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水镜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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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璇玑宫，柏麟意识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些。空气中强大的水系灵力激荡，好像顷刻间便能将此处移为平地。昭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问他：“你觉得，画上的这位……好看吗？”
柏麟试探地走近两步，昭华没有阻止，只是在等他的答案。他随意看了两眼画像，用一种温和的口吻安抚昭华的情绪：“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陛下实在不必在意。”
昭华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慢吞吞地说：“是吗？那为什么父亲他就是看不破呢？”四周灵力激荡突然静止了，仿若被冻结一般，但柏麟知道，要是他回答的不符合昭华的心意，只怕……
他又靠近了两步，以期用眼神传递自己的冷静：“陛下，我们怎能知晓旁人的想法呢？道理只要自己明白便是了。”昭华垂下眼帘：“为什么总是称呼我为‘陛下’，我难道没有自己的名字吗？”柏麟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昭华，你听我的，先冷静一下，否则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的。”
昭华扯了扯嘴角，颇为冷淡地说：“那又怎样，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柏麟这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照记忆中的样子环住了她，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往常若是有人情绪失控，只要他冷冷一眼瞥过便会被吓得不敢再闹，所以他从来没有这种哄人的经历。
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生疏地轻抚昭华的背部：“我在意，天界在意，你的安危很重要。”昭华冷哼一声，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你？若是没有恢复记忆的你，我还会信几分，可先前你那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不是该盼着我早点死吗？”
柏麟语塞，他什么时候对昭华避如蛇蝎了？不过是恢复记忆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而已！他干笑两下：“怎么会呢，我那不过是骤然恢复记忆，有些不大习惯罢了。”
昭华没有开口，好像在权衡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心，突然她伸手环住了柏麟的腰身，把整个头埋在他的胸口。鼻翼里充斥着熟悉的香味，柏麟感觉自己一时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
胸口很快就被泪水打湿，昭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以为发动天魔大战，舍去半身仙寿，人家就会回头吗？他以为自己很高尚，很大度吗？不是！都不是！他是这六界最大的笑柄！最大的笑柄！愚蠢！可笑至极！”
这似乎涉及先天帝的情感纠葛？柏麟顿了顿，他都不知道先天帝是如何教导子女的，昭华的心魔竟然是他引起的。昭华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襟，语气阴冷：“他不是想做个逍遥散仙吗？我成全他。我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排在别人的后面呢？为什么？凭什么？因为我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吗？可惜现在坐在天帝这个位置上的是我，他再也别想对我指手画脚了。凡是阻拦我的，都得死！”
她从喉咙里挤出一阵笑声，又带着隐隐的痛快：“你休想再影响我了。我不再需要你了。既然你觉得对我有愧，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这是把他当成了先天帝？柏麟一边拍着昭华的背，一边用花神之力帮她梳理乱窜的灵力。
昭华渐渐平静下来，她抬头掐住柏麟的下巴微微用力，眼里是令人心惊的疯狂还有一抹消逝的极快的复杂。她喃喃道：“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所以，最好不要食言。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这……？润玉和穗禾两两对视，被这大幅跳跃的时间线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了个头晕。结合前面几个片段，润玉开口道：“目前来看，这水镜播放的画面不是按照时间顺序，这……昭华似乎已经当上了天帝？”
“是，”穗禾点点头，面上克制不住担忧之色：“只是她的状态，怎么像是心魔爆发？这可如何是好？”她没忍住剜了润玉一眼，她可没有眼瞎，自然知晓那是璇玑宫，而且那幅锦觅的画像疑似是诱发她女儿心魔的东西，加上昭华说的那些话……
“天帝陛下真是了不起，哼，舍去半身仙寿？发动天魔大战？只为了挽回未婚妻的心？太叫我感动了，这六界之中最痴情的就属你了吧？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她实在是生气，润玉爱怎样就怎样，但影响到她的女儿就是不行！
其实她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那个锦觅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天上地下所有人都喜欢她，明明就是口无遮拦，愚蠢不堪，就是凭着她那张脸和一派天真的作风吗？天魔大战，半身仙寿，就连她这种局外人听到这种付出都有些羡慕。
可惜，到底是无用，她心里冷嘲，但又有些颓然，其实说到底，她和润玉有什么区别呢？她追逐旭凤几千年，可旭凤对她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比起对那锦觅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她真的比不上锦觅吗？
“我……”润玉也很是震惊，他目前只是想整治天界，迎娶锦觅，骤然得知自己未来会做出这种……这种……极端疯狂之事，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而且，他不知怎的，面对穗禾还有些心虚？
“你和那锦觅如何我管不着，”穗禾深吸一口气：“但这些东西你不能藏好吗？让孩子看见像什么样子！还是你觉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对锦觅爱而不得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还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期待这个孩子？就因为她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是你讨厌的心机深重的鸟族公主腹中之子，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天真可爱的未婚妻为你生的，所以……所以你处处看不惯她，把别人放在她前面？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穗禾目光犀利，像是要看穿润玉的所有伪装，看清他的内心，如果事实真如她所想，那她绝对不会放过润玉。润玉身体一僵，第一次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期待？我……我……我与你也并无深仇大恨，怎么会虐待我们的孩子？我……”他十分艰难地解释着，自己都觉得语言苍白无力。
穗禾觉得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和润玉说话，索性懒得看她，只用目光描绘水镜中女儿的面容，心一揪一揪地疼着，这可是她未来的女儿啊，怎么会，怎么会生出心魔这种东西来？她要怎么办，才能让她的孩子不再受这种苦？
润玉……润玉也不再言语，他心中诘问自己，若是为了锦觅付出只牵连到自己，他是愿意的，毕竟锦觅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愿意给他带来温暖的人，可这要是牵扯到他未来的孩子，就不得不慎重行事了，那他……他是不是要重新考虑锦觅在他心里的地位？
出于某种默契，他们都没有提到水镜中的话语里透露出的，昭华的天帝之位像是……弑父杀君得来的，润玉苦笑，若是他未来真如水镜中那般不堪，给女儿造成那么多伤害，死在女儿手里也是咎由自取，甚至他还要庆幸没有再祸害自己的孩子。
而穗禾则是完全觉得昭华没错，像润玉那种无情无义，偏心不负责任的父亲，留着有什么用？她欣慰女儿的能力能胜过润玉，又心疼女儿的遭遇，有期望才会有失望，毕竟是生身父亲，润玉之死怎么会对昭华毫无影响，或许这也是诱发心魔的另一因素。
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穗禾想，除了心魔，她还得关注另一件重要的事——那个柏麟。水镜中他们两个的关系可以算得上亲密，就连昭华心魔发作都没有避开他，要知道那时昭华已经是天帝了，这份信任……
她方才还在怀疑柏麟的身份和目的，如今却对他有些感激，感激他在昭华心魔发作的时候陪伴她。她注意到昭华扑到他怀里哭泣时他瞬间的僵硬，看起来平日里不像是会安慰旁人的人，却小心翼翼照顾她女儿的心情，温声软语安慰她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昭华对他也并非无意，最后昭华透露出的占有欲着实有些吓人了，但愿柏麟能遵守自己的诺言。她的女儿是不会有错的，所以肯定是跟润玉那厮学的，说不定他在锦觅面前就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在心里把润玉暴打几十遍，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才继续说：“你一定也看出来，那个柏麟和我们女儿的关系不一般吧。这时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性子和还是盆花的时候不大一样了，昭华对此看来不大满意。”
“确实如此。”润玉对穗禾还愿意继续和他说话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要是他和穗禾身份互换，说不定他已经提着赤霄剑四处砍人了。
润玉继续道：“我还发现，他为昭华梳理灵力时候用的似乎是……花神之力？或许他便是下一任花神。”穗禾冷淡点头，她对柏麟的身份并不关心，毕竟她女儿都是天帝了，她喜欢谁都行，只要降得住便好了。不过，怎么天帝和花神都要有这种纠葛？这难道是什么诅咒吗？
润玉也想到太微和先花神，他和锦觅，表情也有些讪讪，但他同样也对柏麟有一份感激在，至少比起他，昭华身边还有柏麟开解。令他有些自我怀疑的是，昭华的偏执和他一脉相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迫切担忧着昭华的心魔，身为天帝，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可就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水镜篇（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