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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六章 ...

  •   到了八月,玉山关前仍无战争。独孤宪高挂免战牌,坚决下令不可出兵,违令者军法处置。众将虽然听令,可心里都有不解。况且天家使者半月前来到,压力更胜从前。

      “九郎打算坚守到何时,还不出兵么?”又一次战前会议,独孤慧率先质问。天家使者带来宫中的话,拖一日粮草耗费以万计,言在指责嗣荣王不顾百姓。如何让人不忧心。

      安平郡主先说这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独孤宪看在眼里,只道:“连你们都如此焦急,玉山关内一定更着急。”

      众人闻言一怔。是了,玉山关内的朱月兵被困在城中也有近三月。之前强令坚壁清野,朱月只能倚靠龙城运来的粮草。而在不久前,云琼之奉命率军借道贺川绕过玉山关,不时侵扰朱月运粮队伍,旨在截获朱月粮草,使他们粮尽援绝。

      “再有半月,他们粮草就将用尽,必会出城一战。”

      傅长空接道:“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逸待劳,一举攻下。”

      独孤宪赞赏道:“正是如此。”

      一语定音,众人心中才安定,摩拳擦掌等着半月后一战,誓要夺回玉山关。独孤慧目送众人离去,对着独孤宪笑道:“九郎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但万事都放在心里,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独孤宪嘴角上扬,轻笑道:“不是还有安平姐蕙质兰心么?”

      独孤慧听了不免得意。她虽相信独孤宪不会无缘无故坚守,但众将的疑虑却一直不消,军心动摇。故而才当众问了出来。

      “云霄!”出帐恰看见一人自眼前经过,独孤慧立时高声唤道。

      云霄向她行了军礼:“郡主?”

      看着两人相似的颜容,独孤慧几度犹豫不决。云霄以为有异状,不由抬手摸了摸脸,心中直犯嘀咕,不知道安平郡主最近几次三番唤自己何事。

      好半晌,独孤慧才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

      云霄望着她的背影,更是莫名。心中上上下下的滋味又冒上来,他东望黄云青天,只能暗自祈祷无事。

      回到军帐,独孤慧免不了向商略埋怨道:“可憋死我了。我看到云霄就想起云清。”可独孤宪却叮嘱不要告诉。

      商略笑道:“只能委屈郡主再忍忍。再说了,大战在即,你告诉他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担心罢了。”

      独孤慧瞪他一眼:“我难道不知这个道理。”

      八月中旬,朱月再按捺不住,出城迎战。他们日夜忧心攻城,早就疲惫不堪。遇到敌方数月养精蓄锐,初时还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独孤宪并未穷追猛打,反而故意放松西北守备,任由他们突围而出。

      “云姑娘。”一大早周娘子满脸喜意赶过来给云清报信,“夫人让我来告诉你,玉山关一战击退朱月大军。不久之后王爷就可得胜归来了。”

      云清闻言心中怦怦直跳,喜得合掌道声“阿弥陀佛”,只觉眼前树云都比往日清丽。目及之处,无一不欢。两人携手来找任夫人,任夫人也是一脸喜不自胜,才有心来打趣她:“我早说王爷未尝败绩,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云清不禁偷笑,仿佛前一段时间忧心的不是她。阖府上下听闻喜讯,连走路步子都轻巧七分。又一封捷报入云阳,轻骑一日千里,昼夜不停。

      任夫人又道:“从玉山关到宁西,行军走的慢,怕还要个十来天。”

      再有十多天,就可以与兄长见面。云清闻言迫不及待想立刻出府去城外迎接,一副急态倒笑坏了任夫人。

      “这些天,简直数着手指头度日。”才过了几天,日日打听大军到了何处,还差多少里。云清可谓喜忧参半,不禁赧然。

      任夫人笑道:“这才对呢。想当年老任在边关打仗,我也天天悬着心。听到得胜的消息,只恨光阴难过。”

      云清听了好奇,她有幸见过任大人几回,瘦骨嶙峋,分明像个质朴的文人,比商略还显文弱些。便问道:“原来任大人也是军中出身么?”

      周娘子正巧路过,闻言笑道:“我家大人可在军中待了十几年。还是看着嗣荣王长大的。”

      这话勾起任夫人的回忆,她和云清比划着道:“第一次见嗣荣王,他还在襁褓之中。也不知荣王爷是怎么想的,竟把个一岁不到的孩子长途跋涉带到朔州。”

      云清面露惊讶:“一岁不到?”

      “是啊,荣王哪里懂得带孩子。王妃又在京中。身边伺候的人带的虽多,可到底不仔细。就让我们常去探望,看看有什么缺漏。等长大了些,荣王就教他骑射。不比京中那些花拳绣腿,在军中可都是真枪真刀地练。也亏得王爷结实有天资,换了旁人,哪里承受的来。”

      说着任夫人又笑道:“那时代王兼任代州刺史,安平郡主每年都会自京中来代州住上两月。正好两地隔得不远,也常来常往。王爷是荣王独子,没有其他姐妹,因而和郡主姐弟关系极好。也幸亏有郡主,要不然王爷更冷淡了。”话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瞥了眼云清,见她倒没什么反应。

      “只可惜荣王和代王都战死沙场。那时候王爷才十四岁。”任夫人摇头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八年。”在边域中,又有多少人青丝变白发,不见黄沙成绿途。

      云清父母逝世时,她年纪还小不知事。只知道常常见的人忽有一天就见不到了。云霄抱着她痛哭,她还懵懵懂懂看着兄长落泪,为他擦拭。等到年岁既长,知道何谓生死,却发现早就习惯。只有在看到留下的生活印记时,猛然想起夜半抱她理弦抚琴的模糊身影。

      郎朗天气,黄叶渐飘零随风转。

      云清心情欢愉,正对镜挽了一个偏髻,描眉细化,敷粉点唇。镜中容颜正好,明丽秀雅。又换上钟意的樱桃红半袖,内搭秋香色衫裙,穿平头履。

      昨日传来消息,大军今日可达宁西。而京中也有旨意,允许先在宁西城犒赏三军。城中百姓早就沸腾,热闹惊动南归的群雁,竟在此暂驻。

      等到堂前,又惹得任夫人不停赏看,赞道:“装扮起来又不一样了。”

      门吏忽来报道:“夫人,军队已进城了。”

      今日州府设宴款待众将,其他兵甲或在城外,或在城内军营,都一一布置妥当。任夫人为诰命,也要与州府上下官员的家眷一会,就想带着云清一起去。

      云清推辞道:“只怕哥哥回来找不到我。”

      任夫人拍拍她的手大笑道:“怕什么。你哥哥难道不是将士之一么?他现在肯定脱不开身,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咱们都在这儿,难道还能跑了。”

      话已至此,云清再不好推脱,便随着她同行到州府。其他家的夫人们见了都惊讶,任夫人只道是自家远方亲戚。席间也有和她同龄的姑娘,皆盛装打扮,悄悄打量她。过了一会儿,付满晴瞒了谈笑的夫人们招手唤她,几人凑在一处叽叽喳喳:“我想去前面看看嗣荣王长什么样。”她父亲为刺史,众人都应和。云清也被一人拉着手带过去。

      几人摆脱婢女,一路提着裙子藏头露尾。好不容易到达饮宴之处,未及靠近就闻言笑鼎沸。

      付满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躲在廊柱之后,悄悄探头过去窥探。云清落在最后,只听几人不停催道:“如何?”

      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付满晴回头示意她们小声些,不妨几人上上下下堆看,推搡挤压地全都滚下台阶,抱成一团。云清唬了一跳,急忙过去搀扶。

      厅中闻讯,赫然声静。

      萧雁冰不经意间放眼过来,厅外几个红裳绿裙的女子匆匆忙忙站起。另有一人微微斜挽发髻,鬓边两股银簪固定,侧脸看着似乎面熟。待抬起头来,萧雁冰眼中骤亮,不禁就要站起,杯中酒洒了大半,却在将起之时按捺住自己,把那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大喝,付满晴瑟缩后退几步,整个人躲在云清身后,只露出委委屈屈半张脸。

      付大人气得八字胡乱翘,瞪了一眼幼女,再扫过群芳,正要多教训一句,忽听背后惊喜唤道:“云清。”

      独孤慧还是军中打扮,大踏步跳下石阶,看着云清的盛装打量,眼中也露惊异:“我也快认不出来了。”

      付大人连忙请罪:“郡主,小女无状,还请见谅。”

      独孤慧毫不在意,反而笑着拉住付满晴,见她年幼还露着娇憨,一双眼睛灵动,赞道:“小姐天真烂漫,让人喜欢还来不及呢。”目光又移到旁边,众女姿色品性各异,或柔婉见怜,或绰约端庄,心中已有计较,不禁会心一笑。

      付大人松了口气,又请她入席。回去前独孤慧朝云清眨眨眼,比着嘴型“别担心”。付满晴趁机领着众人先溜,等到回了后堂,两腮都气鼓鼓地道:“根本就没看到。”

      其他人都纷纷劝道:“也没什么好看的。”

      另有一人笑道:“我是看清了,可和传闻中也不一样。不过,若说起来,还是坐在下首的那位年轻的白袍将军更让人钟意。”

      云清站在一旁听她们谈笑,并不多说话。

      付满晴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一定是萧雁冰了。”

      “妹妹竟已知道了么?莫不是……”未尽的话被一阵调弄笑声替代,空余付满晴跺脚辩解,“其他没有年轻的!”

      而独孤慧回到厅中饮宴,也不归位,径自凑到独孤宪耳边低声道:“怎么样?”

      独孤宪面色不改,无动于衷,只做不知,饮了半口酒。

      独孤慧没好气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推了他一把气道:“你等着吧。这次回京如果不多个王妃,我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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