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却心

5、第五回 沉默

　　雨下了一夜，直至破晓之前停歇。雨后的桃源村一片清新盎然。
　　林玉之乘日头升高，提着篮子去了南边山坡的林子里，想着采些山珍。
　　桃源村的南面有一片湖，湖旁有一坡地，长了一片树林，那附近还有一些开垦的耕地，村里人有一半都在那耕种。
　　林玉之提着竹篮，在林间寻摸。原是想叫阿彧一起来的，不过太早了他一向难起，再者是他觉得自己总与阿彧在一块儿，也不太好，毕竟身份有别，且若是他有一日恢复了，总归是要离开的，这样的地方应留不住他。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林子里树根处长了许多菇子。林玉之蹲下仔细挑拣着可吃的，却不知后背不远处的草叶轻晃了一下。
　　林玉之采完这一处，起身打算换个地方继续采，刚站稳，忽然感到脚腕一阵刺痛，心慌了一瞬，他低头看去，一条蛇咬住了他的脚腕。
　　“砰!”
　　林玉之慌乱之下，跌倒在地，此时那蛇松开了嘴，隐没草丛便不见了。
　　林玉之拍了几下心慌的胸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弯腰去看脚腕，两个血洞，仔细观察，好在无毒，这让他松了口气。他皱着眉扶着树站起来，在地上寻了根长树枝，拨了拨草丛，没有动静，便提起竹篮，一瘸一拐往林子外走去。
　　林玉之并未深入，没多久便出了林子。
　　经过耕地时，有人叫他。
　　“玉之!”
　　林玉之停步望去，见不远处苏柳向他走来。
　　苏柳在他一步之外停下，蹙眉看他的腿，他刚刚在耕地那边见林玉之走路姿势不对，便过来看看。
　　“玉之，你怎么了？”
　　“在林子里被蛇咬了。”
　　“啊！你没事吧？”苏柳紧张起来。
　　“没事，那蛇没有毒。”林玉之摇头。
　　“我扶你回去。”
　　说完，苏柳接过他手里的竹篮，另一只手扶着他。
　　林玉之也未拒绝他的好意。
　　走到半路时，却见司珣彧匆匆而来。
　　司珣彧皱眉看着林玉之，“怎么回事？”
　　“玉之被蛇咬了，不过不是毒蛇。”林玉之还未开口，苏柳便先一步说了出来。
　　司珣彧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他低头看了看林玉之的腿。
　　“咬腿上了？”
　　“嗯，脚腕。”林玉之点头。
　　“我来。”这一句是对苏柳说的。
　　苏柳以为他要来扶过林玉之，刚松手，却见他将林玉之抱了起来。
　　“欸？”他站原地愣了，人都快走远了，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竹篮，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玉之原本被吓白了几分的脸，又红了起来，他抬手轻拍了一下司珣彧，小声斥道:“你……你放我下来!”
　　司珣彧却说:“你受伤了。”
　　林玉之干脆不说话了，侧过脸不看他。
　　司珣彧抱了人一路，径直走进堂屋，才将人放在椅子上坐下。
　　“药放哪？”司珣彧问他。
　　“书架旁的大橱里有个小木箱，你拿过来。”
　　“好。”
　　说罢，司珣彧去拿药。
　　“玉之，我把竹篮放这了。”
　　林玉之望向院子里，见苏柳将竹篮放在了桌上，应了一声，“行。”
　　“我先回去了，家里还需帮忙。”
　　苏柳说完便出了院门。
　　此时，司珣彧拿了药箱过来。
　　林玉之接过，翻了几下，找出一瓶药。
　　“要帮忙吗？”
　　林玉之低头未看他，只是摇头拒绝。他刚刚突然明白过来，阿彧不知姓名，不知何来，不知归处，且身份似乎不同寻常，若他有一日想起，终归是要离开的，他又能如何呢。
　　他卷起裤脚，将药敷上去，有些痛，他微微皱眉。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免得引起误会。”
　　突然出声，打破沉默，他依然低着头，司珣彧看不到他的表情。
　　“……”司珣彧注视着他，抿着唇，眼神有些沉，然最终也未说一语。
　　两人原本还亲近的关系，因这一句话似乎结冰了。
　　沉默蔓延开来。
　　……
　　等到林谌归家时，听说了这件事，又给林玉之看了看，确认无碍，只需好好用药，不日便会痊愈。
　　用过晚饭，洗漱一番，林玉之便进了西屋，早早熄灯睡下了。
　　可等躺下，却又睡不着了，脑海里的思绪绵延不断，眼睛盯着昏暗中的床顶出神。
　　翻来覆去，干脆起身，又点亮了烛火，拿过桌上的放着针线的小竹篓，坐在灯下缝补起衣裳来。
　　这天快热起来了，做些单薄的夏衣好过夏天。入夏之前，他做了几件，不过家里此时多了一个人，所以还得做一两件，恰好上次赶集又买了一些棉布。
　　等林玉之缝完这件，他揉了揉眼睛，吹了蜡烛，便去睡了。
　　卯时，他又早早起了。
　　先去东墙下给白芍浇了水，又去厨房做饭，之后，又把庭院打扫了一番，太阳才缓缓升起。
　　林谌此时也从屋里出来，问了他的伤如何，
　　林玉之说好了些，不影响走路。
　　吃了饭便出门了。
　　林谌刚走，司珣彧也起了。
　　林玉之见他从屋里出来，还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早，但也没问，只告诉他厨房里有饭，便进了西屋。
　　司珣彧看他匆忙进屋的身影，想问他伤如何，话到嘴边也未说出口。
　　林玉之一连几天都是这般，如无必要，屋门也不出，倒是衣裳做得差不多了。期间苏柳还来看过他一回，问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