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爱》云淡风倾

26、梦魇

　　6 梦魇

　　陌上

　　我安静地坐着，凝视着眼前闭目养神的男人，他有着好看的眉眼，温和的笑容，你可以恨他风流不羁，左右逢源，但却不能拒绝爱上他，这就是莫吟
　　他轻轻地睁开眼睛，温和地笑着：“在想些什么？”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我。我忽然很想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眼里全是品评和戏谑，他根本不信任我，直至今时今日，就算我们在一起纠缠了这么久，我也没有了解他的一分一毫。我不清楚他的真正实力，不清楚他的背景，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温暖的笑意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我根本无从知道，我被他吸引，被他伤害，也曾伤害过他，可是，就是不曾了解过他，而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我，我是否该庆幸呢

　　多少女子倾慕于这双眼睛所给的温情，多少痴情人向往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娇宠，他就轻易地给了我，给的理所应当，让我几乎舍不得放开，他看似多情，却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却使得那些得不到的人只能轻叹一声遗憾，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驾轻就熟，都做得顺理成章，仿佛他注定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谁也夺不去，谁都拿不走，江湖，权势，富贵，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他就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说他今生都不会放开我
　　一辈子还是太长了，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抛开这一切，你是否依旧不会放开我
　　我会试着只看你一个，只听你说，只想着你一个人，就算最终我们还是要分道扬镳

　　他轻轻地拥住我，在我耳边说
　　“从现在开始，你只需专心地想我就足够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
　　他霸道而孩子气地说着，却让我感觉一丝的温暖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认真地在我额上落下一吻，专注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眼里是复杂的神情，我知道，有可能，我再也不会醒过来，有可能，这一次就是永别。我不曾想过死亡，也不知道倘若真的离开这世界，我又会有怎样的不舍，但是就在这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想再见到这个人
　　我不能想象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他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不能想象离开他在黄泉路上踽踽独行，我忽然莫名的恐慌，我用力地抱住他，吻着他的唇，几乎是撕咬，我感觉到口里血腥的味道，我们的血交织在一起，这是唯一的一次抛开一切束缚，我们真正的坦诚相对，也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的抵死缠绵

　　“开始吧……”我猛地推开他，背过身去，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他一直都没有动，良久，他轻轻地抱住了我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
　　说罢，我感觉一股真气流入体内，不等我再思考，我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的神志很不清醒，真气在体内乱串，我失去了知觉，我的脑里开始闪过杂乱无章的画面，有以前的，有现在的，还有一些我已经不甚记得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在脑里闪过
　　有时我会想起轩，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那种恐惧感，真真切切的恐惧，我害怕被遗弃，我坐在我娘的尸体旁小声地哭，而那个时候轩出现了，轩救了我……然后我又想起好多事，我想起我得罪了凌风，轩要赶我出齐府，我感觉害怕，恐惧，我想哭，大声嚎哭，却哭不出来，只是小声抽泣，直到不能呼吸，而这时候，我就会隐约地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陌上，陌上……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是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却让我安心
　　有的时候我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会只看到莫吟，看到他对我笑，然后突然轩和凌风闯了进来，我努力地追，他们却不肯理我，我再回头，莫吟只是冷漠地看着我，渐行渐远，我想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我大声地哭，叫他的名字，他也不肯回头……
　　然后又是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陌上，陌上……”

　　莫吟

　　解毒的过程并不漫长，我要打通他全身的筋脉，把毒血逼出来，同时我要极小心地控制住他体内的真气，避免他被自己伤害到，而做完这一切，一天已经过去了，他昏迷不醒，还时常梦呓，抽搐，甚至哭泣，惨叫
　　清和为他把过脉，说毒血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同时一并清除的还有他的内力，没了内力的保护，他现在比先前更加虚弱，清和说只能给他熬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关键的却还是要看他自己，要看他能不能战胜自己，能不能醒过来。我日夜地陪在他身边，却不敢睡的很熟，他经常会战栗，发抖，我就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沉沉地睡去
　　开始的七天他的反应很是剧烈，后来就渐渐地少了，但是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整日陪着他，不分昼夜。清和看着我，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把药放下

　　半个月过去了，他的情况已趋于稳定，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清和端着药走了进来，破天荒地没有马上离开，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淡淡地说
　　“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帮你看着他就好，你出去走走吧…..”
　　我没有办法拒绝清和，有的时候清和对我来说已不仅仅是朋友，还是知己，而且我心里都有着共同的一个人，这让我们的关系一度很微妙，但却意外地没有破坏我们断断续续的联系，而如今，时过境迁，我们身边都有了不同的人
　　起身出门，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感觉竟是重获新生般的喜悦，我不知道陌上醒来时会不会和我一样，但是我知道这一切已经不能回头

　　我沿着僻静的小路拾级而上，眼前的坟也逐渐变得清明，简单的一个土包，没有墓碑，前面放着一束早已干枯的白花
　　我感觉喉咙里的干涩，无声地走上前，凝望着那束白花，我感觉胸口压抑的厉害，发自内心的悲痛，这下面埋葬是曾经多么鲜活的生命，他还那么年轻，他还充满希望，他曾经愤愤不平地跟我打赌，然后输得一败涂地，他曾经颤抖着对我说“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你会怎样？”后来，他渐渐长大，渐渐学会了去爱，他说他要以这种方式静静地陪着一个人

　　倘若成长的代价是再不能肆意妄为的去爱一个人，那么我宁愿我爱的人一辈子不要长大，我宁愿他永远任性妄为，我宁愿一辈子去纵容他的坏脾气，只求他能随心所欲地去爱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一直没有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