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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浓荫蔽日,乱枝横天,松树林里果然偏僻,一行人行了几十里,一点人烟都不见,倒是不时有野兽禽鸟,噢噢呱呱地突然一两声叫,叫得人心惊胆战。蓝儿和紫儿抱在一起打抖。照水见了笑道:“刚才是谁一定要走这条道的?”
      正在这时,车夫突然一勒缰绳,车顿了一顿停下来,车夫惊道:“禀小姐,前面有几个人晕倒在地,不知死活!”
      “啊?”照水与众女纷纷下车上前探看,只见花无缺已经抢先一步,俯身探摸他们的脉搏了。地上四个人横七竖八地倒着,两个身穿衙役衣服的,看来是公差;一个明显是囚犯,身戴着一幅笨重的木枷,头上发髻也被打乱。因为木枷的阻碍,头不能挨地,而是靠在了木枷上。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庞。另外一人身着青衫,却是脸朝下趴着。
      听雨一见那囚犯的身形,就不禁心中一悸,连忙上前,顾不得避嫌,伸出纤纤玉手拂去了他脸上凌乱的头发……果然!头发底下露出本是英俊峭逸的容颜——正是霍青锋!她心头作痛,连忙呼道:“霍将军!霍将军!”试图扶他起来,可是身单力薄哪里扶得动?还是花无缺出手,将霍青锋抬到一棵树边靠好,头枕着树干,这样脖子就不会被木枷卡得难受了。
      同一时间,心雨也认出了那俯身在地的青衫男子,忙扑上前叫道:“程宁大哥!”沈少彦帮着她,把程宁翻了过来,使他可以顺畅的呼吸。
      照水问道:“花公子,他们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被人以强劲的内力震晕了过去。现在体内气息紊乱,正在自行调适中,过一会就会醒的。钱姑娘不必担忧。”
      “不知是谁将他们震晕?又是何目的?”照水奇道。
      “我看,就是树上的这位兄台。”花无缺淡淡一笑,如电般的目光突然往一株大树上一射:“兄台,下来吧!”
      “哈哈哈……”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树上飘然而降,手上还拿着一具瑶琴。一见他桃妍立即一惊——原来正是昨夜弹琴的那个少年。他一落地,就笑道:“传说中的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咳、咳。”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向桃妍瞟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光。
      “你认得我?”花无缺蹙了蹙眉,奇道。
      “嘿嘿,咳……花公子,现在江湖上早都传开了,传奇人物花无缺穿越到本年代,谁不想一睹风采呢,咳、咳。”他显然还是病魔缠身,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跑,说两句话就咳嗽几声。
      花无缺听了不禁心中苦笑。沈少彦上前问道:“阁下是何人?震晕官差与犯人,不知意欲何为?”
      “嘿嘿,你又是何人?还没当官呢,一开口就像当官审案一样?”少年眼一翻,不屑一顾道:“我看他们闲来无事比武论剑,一时心痒,想看看谁内力最高,就把他们都震晕了,看谁先醒啊。先醒的必然是内力最深厚的那个,只可惜,咳、咳……这几个人都太菜,我等了半天也没个醒的,哼!”
      闻言沈少彦心中一怔:“比武论剑?衙役押解犯人,又不是江湖斗殴,怎会有这种事?莫非……”
      那少年又咧开嘴一笑,道:“花公子既然来了,我就懒得等了,后会有期!”说完身形一晃,就向外飘去。花无缺哪里容他轻易逃走,倏然一动,已拦在他身前,道:“阁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那少年站定,双手抱琴,道:“花公子想留下我?”
      “不错。”
      “花公子可知他们几人是怎样昏倒的吗?”少年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戾气。
      “这有何难知?你定是将内力灌注在琴声上,以魔音入脑震晕了他们,”花无缺神闲气定,淡然道:“你若想以此把花某也震晕,不妨一试。”
      “哈哈哈!”少年嘴角抿起一缕狠戾的笑容,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傻到以为弹几下琴就能震倒花无缺公子?只是,花公子不担心自己,难道就不担心你那些毫无内力的同伴?你以为,咳、咳……他们能在我的琴声下支持多久?”说着右手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在了琴弦上。
      花无缺不禁变色了。的确,他固然能抵御得住,但毫无武功的众女和沈少彦等人,只怕听不到几声,就会吐血身亡。琴音无形无相、四面八方,他想护住他们也无法护住。
      他思忖片刻,向旁一闪,道:“不错,我留不住你。你走吧。”
      “花公子痛快……”少年还没说完,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扯心扯肺、全身颤抖,忍不住俯下身去,手捶胸口。听雨、心雨等女心地善良,都看得呆了。
      良久,再立起身时,唇边却渗出一丝血迹。花无缺皱了皱眉,从袖中取出一个蜡丸,道:“阁下似乎伤病在身,这里有一颗移花宫的疗伤圣药——百花金露丸,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服下定能对阁下大有补益。”言毕略运内功,把药丸向他弹了过去。
      那少年随手接过,了不在意地抛了几抛,冷笑道:“谢了!只不过,这种东西我如果要吃,早就有人排着队送上门了,还等着你送?生命对于我,只不过是个累赘。”他本来一直嘻嘻哈哈,说到最后一句时,却禁不住透出深深的寂寥。
      他说完一扬手就要把药丸抛还给花无缺,抬眼间,却正好看见桃妍,立在车门边,双手抱胸,清清冷冷地看着自己,眼中毫无表情。
      但就是这种毫无表情的表情,竟然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好像小孩子犯了错,竟有些不敢去看她,低下头转过去,对花无缺道:“好吧,看在……我就勉为其难收了!”说完五指运气将药丸向天空一抛,蜡壳顿时被震碎,如落花般四面散开,黑色的药丸却直直落了下来。他张大了口,药丸准确无误地落入他口中,“咕”一声咽了下去。
      他又回头向桃妍深深地看了一眼,一展轻功不见了,远远传来叮叮咚咚几声,不带内力,却正是那《梅花三弄》。

      正在这时,心雨叫道:“花公子,程宁大哥好像快醒了!”
      花无缺忙过去一看,只见程宁四肢动了几动,确是快醒了的样子——看来四人之中,还是他的功力略高一筹。花无缺上前低声唤道:“程兄?程兄?”
      程宁咬牙切齿地皱了皱眉,眼睛尚未睁开,突然一翻身坐起,叫道:“恶贼!我要杀了你!”呼的一掌就向花无缺胸口全力击去,吓得心雨一声惊恐尖叫。待她一定神,只见程宁的手掌已经被花无缺轻巧拿住了。花无缺剑眉微蹙,轻叹一声,道:“唉,程兄,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你,要杀我而后快?”
      “呃?”程宁这时才真正睁开眼。他甩甩头,仔细辨认了一下,道:“哦,对不起,杀错了!”言毕抽回手掌,从地上捡起他的那柄摺扇,手指一按,从扇柄中挺出一柄短剑来,又大叫一声:“恶贼,我杀了你!”说着冲向那两个衙役,手起剑落,就向其中一个衙役胸膛刺去。众人顿时一声惊呼,花无缺叫道:“程兄!有话好说!”身形一晃,就要上前阻止。
      恰好此时,那衙役也醒了,睁眼一看,就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向自己刺来,当下毫不迟疑地往旁边一滚,“噗”的一声,短剑刺入了土中——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衙役,竟也是名高手!
      此时程宁已将短剑又拔了出来,那衙役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两人又捉对儿恶斗起来。沈少彦目瞪口呆,此时才明白刚才那弹琴少年说的什么“比武论剑”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哪里是论剑,分明是性命相搏!
      他正愣怔,另一名衙役也醒了,一见这情形,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团,一齐来斗程宁。程宁单对一人还稍占上风,二人齐上,顿时大落下风,左支右拙,勉力支撑。
      花无缺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帮他,靠在树上的霍青锋也醒了,见这架势,忙支撑起身,惊道:“程兄!二位差爷!住手!……”
      三人打得兴发,谁肯住手?霍青锋本来是叫人住手的,但见程宁大落下风,局势危险,不得已,也上前助阵。他带着枷锁回旋很不方便,只能见缝插针地用脚踩或是肘撞。
      沈少彦对花无缺道:“花兄,要不先止住他们,再问问怎么回事吧?”
      花无缺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言毕如清风一般掠入战阵,只听“噼噼啪啪”几声,两个衙役互相打了对方一个巴掌,程宁的短剑却正好劈在霍青锋的木枷上,将木枷劈开一道口子,松动了点。
      花无缺站在正中,淡淡道:“各位这下可以稍安勿躁了吧?”
      两名衙役骇然退后一步,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武功居然高得惊人。
      程宁却依然愤愤不平,叫道:“有他们在,寝食难安!花兄,你来得正好,帮我把他们结果了吧!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霍兄已经成了他们刀下之鬼!”闻言听雨顿时手掩檀口,惊呼了一声,关切地看了霍青锋一眼。
      霍青锋叹了口气道:“程兄,多谢你救我性命。只是他们毕竟是公门中人,杀之不妥!程兄你难道要我造反不成?”
      “如果国家如此恶劣,纵容这样的人渣谋害霍兄这样忠义的人,造反也没什么大不了!”程宁显然还在气头上,愤愤然答道。闻言众人无不乍舌,照水心道:“还好长公主和何大人不在此间。”
      “你当他们是公门中人,可他们自己当不当自己是公门中人?”程宁愤然续道,回头质问那两个差役:“你们敢不敢回答我,收了张同进多少好处?要把霍兄杀人灭口?”又回头对霍青锋:“霍兄你还护着他们!你有心当林冲,我可没那么好的武功,做得鲁智深!”
      闻言众女不约而同地向花无缺看去,尤其以听雨的目光最为殷切。花无缺微微笑道:“呵呵,正好我们也要进京,不如两位差官和我们同行,如何?”——他见照水等人不好意思再开口麻烦自己,索性自己先提出来。反正已经当了“免费保镖”,不在乎再客串一次鲁智深。
      两名衙役却在心底暗暗叫苦。这武功惊人的少年话虽说得客气,这个“邀请”却是万万不可能拒绝的。这下这趟任务肯定是玩不成,一大笔好处就要这样飞了。
      照水走上前,往两名差役手中各塞了一锭三两左右的小银,敛衽一礼,道:“两位差爷辛苦。路上还请多多照看。”两名差役忙道:“是、是、是。”
      于是众人一同前行。听雨索性请两名官差将霍青锋戴的枷锁都除下,反正现在他两人也不敢不从。霍青锋倒是不肯,说自己是戴罪之身,还是依法而行吧。
      “非也,非也!”沈少彦走过来,摇头晃脑地反驳道。
      “哦,不知沈兄有何高见?”霍青锋道。
      “霍将军你说自己‘戴罪之身’,故应依律戴枷,看似遵行法纪,实为泥迹失神,得法之皮毛而不得法之精髓也!”沈少彦煞有介事道。
      “请教沈兄,何为法之精髓?”
      “法律不外人情。霍将军你为民请命,蒙冤受屈,皇上必能明察。可你不信皇上之圣明,妄以佞臣之判而以自己有罪,岂非不忠?不顾众多敬你、爱你之人的心意,固守成规而使彼人担忧,岂非不义?可见,霍将军你若不肯去枷锁,反成不忠不义之人!”
      不愧是读书人,黑黑白白这么一套说下来,听得人一愣一愣的。人说“秀才遇到兵”,霍青锋今天是“兵遇到秀才”,照样无话可说。他还在那儿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不忠不义”了呢,趁他愣神的功夫,两名差役上前轻松利落地把他的枷除了下来——他们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乖觉人,现在既然落于人手,不待吩咐就知逢迎人意。
      这下霍青锋轻松不少。然而听雨在他身后,发现他走路的姿势还是不大自然,仿佛每走一步都要挣扎一下,知道他曾受过脊杖,不由心底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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