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客年

8、公平

　　曾经我误入过一次黑市，作为vvlp，直接进入了最后的拍卖环节。黑市最有趣的一点在于，所有的人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在这里，你不可能开一堆账号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当然，这也意味着所有的交易都很昂贵，真实的东西在这个年代总是尤其宝贵。
　　线下交易颇有些复古情调，参与的人都心奋不已。巨大的希腊式围场中，我们看到了最后的压轴物———一个水精灵。
　　事实上，那是一个未成型的精神体。精神体是人类进化的最终形态，完全成熟的精神体是没有形态的。我不知道那些买家从哪里宇宙中的哪个角落搜罗出这么一个畸变的形态，或者这根本就是黑实验室中基因编辑的产物，但那个孩子绝对担的起压轴之位。晶莹剔透的身体像玻璃般剔透，整个身体像是被刻意雕琢过，有种易碎的美丽，是那些变态最喜欢的类型了。他躲在黑水晶雕刻的箱子中，唯一的自保方式也只是蜷缩起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人类一样哭泣。
　　事实也正如我所想，拍卖价一次次抬高。越是肮脏的泥潭，越是喜欢这种纯粹的美好。我的朋友也参与了竞拍，但数额被抬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他放弃了。我希望他坚持一下，他绝对出的起最后的价格，我总觉得自己的他比大部分人要高尚些。如果他赢了，那孩子或许会好过些，但他叙述的方式打消了我的天真。
　　“畸形体活不了多久，很可能是一次性用品。”
　　“什么叫用品？”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余后的时间我都头脑发蒙的看着，当我觉得有些东西超出我自己的理解范围，我就会封闭自己的全部精神，就像现在。
　　“你必须不断上场，直到你还清债务。”穆对我说，“我就不告诉你那个天文数字了。”
　　“不可能。”我很清楚他们的话术，“我不可能还得请，除非我死在台上，否则你们不会放我走。”
　　“很聪明。”
　　“为什么是我？”
　　我看着底下正在搏杀的人鱼和飞龙，开始是肉搏，后来用机甲。人鱼的机甲是技能系，而飞龙是力量系，他们在一片乌黑的竞技台上感知对方，不时爆发出漂亮的火光。我和蓝鲸加起来也不会有这样惊人的力量，我现在理解奥拓的意思了，猿人的身体确实极端脆弱。
　　更何况，我现在根本没有蓝鲸。
　　“我收回刚才的话，猿人确实很愚蠢。”穆瞬间就变了脸色，他走到我面前，凌厉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海盐的咸腥包围了我，我对上他的眼睛，隐藏于基因中的恐惧爆发。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像毒蛇般冷酷，这样的恐惧我未曾经历过第二次。是的，他是冰窟中的巨龙。
　　“看来你想起来了，很好。”轮椅前后摇摆，而主人纹丝不动，“你打扰了我的冬眠，毁了我的洞窟，还偷走了我的宝石———两颗！”
　　“你全都推到我头上？这不公平，我第一次到达那个星球的时候你们这些大型龙都不存在！”
　　“你很快就懂什么是公平了。”穆嗤笑了一声，他挥手，墙壁上出现了底下的情形。人鱼的技能很漂亮，但与飞龙相比一文不值。他很快就用光了全部的能量，躲在角落里默默喘息，虚弱地甚至不能维持机甲形态。飞龙靠近的时候他只能不断的后挪，腹部却被尖甲狠狠刺穿。飞龙赢了。美人鱼发出侧耳的嚎叫，亮晶晶的鳞片发出红色的光。
　　灯光全亮，几万人的竞技场几乎座无虚席。人群在呼唤，这群嗜血却又不敢自己下场的懦夫们，此刻兴奋的就好像赢的人是自己。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将来。”穆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我总觉得此人恶毒无比，也许龙族跟蛇族有共同的冷血基因。他的报复方式也够独特的，花巨资将我治好，在把我丢到竞技场自生自灭，活太久的东西多少会有些变态。
　　我并不关注他说了什么，我只是看着那条美人鱼，他在哭，眼泪却无法化作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