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尊仙尊的白月光》奶油海獭子

14、沧海五岳（二）

　　万重云午后便去了演武场，当时沧岳派弟子分为内门外门，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内门弟子有天地二阶，外门为玄黄二阶。先以等级排辈，再论入门时间，因此无论地阶弟子年龄多大入门多早都需称呼天阶弟子为师兄师姐，对天阶弟子唯命是从，等级森严。

　　演武场一般只开放给内门弟子，此时一群地阶弟子们正在场上结剑阵，个个着白色带青色滚边的校服，挥舞宝剑，结阵整齐，气势十足。

　　这剑阵中领头之人便是林净涯，他身着一身靛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凌厉的眉峰。他轮廓极深，鼻梁英挺，刀光剑影中显得俊逸非凡。游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练剑，待到一套剑法练完，林净涯炫耀式的向游真挑眉：“师兄来看，我这《沧海泛波剑》练得如何？”

　　游真默不作声，提了剑鞘做剑，挽了个剑花，随后对他直刺过去。身形不变，手腕微动，简单的十几招便将林净涯打得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抓住一点破绽，林净涯连忙反击，被游真一剑荡开，他咬牙道：“再来！”

　　游真挠挠耳朵：“练剑的时候不要专注于训练招式，内心要静，头脑要清明。”又拿出剑鞘在师弟身上几处穴位一点：“刚刚你攻过来时太过着急，我看你这里几处露了破绽，下次要再谨慎些为好。”

　　他也算从小看着林净涯长大的，话语间总是下意识的将林净涯当成弟弟来管教，不免严苛了些。而林净涯这次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低头受教，他只是不声不响的望了一眼刚赶来的万重云，随后神情严肃的拿起剑：“再来。”

　　游真便又陪林净涯拆了几十招，这次林净涯明显比上次认真了许多。

　　万重云在旁观望了一阵，兴致缺缺的走到一旁和地阶弟子待到一起去了。几位天阶的亲传弟子中，万重云最为平易近人，在同门中人缘也最好。

　　在地阶师弟们的一片问好声中，万重云打开带来的油纸包：“吃桂花酥么？”

　　众师弟连忙欢呼分食，林净涯收了剑跟着凑过来：“万师兄，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先分我。”

　　“你又不喜欢吃甜食。”万重云拿起一块金黄香甜的桂花酥尝了一口，声音含含糊糊“是谁说这东西小孩子才喜欢？每次下山去酒楼时点心都是我一个人在吃。”

　　林净涯略微不满，拿过万重云手上那块咬了一半的桂花酥塞进嘴里：“那我现在喜欢了。”

　　万重云无语：“你是小孩子么？”

　　有人揶揄道：“林师兄不喜欢吃甜食，除非抢别人的，好像别人嘴里的才香。”

　　“这说得不错，林净涯从小就喜欢和人抢东西。”万重云又拿起一块桂花酥，在师弟们的一片起哄声中作势要喂给林净涯：“你看，他这人就觉得抢来的东西最好，喂到他嘴边的反而不要。”

　　林净涯望着那递到眼前的金黄色糖酥和葱白手指，羞得耳根微红，忽然低头将那甜得腻人的点心含到嘴里，在一片哄笑之中囫囵咽下去。万重云以拳掩唇笑起来，林净涯假意怒道：“谁说我不吃了？你喂的我当然会吃！”

　　万重云与林净涯从小一同长大，丝毫不觉得这话出格，只继续揭着竹马的短：“不知是谁小时候生病时，我给他一喂药就哭着要吐呢。”

　　他身穿一身清爽白衣，玉冠束发，唇红齿白，衣领上绣着振翅的白鹤，嘴角却沾着一点桂花糖粉。他被一群人包围着开着玩笑，桃花眼眯起，时不时轻笑几声，显得小动物般无害又温和。

　　游真手拿着剑鞘站在远处看着师弟们笑闹，皱着眉，像是想说些什么。

　　白色软绵绵的小动物笑着向他走来，问他要不要也吃一块自己带来的点心。游真的视线从油纸包里剩下的唯一一块桂花酥移到师弟嘴角的糖粉上，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心烦意乱，冷冰冰的话语脱口而出：“成日和师弟们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万重云的笑容僵在嘴角。

　　游真继续呵斥道：“你在筑基前期停了多久？练功也不好好练，我送你的剑呢？来演武场只会给人添乱，不如不来！”

　　他背过身招招手，无法想象身后师弟的表情：“走了！”

　　万重云伫立在原地，垂着头，不发一言的送游真离去。好一会儿，林净涯走上来，将他手中油纸里的最后一块桂花酥拿走吃掉。

　　“挺好吃的。”林净涯将手臂搭在身边人肩膀上：“下次我也给你买。”

　　万重云依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不着痕迹的挣开林净涯的手臂，转头道了句：“我想去看看老七。”

　　这次轮到林净涯皱眉了：“又去找那小子？”

　　沧岳派掌门亲传，也是排行第七位的弟子，名唤司空煜。

　　虽是亲传弟子，司空煜修行缓慢，入门一年都未突破练气一层，并未被归入天阶，连内门都不算，只能和外门弟子住在一起。

　　外门弟子分为玄黄二阶，玄阶可留于仙门修习一些普通功法，还要负责洒扫巡山、种草药等等杂活。黄阶弟子更惨，大多都是没什么资质或者被父母花钱送上山去求仙问道的孩子，别说有沧岳派校服了，山门前洒扫都轮不到他们，修习功法更是没人管。要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大多对仙家有情结，挤破了头也愿意送孩子去当个外门弟子，万重云都想不到那么多人为什么跑去当杂役还心甘情愿。

　　万重云先去了趟司空煜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想来是跟着其他人干活或者自行修炼去了。

　　外门弟子都睡通铺，他忽然想起来上个月他听说祁远没有被褥，便送了这孩子一床新的，不知他自己换洗过没有。在通铺上翻找了一下，没找到那绣着“煜”字的被褥，不禁纳闷。

　　他出门去问路过的洒扫弟子司空煜在哪，那弟子说得含糊，万重云顺着他指的方向找了许久，才在厨房旁的水缸边找到他。

　　这孩子生得颇为瘦小，穿一身宽大的不合身的白衣，还是万重云年少时穿过的旧衣。明明已经十二了，看上去却只有十岁不到，水缸比他人还高，这孩子嘿呦嘿呦的举着半桶水，踮着脚倒入缸中，显得又滑稽又可怜。

　　这只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而已，却已经隐隐有绝世美男子的模样，鬓若刀裁，瞳若翦水，鼻梁秀挺，五官无一不精致，整个人如精心雕琢的玉一般。俊美惊艳不足以形容，若是天下第一好的画匠过来，怕也绘不出他十分样貌。

　　长得这般漂亮，却毫不女气，也没有习武之人的粗犷感，气量小的男子见了难免嫉妒。万重云可不是小气鬼，他第一眼看见这孩子时便心生喜爱，只是顾及着师尊“少与他交流，勿教他功法”的叮嘱，多数时间只能远远看着。

　　司空煜倒完一桶水，还有另一桶。他修为低，力气小，一次只能挑两个半满的水桶，需要跑许多次才能灌满一个水缸。万重云知道外门弟子都需要做打扫院落、挑水劈柴等累活，于是只敛了气息跃上屋檐，在一旁默默看着。

　　那孩子将扁担扛在瘦弱肩膀上，又跑去水井处挑水，遇见路过的寻山弟子还会主动问好。就这样来回跑了数次，司空煜终于看上去疲惫了些许，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将扁担水桶放到一边，又从被井水沾湿的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来，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金黄的桂花酥。

　　他将一块桂花酥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咬掉一块小小的角，又很快收了回去，油纸也原样包好。清香的甜味在口中化开，司空煜闭上眼睛，靠在一棵树旁小憩。

　　躲在树上的万重云笑了笑，正想跳下去偷偷问他自己几日前塞给他的点心好不好吃，却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连忙缩了回去。

　　他透过树叶和枝杈，望见几个带着剑的玄阶弟子。那些人看来刚练完功，有人问道：“司空煜，师兄们叫你去挑水，你就呆在这里偷懒？”

　　司空煜连忙摇头，转身去拿扁担，不想背上被人踹了一脚，险些跪在地上。踹他的玄阶弟子在空中轻轻嗅了嗅：“好香啊，有股桂花的香气，你不会背着师兄藏了什么点心吧？”

　　司空煜支支吾吾的否定，被另外一人抓住，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这群人打开纸包，有人酸溜溜的道：“听说万师兄今日给内门弟子们分了桂花酥，地阶弟子每人才能分到一块，怎么这小子手上就有五块？”

　　这些人将那粉雕玉琢的孩子掼在地上，三两下分了那剩下的桂花酥，又将那油纸团成一团，踢球似的踢到一边。

　　那人刚要离开，脚踝就被人抓住了。

　　司空煜气得微微发抖，表情凶狠的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低吼道：“还给我！”

　　树上的万重云皱了皱眉，心中想着几块桂花酥而已，回头再偷偷下山买给他就是了。本想跳下来制止，又忽然想起自己如果出手，定会暴露自己偷跟着他一路的事，便犹豫起来。

　　为首那玄阶弟子挣开司空煜，望着地上那白衣小孩气得发红的脸，忽然笑了一声，转头对身边人道：“我真是好奇了，万师兄可是天阶弟子，身份高贵，对你一个外门废物却比对内门还要好，莫不是……”

　　他俯下身子，抓着司空煜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莫不是有什么癖好，看上了你这张漂亮脸蛋？”

　　当时万重云在沧岳派出了名的待人温厚亲和，爱护后辈，从来不分他人是天阶还是黄阶。不少外门弟子挤破了头想入内门，有一部分便是因为得过这位师兄的照拂，想站得他更近一些。

　　而有些人天资不足，心中清楚此生难入内门，难免横生嫉妒。既恨司空煜身为一个修炼废物却是掌门亲传，又恨他得了万重云的偏爱，便口不择言起来。

　　树上躲着的万重云脾气甚好，听了后丝毫不恼。司空煜却恨得眼角泛红，猛然挣开那些师兄，扑到一人身上便打，边挥拳边咬牙切齿道：“万师兄品行高洁，如清风朗月，你凭什么污蔑他！”

　　被他打了几拳的人骂了几句脏话，拎小鸡一样的将他甩在一旁。为首的一声令下，这群玄阶弟子便将他按在地上揍起来。

　　万重云终于忍不住想要出手，却看见眼前红光一闪。那几个玄阶弟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口吐鲜血挣扎着，爬都爬不起来了。