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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本座又出嫁了 ...

  •   老头子每年都要出一次远门。少则几天,多则月余。他又是一连外出好些天,我也过了段非常惬意的时光,

      夜间,我再次尝试凝聚灵力,却没有任何作用。这壳子真是跟筛子似的,灵力走哪儿漏哪儿。
      奶奶的。

      本座不由有些泄气。

      转眼百年,仇家们都风流快活,逍遥自在。我却只能窝在这乡下地方日日受着窝囊气。

      唉,要把本座给憋坏了。

      不过,快了。说不定机缘就要到了。

      玄天宗一行人来去匆匆,如风过水无痕。近日西北方向频频异动,更有异象现世。

      看样子,肯定有灵宝即将出世,才引得各方人马争夺。

      若是此时前去,凭借本座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几分运气,说不得也能有一番造化。再者说,摘不到花,闻闻花香也是好的。

      说起来还是怪那没良心的判官,扔下一枚保命符让我自求多福,就拍拍屁股走了。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无良奸商!

      我正狠狠鄙弃着,一阵有节奏的扣门声打断了思绪。刚开门就看见萧言一反往常地立在廊檐下,正笑眯眯过来。

      没来得及思索这莫名的诡异感从何而来,一转头,就看见老头子那张没好气的晚娘脸,下意识要跑,就听萧言略带责备道,“你别吓阿瑜。”

      “小兔崽子胆子这么小?”他大概是消了气,看上去平和许多,冲我挥手道,“兔崽子,你回来,我不打你。”

      “你保证?”

      “我保证”老头子笑嘻嘻做着担保。我却忍不住寒毛直竖,从中嗅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爹,你怎么了?没发烧啊,不对,我瞅瞅,难道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没大没小。”他甩开我的手,把刚炒好的菜端到桌上,招呼道,“还不快来吃饭?”

      “您真不生我气了?”

      我战战兢兢落座,小心试探地问。也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他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总觉得心里发虚。平时看不出来,但一到闯祸的时候,我就格外老实。毕竟相处四年,老头儿对我还真是挺不错的。

      他叹了一口气,“你啊……总是叫我操心,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安生些,好叫我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

      “胡说什么呢,千年王八万年龟……”

      他话头一软,我就忍不住狗胆包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动了家法,还好旁边就是救兵。

      默不作声的义父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跟着道,“吃饭吃饭。”

      杯子里的酒轮番倒满后,我歇下来问,“对了,爹,您和义父等我到现在,不会只是为了吃顿饭吧?”

      “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狐疑道,“您不会在菜里下毒了吧?”

      “你不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他?”

      这倒也是。义父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左右思索一番,我这才放下多余的警惕。看来,是多心了。

      别的不说,老头子这手艺还是挺不错的。这边正大快朵颐着,就发现气氛似乎有些沉闷。怎么这么安静啊。一抬头,就见老头子好像在冲我笑。

      笑的好奸诈啊!我擦了擦嘴,好奇地问,

      “爹,您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有么,你看错了吧。”他冲我咧嘴一笑,道,“不过有件困扰我多年的事情终于要解决,确实心里舒畅。来来,不要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

      这一番慈父心肠,殷勤呵护,倒是叫本座无端生出几分愧疚感。我既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还天天给他气受。事情做的好像是有点不地道。

      本座向来是个善于反省的人。

      “爹,对不起,逃婚这件事,我做的不对。”我诚恳认错,话音一转又道,“可嫁人这件事,您是不是应该尊重下我的意见呢。我不愿,怎么都白搭,您说对不对。”

      “是是是,都听你的。”

      答应的这么爽快,不会有诈吧?

      “您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我神色狐疑。

      “是。”

      “您说什么?”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也挺对不起你的。”

      “爹,您哪里对不起我?哦,你是不是跟那臭狐狸精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勾搭上了?”

      他一张老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青,极力忍住说脏话的冲动,面带微笑道,“瞎说什么,老子就是觉得你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你看你,都瘦了。多吃点肉,特地给你做的。”

      慈父渗人的微笑弄得本座毛骨悚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与此同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

      不孝女厚着脸皮道,“爹,这话您倒是没说错,我啊,是受了不少苦,所以爹您可得好好补偿我,要加倍地对我好啊。”

      眼前一阵眩晕,我正要放下手里的酒杯。奇怪,今日才喝这么点就不胜酒力了吗?不行,怎么突然之间好困啊。

      “你放心,爹肯定给你补偿个如意郎君。”

      “爹,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一时间脑子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了重影层叠,我强撑着试图抵挡汹涌袭来的睡意,却收效甚微。

      这一觉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就迎上了老头子那张灿烂至极的笑脸。我还没开口,就听见他皱着眉道,

      “把这丫头嘴给我堵上。”

      “这个……不好吧……”喜婆嘴角抽搐。

      混沌的大脑在药物的影响下运作缓慢。我努力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全无记忆,只觉得眼前这场景说不出来的熟悉。刚想动弹,就发现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

      “老头子,您这是做什么啊?快给我解开绳子!”

      “闺女,爹也是为了你好啊。盖头呢?快盖上。”

      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我用尽全力想撞开却发现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竟然连下药,捆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本座真的想要落泪了。

      一旁的喜婆赶紧提醒,“快收住。大喜的日子不能落泪的。”

      我一听,眼泪顿时流的更欢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做着最后的挣扎,隔着朦胧泪眼,就瞧见老头子一声冷笑道,

      “她那是喜极而泣。哭嫁嘛,不哭怎么嫁人。”

      还能这么解释?我老老实实收了声,疲惫再度袭来。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传到耳边,时而远,时而近,叽叽喳喳地很是令人心烦。

      昏昏沉沉间,我被人半扶半搀地送上了花轿。

      远道而来的迎亲队伍打万妖镇最热闹的长街穿过,一路上吹吹打打。欢快热闹的喜乐声似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登时炸的满镇的人闹作一团。茶楼门口被围个水泄不通,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本座就是在这阵异常的颠簸中清醒过来的。一睁开眼就被这满目红色晃花了眼。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也没听说哪家姑娘要出阁,瞧着这阵仗还不小呢。”

      “瞧着这方向,约莫,大概,应当是楚原家那糟心闺女。”

      “咦?我怎么没听说?她不是上个月刚成过亲吗?”

      “你这是从深山老林里才出来吧,这消息早就过时了。”

      “难不成是我之前听错了。”

      “也没错,只是你不知后来又生波折,瞧不上,就给人家退回来了。”

      “啊,楚家那小丫头的命也太好了,如此俊俏的小郎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咦,谁笑得这么□□啊!

      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落在脚边。视线终于恢复清明。手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完全不用想着逃跑。嘴也堵上,连唯一能求救的机会都给断了。

      老头子这事做的可真绝。

      透过轿口的帘子,我勾着头观察着这一行人。大概是长途奔波的缘故,众人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

      马上的新郎官格外扎眼,一身喜服,红的刺目。马尾高高束起,系着红绸发带。与这份喜气格格不入的是,青年俊美的面庞上无波无澜,双目沉沉。

      八名轿夫抬着花轿。大红轿衣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轿檐边垂下鲜红的穗子在风中招展。随行的侍从训练有素,皆身穿墨色衣衫,腰佩长剑。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传入耳畔,为首的侍从面色愠怒,正准备好好教训这些刁民,就听见自家主人轻飘飘地说了句,

      “不必理会。”

      “公子宽容,可属下容不得这等刁民如此非议。”

      “及早赶路,莫生事端。”

      侍从还要再说,就见新郎官摆了摆手,

      “你应当知晓,我从不喜麻烦,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侍从只能应是,催促着身后诸人加紧赶路。

      不多时,便行了数十里路。看样子,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用力过度,我瘫在轿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摆脱困境,就发现花轿停了下来,而后落地。花轿的帘子被微微挑起。递来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我一抬头就对上男人略显惊讶的眸子。

      酉时刚过,天色将将擦黑,天边一抹极为暗淡的亮色尚未完全消失,远远地浮在飘渺的地平线上,时隐时现,若有若无,似扯断的丝线,跳动着伸向未知的寒凉。

      来人一身喜袍,眉清目秀,燃起的篝火给他脸上平添了一分暖意。有求于人,我自然是满脸堆笑,“好心人,能帮个忙吗?”

      迎亲当日,大红花轿,被五花大绑的新娘子,男人什么也没问,只是定定看了一眼,松绑,然后扔给了我一袋干粮。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老头子可真狠心,我这纤纤玉手都要肿成猪蹄了。”

      “对啦,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喂,新郎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称呼你啊?”

      哟,老头子这是从哪儿给她找来的小哑巴啊??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该不会真的是……”小哑巴吧?

      男人慢条斯理地撕着馒头屑,一双漆黑的眸子倒映着跳动的火光。这般目不转睛地看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轻描淡写地一眼,就叫人了解到对方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吞掉了小哑巴三个字,眨巴着眼,厚颜无耻提要求,“有没有其他吃的啊,我不喜欢吃馒头。”

      他双目微合,打算稍作休息,这会又听我说话,大概是被吵得烦了,眉毛微微上挑,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聒噪。”

      男人语气冷淡,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另一边的侍从面无表情,径直起身,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在面前停住。他一动手,我便警惕地一跳三尺远,赶紧道,“其实馒头也挺好吃的,就不麻烦你们了哈。”

      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座在这方面可谓是造诣颇深。平时横归横,却从来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

      想我前世行走江湖风光潇洒了那么些年,修为嘛不能说登峰造极,打遍天下无敌手,却能叫正道十大仙门头疼不已。究其原因无非智字走天下。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认输。像眼下敌强我弱这般情况,不说本座现在全无修为,以一当十明显是毫无胜算,就是单打独斗能不能赢也悬得慌。

      毕竟这男人可不是之前的那位文弱小书生啊!可跪地求饶这种事情,想想还真挺叫人难为情的。

      那侍从少年模样,看上去凶巴巴的,脾气不是很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冷笑一声,连跨大步,还要扒拉,仿佛拎小鸡崽儿,抬手就要将我劈晕。

      这怎么可以?本座也顾不上脸面的问题了,厚着脸皮道,“相公,救命。”

      这一出声真是一鸣惊人。

      在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我身上,可谓是目瞪口呆。

      原先闭目养神的男人听到这话顿时睁开了眼。那脸色委实一言难尽,说不上好看。见他睁眼,狐假虎威的我又是声泪泣下控诉,“相公,有人要欺负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嘶”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吸气声。

      男人没说话,那凶巴巴少年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火气窜的老高,

      “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我趁势一踢,利落脱身,哈哈笑道,

      “我哪里不知羞耻了,你倒是说清楚。难道你们不是来迎亲的嘛?他是新郎官,我是新娘子,我叫他相公,没什么问题啊!”

      “反正……于理不合。”

      “谁规定一定要按照礼数来?我就叫,郎君,相公,夫君,我爱叫哪个就哪个。哼……”

      “你不要脸。公子……”少年恨得直跺脚,眼泪都要被气掉下来。

      “好了,砚书。”男人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惫,“给她吃的。”

      被唤作砚书的侍从扔了个油纸包过来,没好气道,“还请姑娘安生些。明日一早还得尽快赶路。”

      入了秋,夜风微凉。火堆里的柴枝噼啪作响,生出温暖的火苗。这周围是一座荒山,前不着村,
      后不着店。谷口处极窄,形似倒挂的葫芦。接亲队伍这会儿分作三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临时休息。最边处,轿夫们乱坐一气,有说有笑。侍从们围坐一堆,安静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吃饱喝足后,我光明正大地打量着面前陌生的男人。

      一袭红衣,眉目间丰神俊朗,生的一副好相貌。他闭着眼,睡容规整安详,整个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倒显出几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这么个美人……不抢来当压寨夫君,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男人盯着我,疑惑出声。

      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说了出来。我一惊,“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完对方的底线,本座发现这男人的脾气简直好得出奇。不论我怎么刁难,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一句不好,只是吩咐侍从去准备。不烦不燥,仿佛一拳打进棉花里。不过,这也是最叫我头疼的事情。对着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男人,该从何下手呢??

      我哈哈一笑,打了个马虎眼道,“对了,相公,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男人额头青筋跳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我们还尚未拜过天地。”

      “原来相公这般猴急啊。我也知道似我这般女子,是个男子,都想快快娶回家中的。幕天席地的,成亲拜堂……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没吱声,大概是懒得搭理我了。

      我咦了一声,“再说了,不叫你相公,那我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这样不是太失礼了嘛。”

      “越恒,我的名字。”

      闲来无聊,我拨弄着面前的火堆,漫不经心道,

      “那你家住何方,家里有多少车马?仆从几何?既然我们即将成亲,那我就要是你的妻子了,这些事情我总得了解一下吧!”

      “你不知道?”他看上去很惊讶。

      “说来惭愧,我确实一无所知。”

      “情况比较复杂,待日后有时间再同你慢慢细说吧。”

      他不愿多说,一抬手,原本稍显散漫的送亲队伍又严阵以待。于是乎,我被客客气气“请”上花轿。

      事到如今,只能坦然接受。好在绳索已经解开,还有最基本的人权。我向来为人乐观积极向上。端正了心态后,本座便心安理得的去会周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刀剑破空,马嘶长啸,轿子里一阵剧烈的颠簸。

      清冷月光下,一汪潭水上漂浮着薄薄的雾气。诡异的是,那雾气是鲜红的,像一层血色弥漫开来,叫人毛骨悚然。四周各种奇形怪状的花木生长其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扩张。密林深处仿佛有黑黢黢的影子在林间窜动,细细听来,宛如有人在低嚎哭泣。

      “大家都打起精神,小心点。”

      忽地有人哎呦一声,砰然倒地。他捂着脖子,痛苦的抽搐着,神色狰狞。不消片刻就没了气息。
      众人骇然,忽听得耳边嗡鸣声铺天盖地传来。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游云般飘来。

      “快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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