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水镜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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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水镜却没有给他答案，画面突然转到了昭华小时候的场景：【那是昭华几百岁的时候了，她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孔雀一族的秘境里，虽然里面有很多鸟族的仙君仙子，可他们只会客客气气地喊她“少主”，她身边最亲近的就是弯弯和莹莹还有穗禾的奶妈——绒嬷嬷。
可绒嬷嬷性子严厉，不允许弯弯和莹莹和昭华相处太亲密，她们只是婢女而已，她担心昭华被她们两个带坏了。昭华的母亲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在绒嬷嬷的坚持下，晨昏定省昭华一次都没有落下。
虽然画上的母亲很好看，可昭华还是觉得很孤单，成天对着一幅画说话也太可怜了吧，年轻的小公主心想，她一定要出秘境去看一看，最好能交到几个好朋友。
昭华曾经问过自己的爹爹是谁，可绒嬷嬷只是用那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叹气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昭华其实心里不是很难过，因为话本子里都写着，有很多人嫌弃他们的妻子生的只是个女儿，所以就把小孩子丢到外面了。她想或许她爹爹也嫌弃她是个女孩吧，小公主心里委屈，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呀。不过既然父亲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喜欢父亲就好了呀，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仙子呢。
对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只百灵鸟呢，她还蛮喜欢自己的真身的，毕竟人人都知道，百灵鸟唱歌可好听了。我将来呀，一定是最漂亮的百灵鸟，小公主照镜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自我陶醉。
绒嬷嬷总说娘亲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了，可昭华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绒嬷嬷说娘亲当年抱过她，还给她做了一堆小衣服小鞋子，嬷嬷还有弯弯莹莹都是娘亲送来照顾她的。好吧，昭华看着绒嬷嬷手里的小衣服小鞋子，心想，看在娘亲这么爱我的份上，我就原谅她把我关在这个秘境里了。
到小公主500岁生辰的那天，她终于寻了个机会从秘境里出去了。其实那是因为她身负孔雀血脉，秘境对她一直是友好开放的，对旁人可不是这样。
绒嬷嬷看着小公主兴高采烈离开秘境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弯弯和莹莹很是焦急：“嬷嬷，少主她一个人不行的，您就放我们出去吧。”绒嬷嬷摇摇头：“少主也是时候该历练一下了，她不锻炼一下自己，如何能替可怜的公主报仇雪恨？你们要记住，少主生而不凡，不需要依靠别人。”
小公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孔雀一族的秘境边上住着的是鸟族的凌鹤长老，他的儿子凌云今年也才700多岁。
…………
他们两个一起玩了一整个下午，最后昭华意犹未尽，和凌云约好第二天他们还在这里见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秘境中，出乎她的意料，绒嬷嬷没有很生气，知道了她和凌云玩了一天之后只是点点头：“凌鹤长老高风亮节，你和他的儿子交好于你有益。”
昭华才不管这么多呢，她只知道绒嬷嬷不反对她和凌云一起玩耍，所以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第二天她又去找凌云玩了一天，他们两个一来二去，关系突飞猛进，成了最好的朋友。
凌云有次抱怨他父亲对他要求太严格，昭华有些好奇地问：“有爹爹是什么感觉啊？”凌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难道灵儿妹妹的爹爹不在你身边吗？”昭华点点头：“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家里只有嬷嬷和我。”
凌云看着昭华天真无邪的样子，还不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到底意味着什么，心里怜惜之意更甚：“那灵儿妹妹就把我爹爹当成你爹爹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家见我爹！”
昭华摇摇头：“不行，嬷嬷说了，我不能离家太远，我母亲在鸟族有个手握重权的仇人，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可就惨了！”凌云皱起眉头：“别怕，灵儿妹妹，我会保护你的。”
他又想起前几天父亲问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回答自己想当鸟族族长，心中更有动力：“将来等我做了鸟族族长，这翼渺洲还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去的？到时候我就带你飞遍翼渺洲的每一寸土地！”
昭华高兴地拍拍手：“好呀，我等着那一天！凌云哥哥，你一定是最棒的鸟族族长。”凌云小脸通红，已经开始幻想他和昭华一起飞翔在翼渺洲上空的场景了。
他们两个一起放纸鸢，一起玩翻花绳，一起抽陀螺，一起抖空竹，一起放飞竹蜻蜓。凌云还从凡间找了种叫九连环的玩具，他们两个头挨着头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解法来。春日看花，夏日纳凉，秋日吟诗，冬日赏雪，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昭华和凌云也渐渐长大了一些。这天是昭华1500岁的生辰，凌云特意为她做了只点翠发簪，上面的百灵鸟是他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昭华看见了很是惊喜：“都说翠鸟最小气了，你怎么问他们要到这么多羽毛的？这可真好看，凌云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凌云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枉他和那几只翠鸟打了一架，拔光了他们身上适合做簪子的羽毛又吃了顿竹笋炒肉。
昭华簪上簪子，笑眯眯地说：“凌云哥哥，你看看，好不好看？”凌云微笑着说：“你簪什么不好看？”昭华脸微微红了红，拍了他一下：“人家认真问你话呢！”凌云也不生气：“我回答得很认真啊！”】
看着画面里的女儿从小小一团糯米一般乖巧可爱的模样渐渐长成豆蔻少女，润玉和穗禾的心都要化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她的一丝变化。
穗禾只感觉眼底酸涩，谁想到她的女儿在成长的过程中竟然丝毫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看那样子，她是在自己父母留下的秘境里长大的，身边伺候的也都是她可信的人，想必是未来的自己留的后手。
润玉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上天赐予的珍宝，他心中很激动，若说之前他虽然对女儿有期盼，但真正看到女儿儿时的模样才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做梦。
但他对女儿从小长在翼渺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很不满意，而且那个嬷嬷的话听起来就像把他的孩子当成什么复仇工具。他不傻，自然就想到这个孩子的来历或许确实有问题。
“或许这就能解释一部分为什么我和昭华后来这么生疏，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这个孩子的存在！你甚至和先花神一样，封住了她的真身，那总归是我的孩子啊，你为什么，为什么……”润玉扭头质问穗禾道。
穗禾毫不示弱和他四目相对：“为什么的原因你不知道吗？你哪里来的脸面问我，你也瞧见了，你对那锦觅一往情深，甚至把她的孩子看得比我的女儿还重要！我如何能放心告诉你？我如何能放心我的女儿独自一人在天宫里生活？生母不在，生父漠视的孩子在天宫里多么艰难你不是不知道，我宁愿她一辈子活在鸟族，也不要去那种地方受你的折磨！”
润玉握紧双手，青筋暴露：“所以你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就索性不告诉我这件事，但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机会也不愿意给我呢？我……我……”
“你错了”穗禾摇摇头：“或许你不是个好父亲，但你重情。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看不上我，认为我心机深重，是荼姚的爪牙，所以我想你很难和我们的孩子亲近起来。但那时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保护不了孩子的，我想我是故意的，等到时间久了，你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孩子，那时我的影响肯定不存在了，而一直没能得知女儿存在的愧疚会让你对这个孩子多几分心思，她的未来也就多几分保障。”
世上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她有几分能耐自己清楚，昭华是她和润玉的孩子，必然血脉尊贵，不可能一辈子当只百灵鸟。但她却执意隐瞒，固然有对润玉的不信任在，也还有自己的算计。
润玉现在没有看出来，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将来水镜把这个披露出来，不如她自己坦坦荡荡地说，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自己亏欠良多的女儿，想着若是这机缘结束，也要想办法至少和润玉一起生下她，弥补她。那么，她就要想办法让润玉对这个孩子，对她不要有抵触。
润玉很快就接受了被穗禾直白吐露的算计，他……他不能反驳，因为从水镜中来看，他确实是理亏的那个，但：“公主现在说的这样，好似全然为了孩子打算，但那个嬷嬷既然能被你派来照顾昭华，想来是你的心腹，她的话也肯定有你的授意吧。那，公主能否坦然告知，那个孩子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即便我未来不是个好父亲，我现在也不能……不能容忍你们将我的孩子看做工具，看做棋子！”
穗禾心里生起隐秘的喜悦，润玉对孩子的看重超出了她的期待，不过也好。她丝毫不惧地说道：“我自然是爱她的，是，穗禾是喜欢权势，追名逐利，但我的孩子对我而言绝不是什么可以利用，可以舍弃的工具！我虽有心机，却并非无情无义。”
润玉看着穗禾的眼睛，她眼中充满了坚定之色，说明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于是他稍稍放下了一点心。“那，这个孩子……”他的语气低了下来，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和你都亲眼见过了她，如何能狠心装作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知怎的，穗禾也低下了声音。润玉的脸上先是惊喜交加，后来又带着些感激，无措与惶恐：“那……我能不能照顾她？我……我会努力学习做个好父亲的，不会……不会像镜中那般……”
穗禾心想，润玉毕竟是天帝，有他的照拂，她们的处境必然会好上许多。而且，天帝之位是她女儿的，她必须帮她女儿好好看着，防止半路窜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和她女儿抢。于是她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要约法三章，无论如何，你必须把我们的女儿放在第一位，不论你我关系如何，在女儿面前都要尽量装得和和睦睦的，只有这样才有利于她的成长，还有，你必须保证不为难我和鸟族。若是你能发个上神之誓最好不过了。”
润玉深深凝视着穗禾，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我们不是……不是要成亲了吗？”穗禾……穗禾震惊到失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水镜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