌他还是回了句:“哦,谢谢。”
      听了这话,温十一差点儿原地起飞:“哥,温九月,你是不是睡傻了?还是发烧了?”

      这时候,褚子衿和郑清予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毫无疑问,他们都听见了温十一最后那句话。
      褚子衿走到两人跟前,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哥不舒服?”
      温十一又仔细端详了两眼温九月:“我怎么感觉他只是心情不好,但是他这个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我摸摸。”褚子衿边说边把手搭在温九月额头,他刚摸上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哥是真发烧了啊,把他叫起来送他去医务室吧。”

      “哦……”温十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开始复盘:“怪不得呢,我哥他昨天出门穿得太薄了又一夜没睡好,肯定是冻傻了。”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忽然响起,高一三班的英语老师正好从高一八班门口经过,褚子衿看见了,于是对温十一说:“上课了,我送温九月去医务室吧。你快回去上课,你们英语老师刚才过去了。”
      “好,那你照顾好我哥啊。”温十一边说边往楼上跑。
      从八班到三班中间隔了两层楼,温十一不由得加快脚步,今天是教师节,她还是不要给英语老师添堵了。

      八班第一节是物理,褚子衿还在想该怎么跟物理老师请第一节课的假,豆包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豆包是高一八班的物理老师,除了八班,她还带了高一六班。
      “豆包”这个外号是从上一届学长学姐那里流传下来的,因为这位物理老师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说话声音又比较甜,学生们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外号。
      但豆包上课和训人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甜,不然也带不出一届又一届的物理学霸。

      褚子衿还在头疼第一节课就请假这个事儿他要怎么编,郑清予来到了他身后:“我送温九月去医务室,你回你座位去。”
      褚子衿满脸问号:“那豆包……”
      “我已经跟她请好了假。”

      郑清予边说边蹲到温九月的座位前:“搭把手。”
      “哦……”

      从这一刻开始,郑清予的形象在褚子衿心中立马高大了许多。

      从教学楼到医务室的路不算远,但因为背着一个和自己身高体重都差不多的人,郑清予还是走了十多分钟,或许这里面也有一些私心在,而这是开学以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高中医务室算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工作场地,这个年纪的学生身体素质一般都不会太差,真有身体不适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是门清儿,怎么说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于是当郑清予背着温九月出现在医务室门口时,就出现了校医摸鱼被学生发现的尴尬事件。

      李校医将没吃完的那大半个包子迅速塞进嘴里,用他尽可能快的步伐走过来打开医务室的门,等他嚼完再咽干净,郑清予已经把温九月放在了医务室里的床上。
      “大清早的怎么还有人来?高一的吧,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吃不了苦,还装病。”
      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温九月,郑清予一定会上去跟这位校医理论一番,自己摸鱼被抓个现行还好意思批评学生。

      郑清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是高一的,不过这位同学发烧了一个早上,是老师同意我带他来医务室的,您不给配点儿药挂个水?还是想直接帮他开假条?”

      医务室第一条规定,校医尽量不要给学生开病假条。
      如果开了呢?
      那就等下个月校领导开会被当众批评一顿。

      因为过去,有太多学生借着发烧、肚子疼等由头跑校医务室来开病假条,时间久了浑水摸鱼的人就占了大半,学校发现这一情况后,就给校医务室出了这么个规定,毕竟前医务人员确实因为人情多给学生们开了几次病假条。
      现在学生请假都必须找班主任了,班主任给批,那才能离校。

      郑清予的话让李校医立马闭了嘴,他拿给郑清予一个温度计,交代郑清予过十分钟再取出来,然后又到门外啃他的包子去了。

      没办法,医务室第二条规定,不能在办公室里吃任何带味道的东西。

      睡着了的温九月看起来无害,但潜意识里还是带着防备。
      郑清予扒拉了三次才掰开温九月抱在一起的胳膊,还没等他把温度计塞进温九月的胳肢窝,温九月醒了。

      郑清予的手立刻僵住了,他解释道:“你发烧了,我把你背来了医务室,这是温度计,给你。”
      “哦。”温九月边接边发出了笑声,高中时期他可从没见过郑清予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其实郑清予背他来的路上他就醒了,只是小郑同学好意相助,他怎么能拂了人家的心呢?
      狭小的屋子里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温九月夹好温度计,目光又落回郑清予脸上。

      他忽然神情严肃地说:“十分钟,我们聊聊。”
      “聊什么?”还没完全从尴尬中缓过来的郑清予一脸问号。

      温九月瞥了一眼郑清予攥着裤腿的手:“别装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郑清予:“?”
      温九月不想端着浪费时间,他叮呤咣啷倒了一堆:“你是怎么到的这里?我还没回到负四层你怎么就过来了,难道说这次我不在梦里?但是你为什么昨天不来找我啊,我一个人在街上晃悠了大半夜,就为了找你,结果人没找着今天还发烧了。我昨天也没在班里见到你啊,还是我没注意?”

      温九月说完又打了个喷嚏,内心不禁感叹,社畜的体质真是不能高估。

      回应他的是郑清予突如其来的拥抱,这下温九月头上也打了个问号。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郑清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昨晚你会出门找我,你之前明明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追到你。”
      “啊?”温九月彻底迷茫了,他面前的郑清予好像真的是二零一三年的郑清予,也就是说,现在的郑清予并没有来到负五层。

      这一天温九月都没再主动对郑清予说过话,从他知道这个人不是现在的郑清予开始。

      下了晚自习,温九月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他一边等温十一来找他一边盼着郑清予赶紧走。
      温九月知道他不该这么对待二零一三年的郑清予,可同时他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一想到他是从世界末日来的,温九月心里就充满了压抑。

      班里的人很快走了大半,高中的强度对于刚适应了一个多礼拜的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捱。

      郑清予和温九月好像心有灵犀般,他也墨迹了很久。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不时地瞥向温九月的位置,然而每一次意外地对视温九月都会迅速收回视线。
      郑清予只当温九月今天被自己的那番话吓到了,他在心里一声叹息,追人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

      终于熬到了温十一来,温九月背起书包一溜烟儿冲出了教室。

      温十一很难不感慨:“哥,你腿脚怎么忽然利索了?这是在医务室躺一早上躺出精神了?”
      温九月拽着温十一加快了步伐:“嗯,你就当是吧。”

      身后教室里的灯光映出一个人影,温十一下意识向后瞥了一眼,对上郑清予的目光。
      郑清予冲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又回去了高一八班。

      温十一瞬间了然:“我懂了,哥,你跟郑清予闹别扭呢这是。”
      温九月想反驳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嗯,你就当是吧。”
      温十一忍不住吐槽:“复读机。”

      夜半十二时,街边的路灯都熄灭了温九月还躺在床上干瞪眼,如果不是朝七晚十的作息让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有些吃不消他就再跑一次那个来路不明的网吧了。
      可这两天下来带给温九月的冲击太多,他实在消化不良。

      回想从负一层到负四层发生的所有事情,同样的场景他都会经历两次,一次是他自己坐着电梯去下一层,一次是郑清予和他一起。
      每次回到上一层,他都会从郑清予口中得知第一次的经历只是个梦。
      如果郑清予说得没错,为什么第二次乘上电梯之后,周身的环境与陈设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难道他的梦可以预知未来?还是说他太信任郑清予了,事实上同样的场景他确实都去了两次?

      顺着这个思路,温九月发现了新的问题。
      从昨天到现在,算上教室里和在医务室他已经睡了三次,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回到上一层?
      难道电梯在移动过程中遇到了黑洞,然后带着他来到了真正的二零一三年?
      这看起来极其扯蛋,但又意外地合理。
      不然要如何解释郑清予的出现?

      盘到最后,温九月崩裂的三观还是没有缝合回去,昏昏沉沉中,他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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