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th's Tenderenss》霜烬

2、手机

　　祁愿来到班级已经是午饭时间，同学们都去了食堂，教室里空荡，天花板的电风扇还在忽悠忽悠地转动着，灯倒是关了。

　　他走到前门关掉风扇后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他就趴在课桌上，窗外的热浪袭来，吹起少年的发丝，祁愿感觉身上有些湿黏的，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汗。

　　尽管如此，祁愿也没有生出开启电风扇的念头。

　　莫名的，祁愿感觉有一阵凉爽的风从后面袭来，就好像有一个浑身冰凉的人在后面抱着他。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祁愿抿了抿唇。

　　奇异的感觉让他莫名有些舒适。

　　“吱呀”风扇开始旋转。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翻找课桌椅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祁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上完了一天课，已经是月上枝头，九点半的铃声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响起。祁愿一如既往收拾完书包就准备离开，可是教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滩水，脚下一滑他就跌倒在地。

　　坐在门口旁的同学惊呼一声，全班同学的交点落在地上的祁愿，他们看着祁愿，有三三两两的同学上前询问。

　　“祁愿，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要不要……”

　　祁愿听着那些声音只是觉得躁动不安，屈起膝盖蜷缩身体，抬手捂着耳朵，细密的汗水冒出，一副无比痛苦的样子。

　　在祁愿的感受之中，就像是无数被线条刻画螺旋的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恐惧就像是一把利刃一个劲儿地往他的心脏刺去，不安就像是周边都是怪物围绕其身。

　　同学伸手想要扶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拿着刀刃往他袭来的黑手，祁愿尖叫躲开，泪水如同珠子落下。

　　“走开！”

　　祁愿带着鼻音尖叫。

　　不要碰他……

　　都是怪物……

　　无力感从心脏往外蔓延，导致身体都在不止地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捻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好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祁愿从黑暗之中慢慢回落，抬起头看着教室，没有人了，这让祁愿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教室的灯光已经灭了，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缓步离开。

　　祁愿身后的班主任看着祁愿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进了班级门关上门口的那个风扇。

　　祁愿走到小巷之中，脑海又开始是嘈杂的声音，他们在争吵。

　　“你看看他就是那个神经病”

　　“啊，真恶心。帮他他还大叫。”

　　“……”

　　祁愿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只是他走路本来就比较慢，就算加快了也是普通人走路的速度。

　　头顶上的路灯微烁，祁愿感觉好像有一只手碰到他的手。祁愿转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

　　但祁愿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不是嫌恶，也不是同情，而是温柔的，带着安抚的目光。

　　情不自禁地，祁愿伸出手触摸着空气。

　　片刻，祁愿回过神转过身继续走。那道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不知道为什么，祁愿没有觉得不舒服，甚至觉得有些安心，攥着衣角捻着的手指也慢了些。

　　路过昨天坐着的长椅，祁愿出门看向草丛，那部手机还在那里，旁边长着一株蒲公英，昏暗的灯光几乎让他看不起这两个东西。

　　突然出现的东西总是会让祁愿不舒服。

　　祁愿鬼使神差地蹲下伸出手，拿起手机，点开是一个简约的黑□□面，往上滑了下，没有锁，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其他什么APP都没有。

　　音乐声忽而响起，还是祁愿最喜欢的那首歌。祁愿垂眸看着那个联系人“秦不弃”，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接了会让他面对社交的困境，不接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思索再三，祁愿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只是带着手机回了家。

　　放下书包，祁愿带着手机进了房间。他坐在床上，屈起双膝，看着联系人只有唯一的一个名字“秦不弃”。

　　是电话主人吗？

　　祁愿想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屏幕。

　　突然袭来的通话还没让祁愿反应过来，手指就已经抢先一步落下了——

　　按的是接通键。

　　对面的人一时间也没有开口，一时间双方都缄默着。

　　缄默就像是泥沼慢慢蔓延着双方，祁愿有些不安起来，他想挂掉电话。

　　指尖几乎已经快要碰到挂断键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声音，吓得祁愿的手指缩了缩。

　　“你好。”

　　是很简单的问候，声音确实很有磁性好听的，略微带着些低沉的沙哑。

　　祁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对面也不恼，继续说着。

　　“我的手机不小心落在其他地方了，是你捡到了吗？”

　　祁愿还是没有说话。

　　“说实话，这部手机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是一个没什么朋友的人，所以我能不能用这部手机作为礼物和你做朋友？”

　　说是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没有朋友么……

　　他也是……

　　可是社交真的好困难……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秦不弃开口又问了一次，明明是隔着屏幕的对话，祁愿却觉得这个人好像就在他的身边，甚至在他的耳畔问的这句话。

　　好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祁愿觉得这个人有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感觉心安不躁动，就像是今天在路灯下他好像被碰到的感觉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对面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等待，直到祁愿的指尖敲了一下床头柜发出“噔”的一声。

　　对面的人宛如很熟稔祁愿，听见这微不可查的声响就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

　　对于祁愿来说，这个存在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如今他也算是迈出一步，让父母没那么小心翼翼和担心了吗？

　　“你今天似乎不是很开心。”秦不弃说着。

　　祁愿没有说话，今天算是不开心吗？

　　可能更算是恐惧吧……

　　对于他来说社交就是洪水猛兽，他会习惯性地避而不见……

　　“如果不开心，可以到公园坐坐，也可以坐在草坪上，甚至是吹一吹蒲公英……”秦不弃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会因为祁愿的不回复而恼怒生气，就像是很多年而且很认识他的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