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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北上吃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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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右门老大后,叔既逢过了一段不缺钱不缺闲的日子,忽然觉得有点空虚起来。另一方面总觉得这钱花得不怎么安心,便向几位师兄师姐打听到师父所在,而后将如何遇上左青月,如何救了贺鸣,如何成为右门老大,如何收了钱,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写清楚,寄给了师父,请求师父帮忙定夺。
当然,信里还顺带提到了沈子伊的魔教身份。
老实说叔既逢都不清楚自己写信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右门还是沈子伊一事。想来真是可笑,死去活来一次,他对这些事还是做不到不理不睬——大概是没喝孟婆汤的缘故罢。
师父东风散人一向很懒,看完他洋洋洒洒好几页的信,只回了几个大字:来京城玩吗?
叔既逢捧着信很惆怅:
第一,师父没下定论,随便收别人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第二,京城那个地方是他的心结,他不敢面对。
第三,他到底该不该管沈子伊这事?
正犹豫的时候,大师兄何之窗也送了一封信来,同样也只有几个字:
少林瓜已熟,来吃否?
信纸空白处还别出心裁地画了一片瓜地,地里一个戴斗笠的和尚在浇水。
叔既逢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九次,反复叹气十一次,终于定了北上的行动,并回了两个“来”字分别寄给师父和大师兄。
鬼魂尚且念故里,何况活人哉?那个又念又怕的京城,总是要去看看的。
叔既逢定下计划后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好不容易吃了午饭收拾好包袱正要出门,远远瞧见贺鸣领着几位右门人和一位女子来了。
“老大。”贺鸣看了看椅子上面小小的包袱,“你这是要出远门啊?”
叔既逢点点头,正欲说话,女子扑通一声跪下了抱住他的腿:
“叔老大,叔大侠,你不能走啊!我求求你,我丈夫的仇还没报,你怎么能走?你可是右门老大!是你们右门说要还江湖一个公正的...”
“......”叔既逢被这么一通说,莫名觉得自己哪儿欠了她的,“请问你是?”
“她是薛公子的遗孀。”贺鸣也面露尴尬之色,想要伸手拉起那女子,奈何她死抱住叔既逢的腿不放手。
“薛夫人,你先起来。”叔既逢使劲抽自己的腿。
贺鸣和其他几个右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无计可施。叔既逢实在没有办法,也扑通一声跪下去,跪得比薛夫人还低:“薛夫人,我求求你。”
这一招直接让薛夫人愣住了,几个右门人见机立马过去将她强行搀扶起来,按在椅子上坐了。
叔既逢睡意还未全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搅得头疼,手里来回翻着那块玉牌,想着怎么开口才能将这个烫手玉牌退回去。要实在不行,写个欠条,把花了那些银子还给那位钱公子也行,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像赎身的意思。
来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极其机敏,名叫牛虎,一见叔既逢倒腾着那块玉牌,又联想到之前请他上任的艰难,立马推算出叔既逢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窜上前去恭敬道:
“老大,薛公子的事我有个解决的方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方法?”
屋里所有人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牛虎硬着头皮扯道:“这个...薛公子的事,我们一直都没解决,一是因为除老大外所有人打不过他,二是因为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还未弄明白。所以我想,如果老大能上一趟青月山庄,问一问左庄主事情的经过,我们就知道该如何办了。”
“问他?”薛夫人唰一下站起来,“他难道会承认是他做下的恶?”
牛虎转过身,一样恭恭敬敬耐心十足:“薛夫人有所不知,虽然那左庄主行事全看喜好,但却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若真是他害的薛公子,估计他不会不承认。”
贺鸣点头:“这倒也是!他当初灭了莲花派满门三人,就是他自己做的记号!”
另外几人也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左庄主一向不要脸,应该不会不认这事。”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是别人冒充左青月来杀我丈夫吗?”薛夫人痛心疾首,“我丈夫向来是个好性子的,谁会跟他有仇?”
牛虎道:“所以我们才好细细查一番。薛公子一生清明,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了左庄主,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薛夫人说不过,跌坐在椅子上叫嚣:“那是因为姓左的就是个疯子!”
牛虎又回过身来和叔既逢解释:“老大,我们之前问过薛前辈了,事发那晚天很黑,薛公子也只是大致看到对方着白衣,使飞针,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心狠手辣地...挑断了筋脉。”
一边的薛夫人又激动起来:“明明那人说了,自己是青月山庄庄主!”
牛虎回头安慰她:“薛夫人,因为薛公子也无法确认左庄主的声音,所以还需要当面确认才好。”
薛夫人反驳:“你们刚刚不也说了吗?姓左的那位敢作敢当,他挑了我丈夫筋脉并且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很符合他的做派吗?”
牛虎不疾不徐:“薛夫人您说的有道理。但敢作敢当的意思是,是他做的他会认,他认的却不一定都是他做的。”
贺鸣觉得牛虎说的甚是有理,盲目附和:“没错!”
薛夫人指着牛虎,气急败坏:“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姓左的说话?你们右门不是代表正义吗?”
牛虎继续耐着性子道:“薛夫人,我们完全理解您想要替丈夫报仇的心情。而且正是因为我们右门追求正义,才要好好弄清楚,这样才能拥有真正的正义。”
薛夫人啐了他一口。
牛虎也不恼,擦了脸又面向叔既逢接着道:“那,老大你要不要走一趟青月山庄?”
叔既逢看他们来来回回说了这半天,已经将自己安排得清清楚楚,便道:“那就去一趟吧。”不过他之所以会答应,纯粹是因为之前薛母的那一番话,而和眼前这个又哭又闹的薛夫人毫无关系。
“老大,我陪你去!”贺鸣道。
牛虎看了看叔既逢的包袱,问:“不知老大这次出门是否是急事?”
叔既逢想起了何之窗画的那一块瓜田,诚实道:“也不是很急,就是去得太晚了,要坏。”
牛虎立马道:“属下知道老大心系右门,也忧心着薛公子的事。我们这次未打招呼就冒昧前来,老大不仅没怪罪,还能放下当下的大事为我们出力,属下实在感激,也替薛家谢过老大。”
“哦,不必客气。”叔既逢打量着牛虎,佩服这人有一张好嘴,心底却对他有了戒备:如此能说会道,却拦不住这位薛夫人而让她闹到了自己跟前,想来也许是他的有意为之。
“老大,我陪你去!”贺鸣见叔既逢没有回答,“不就是青月山庄吗?我又不是没去过!”
叔既逢又看了看有点虎的贺鸣,差点要笑出来:“那就一起走一趟吧。”
好巧不巧,两人到达山庄的时候,通报的人告诉他们左庄主刚刚睡下,让他们在外边等几个时辰。
贺鸣一听就要炸了:“这大太阳天的睡什么觉!他刀下的亡魂都还没安息,他倒是安息了?”
“不是刀,是针。”叔既逢扶住额头,觉得贺鸣讲话也有点过于大胆了,毕竟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霍愈听到叔既逢上山来,赶紧先来了前厅招待:“叔大侠先用茶。”
贺鸣正要问霍愈话,霍愈一把将他挤到了边上,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更别说给他上茶了,只跟叔既逢说要先下去叫左青月起来
“嗐!我得罪他了吗?我得罪他了吗?”贺鸣一脸莫名其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全青月山庄没一个好人!”
这还不叫得罪吗?叔既逢内心替他捏了一把汗,低了头喝茶装作没听见。
等贺鸣的气终于渐渐消了平复下来,左青月才揉着眼睛姗姗来迟,步伐拖沓语气慵懒:“叔老大?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看他这懒懒散散的样子,还未等叔既逢出声回答,贺鸣一个侧身挡在前面:“左庄主,你们这种杀人凶手,连基本礼貌都没有吗?”
左青月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成杀人凶手了,一看到贺鸣立马精神了:“贺兄弟!诶,你和叔老大两人一起来的?”
完了,叔既逢忘了这一茬。
贺鸣不明所以,道:“是啊!”
左青月一脸欣慰,顿感柳暗花明,立即给贺鸣也倒了一杯茶,还回头骂霍愈:“怎么做事的?怎么就只倒一杯茶?”
霍愈又委屈又不服:“他说话难听!”
贺鸣理直气壮地回怼:“说话再难听也比做事难看好,你家庄主挑人筋脉你怎么不说!”
这话一说,左青月有些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过去拍了拍贺鸣的肩膀:“贺兄弟,你说的是薛家那事吗?”
贺鸣一把打开他的手,还非常嫌弃地扫了扫肩膀:“没错!是你做的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说!”霍愈正要争辩,抬头看了一眼左青月,住了嘴。
“叔老大,事情是这样的,”左青月坐到叔既逢对面,“我呢确实喜欢昼伏夜出,所以我摘人脑袋大多也是在夜里杀的,不过薛公子这个人,我先前对他并没有印象,自然也犯不着挑他筋脉。”
底下霍愈惊讶地看了一眼左青月。他所认识的庄主,向来对外面的辱骂赞颂一笑而过,什么时候也会认真解释了?
贺鸣不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贺兄弟不信?”左青月放下茶盏,“我几天前听说薛母在面摊前跪着求叔老大摘了我脑袋,为了不让叔老大难办,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一不小心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不知贺兄弟肯不肯给我时间继续查出真凶?”
贺鸣嗤之以鼻:“你别想着拖延时间!”
左青月回头看着叔既逢:“叔老大,你也知道这事发生在半年前,薛公子现在不在了又死无对证,查起来难免有点难度,叔老大可否通容一二,让我多查几天啊?”
叔既逢听他说得有理有据,问:“什么蛛丝马迹?”
左青月云淡风轻:“这事,跟少林派有些关系。”
“少林?”贺鸣要骂人了,“你胡说什么?少林可是当今第一大门派,何必跟你过不去?”
左青月不跟他计较:“确是少林,不过具体的情节我也不是很明白,正打算派几个人北上去仔细查一查,到时候叔老大将实际情况告诉薛家母亲,她自然不会再缠着你了。”
叔既逢正准备北上少林找大师兄吃西瓜,想着没准自己可以顺便帮个忙,道:“怎么查?我可以帮你。”
“你要去少林?”左青月想了想,“那不如这样,我呢最近也闲得无事,不如干脆亲自去一趟少林查明事情真相,这样还可以与叔老大顺路。”
贺鸣嘲讽道:“还亲自去!你以为你多伟大一人?本来就该你自己去!”
底下霍愈小声提醒:“庄主,你有事。你忘了蝴蝶道人约了十天后来给你把脉...”
左青月截断了他的话:“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赶紧,写封信给蝴蝶道人告诉他缘委,可别让他到时候白来一趟,饭都没得吃。”
“庄主...”霍愈还想说什么。
左青月不容他多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叔老大你和贺兄弟什么时候启程?叫上我一起,路上还能陪你解解闷。”
“我也能一起去吗?”霍愈不放心,“庄主你需要一个人照顾...”
叔既逢始料不及,原本自己只是来问个话,怎么到最后多了几个同行了?不行,绝对不行,左青月这人话多得很,到时吵到脑仁疼可怎么办?
叔既逢看了看左青月苍白的脸,拒绝道:“你还是留下来等那个蝴蝶道人帮忙看看吧,你这脸色,多苍白,我怕你不行。”
“叔老大,你这是在怀疑我?”左青月一撩袖子,“你摸摸看,这皮下的鲜血多滚烫!别说一个少林,你现在让我直接去雪国一趟,我都不在怕的。‘
叔既逢看了眼他手臂上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确认了一遍:“你当真不会半路病发吧?”
左青月立即伸出食指放到他嘴前:“嘘!叔老大您可不许这么说,你这是在咒我。”
“......”叔既逢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左青月继续笑眯眯的,问道:“到底答不答应啊,叔老大?”
“路那么宽,你想去就一起去吧。”叔既逢见他一心要去,也不好斩钉截铁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