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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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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自然是跟着柳兮拜了双亲。随后,柳兮随母亲出门了,自己也开始收拾一些用具。这清河啊,可是要待上一年的。
午间用了晚膳,柳府回了消息,柳谘遣去了昌平。与清河要远上一月路程。惜别之意自不必说,只是已然大了,幼时三条街就能相聚的距离也远了。
人啊,自然一长大,天下就大了。
想是这么想的,晚间也是不免难过,膳食用得少了,待的归屋,妻子却先提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凑到他跟前,软声唤着他的字。
“少游在想什么?莫不是兄长前往昌平,让你神思不属?”说到这里,自己又忍不住小小地笑出了声音。
“尽胡说。”秦隽涨红了脸,伸手轻轻推推枕他腿上的妻子。柳兮就着蹭了蹭他的手心,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你与兄长自幼交好,若非是娶了我,我倒以为日后要唤你一声嫂子呢。”
说到这里,情难自己,忍不住笑出了眼泪。秦隽拿手捏她脸,她忙忙挡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一笑没了力气,一时没挡住,倒被这人捏了脸。
吸口气,鼓起腮,像只小河豚。
“哈哈哈。”
秦隽松了手又给她揉了揉脸。
月亮高高地挂在深蓝天幕之上,俯视人间欢喜离伤,星星时不时会凑到它跟前,像是要说什么机密,远处的云晃晃悠悠地浮过来,把它们遮起来。地上的人儿早早入了梦乡,等太阳升起,便在这块大地上各有所忙地做事。
归宁三日后动身,秦隽自个儿提了不少美酒,嚷着让柳谘趁着还没成家多喝几杯。其实是柳兮管着不让喝,只能趁这次喝个痛快。
柳兮去看她的绣楼,秦隽便伸手捉了柳谘到后院喝酒。桃花此时早早败了,所幸秦隽眼里唯独美酒,也不管没有美景助兴这件事。
“做什么着急忙慌的,欸欸诶,别扯别扯,我这可是昨日才做的成衣,诶呦,小祖宗,你急什么。”
秦隽一手提着美酒,一手拽着柳谘往后院赶。到得石桌前堪堪坐稳,自己就迫不及待伸手拍了酒塞。又从内兜掏了两只瓷杯,一一满上。
等到应急解馋那几杯过去了。秦隽便才稍稍缓下牛饮,满斟一杯。
“子询兄,此酒便是为你饯行。一祝你山水顺遂。”
自己不含糊干了一杯,又倾倒一杯,
“二祝你仕宦平安。”
再一杯。
“三祝你早迎妻房,琴瑟和鸣。”
柳谘一边回礼,一边时不时抬头。秦隽对于柳府不算熟悉,自然也不知道,绣楼正正对着此处,柳兮正站在楼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柳谘自然是看见了,但是小妹唇语不让说,又有什么办法。算了,干脆就让自己做个坏人,让他少喝一些。
于是柳谘给自己满斟一杯,一口气把祝词说完,让等着喝回礼三杯酒的秦隽当场傻眼。
晚间,柳谘留他们用了晚饭,送到府门口。二人皆知,此行便是山高水远难相逢。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倒显得柳兮这个妹妹不当回事了。
再三拜别,柳兮把手中锦囊交托给兄长,便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长安,再不是幼时绣楼一角,再不是柳府一角,这座城市,越长大越显出它的广袤。夕阳西下,余晖铺满了一路,柔软的金色交织红色,越发显得回去的路柔和又沉重。
也许,人从呱呱坠地之时,便注定,一生皆是出游,再无归途。
秦隽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柳兮回握他。
好在经行一路,总有人会牵着你的手向前走很久,很久,甚至是一辈子。
“我祝少游与小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一生一世相守相顾,再无一人行走之时,天下四海,皆是身边。”
那边柳谘自己又回了石桌旁,秦隽忒无赖,酒壶酒盏一概留下,让自己来收拾。手握住温润的瓷盏,其实这些又何尝不是给他的安慰。
小妹出嫁,偌大府邸,只他一人,倒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既没有互许终生的红颜,也没有相伴身边的手足。说是不孤独,也是假的。
干脆不收拾了,坐在石凳上,打开了小妹留下的锦囊。
里面只装着一纸信笺,上面是柳兮娟秀的字迹。
“小妹祝兄长远行一路平安,早迎相守之人,共度俗尘。宦途虽好,却不是养心之路,昌平安康,其间商贸来往繁盛。一年之期,足以令兄长知此世间极大雅趣。兄长知前朝高士,慕高士清雅,昌平亦有。昌平许氏,世代从官,出相三人,皆温文博学之士。许氏嫡女,久闻诗名,仰于清节。兄长应知我意,秦家皆是善良温厚之人,夫少游温和内敛,入此人家,已是大幸。万望柳家仍如父亲母亲所在之日,和乐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